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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象分野重如泰山

    前日她去了京城最有名的琼玉阁,专门打饰品的铺子。

    她将耳坠取下放在柜上。掌柜的只看了一眼就惊得倒抽凉气:“这、这是最上等的鸽血红……”他颤着手捧起耳坠对着光,“您瞧这血色,这般通透的质地,老朽开店三十年都没见过这等成色的...”

    “我要打一只配对的。”她道。

    如果她要带着的话,那么不带一对,是会被礼官说的。

    但是她可是答应了左玦要带他看尽美景。

    即使不管其他那么多理由,只一条,他救了自己,那也足够让她这么干。

    老匠人拿着耳坠反复端详,最后为难地搓着手:“小店最好的红玉也比不上这个成色...要不姑娘看看这块朱砂玉?虽然颜色相近...但其实相差甚远,只是乍一看颇为相像。”

    “那……就要这个吧。”她眼神微微有些暗淡,仿佛在遗憾着不能打一个一模一样的。

    她取出钱袋倒在柜上,金锭碰撞声惊得掌柜眼皮直跳,“钱不是问题,给我用最好的料子。”

    ——

    今日要上朝了。

    她对着铜镜,将新打好的耳坠轻轻戴上右耳。镜中,两只鸽血玉耳坠在晨光下泛着暗红的光,像两滴凝固的血。

    她伸手碰了碰左耳那只属于左玦的旧坠,又抚过右耳的新坠。玉面一凉一温,恰似他们二人——一个永远留在了玄照的沙漠里,一个还要继续走下去。

    早晨,天色还未亮,兰姨与沙狐便起来和下人们一起忙活。

    “姐姐真帅!这一身衣服穿着,真是正气十足!”沙狐弯着腰,替她整理衣服下摆。

    她笑着摸摸沙狐的头,这孩子越长越高了,前些日子看还在自己胸口处,近些日子竟然长到了自己脖子。

    “大人,车备好了。”老黄在门外轻声提醒。

    晨雾中的朱雀大街格外安静,唯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绪和掀开车帘,看见远处皇城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

    “冬官正绪大人到——”

    宫门侍卫的唱喏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按礼制来说,只有正五品及以上才能被唱名,所以她刚好在其中。

    “司天监冬官空缺补上了?”

    “李大人消息真慢,昨儿个就填上了。”

    “可是她才几岁?十八九?凭什么坐冬官正位置?”

    显然,众大人对她颇为不满,眼红得紧。

    不过,她是司天监的五品,并不算实权部门,一个观天象的,再有权又能怎样?

    真正实权的是工部、户部、兵部……

    所以很多人议论她即使得此位,也不过是绣花枕头,空有一个名声罢了。

    晨雾中,绪和跟着引路太监穿过三重宫门。青石板上覆着薄霜,她低头,并不理会周遭的声音,只专心走自己的。

    “冬官正大人留步。”

    在含元殿前最后一道台阶,紫袍监门侍郎横出象笏。绪和这才发现,比自己早到的几位大人正排队接受搜检。

    “新官?”侍郎翻查门籍时,旁边绯袍官员突然嗤笑,“司天监冬官空缺补上了?”

    “李大人消息真慢,”后头有人接话,“昨儿个就填上了。”

    绪和垂着眼,任由内侍检查鱼符。那些目光像针,细细密密扎在背上。

    她仿佛充耳不闻地继续跟着前面的人,她问心无愧,至少不是买官进爵买来的,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陛下驾到——”

    绪和随众人跪拜。

    “众爱卿平身。”

    她随着百官起身,恰好看见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正望向自己。

    为什么要看自己?她有些疑惑,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抬着头太不合规矩了,于是连忙低下头去。

    朝议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首先是兵部奏报北方军情,说到这的时候,绪和竖起耳朵去听。

    北方军情?和玄照有关系吗?

    接着户部哭穷说漕运损耗,她微微摇头叹叹。

    有什么好哭穷的,上上下下少拿点比什么都有效。

    接下来,工部又为修陵寝的预算争得面红耳赤。

    许久,久到她都觉得自己耳朵生出了茧子,反正要么就是要钱,要么就是要权,但又要脸,所以扯一堆理由,什么天下民生、方便政务等等,虚伪得很。

    直到听见:“绪爱卿。”

    被突然点名的绪和立即出列,直了直自己的脊梁:“臣在。”

    “冬官正一职关系重大。"皇帝从太监手中接过茶盏,“今岁有三件要务需你负责。”

    满朝文武的视线瞬间聚集过来。绪和能感受到背后刺人的目光——那些上次上朝还看不起她的小官,如今只能仰望她站在御前答话。

    “其一,修订《昭阳历》。礼部会派人协理,要在冬至前呈阅。”

    礼部尚书立即出列:“臣定与绪大人共同完成,修撰好《昭阳历》。”

    她也答遵命,接着继续听下去。

    “其二,核查各州府上报的祥瑞。”皇帝放下茶盏,突然冷笑一声,"朕不想再看到拿野鸡充凤凰的折子。"

    这是在点某些地方官——去年就有人把白化的乌鸦说成祥瑞,闹了大笑话。

    满朝顿时响起几声笑声,仿佛有些清流觉得此等举措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这其实就是为了皇帝年末写今年因为自己的仁爱、有德,感天动地,招来了哪些祥瑞,主要是歌功颂德的。

    这一点并没有什么令人惊讶的,自古以来没有皇帝不喜欢吹嘘自己的。

    “其三……”皇帝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重新勘定北方七州的星野分野,与兵部共商边关烽燧布局。”

    什么??!

    她瞳孔骤缩!

    星象分野,意思就是天上所有星宿其实都对应着地上的地区。

    绪和是冬官正,负责北方七个星宿,刚好涵盖了现在国土不安的地区,所以皇帝让她再次重新考证每个星宿的地理划分。

    这个任务,不可谓不重要!如果之后北方七宿出现什么星象波动,那么直接可能影响到军事上的一些决策!!

    兵部李尚书听到后,难以置信地猛地抬头:“陛下!星象分野事关边防机密……”

    “李大人——”

    国师祁麟喝道:“皇上自有考量,绪大人此番前去玄照,几死者数,大有功劳。况且——绪大人饱读星象书籍,又有何不可?”

    兵部尚书噤声,只是胡子还在气得发抖。下面几个清流仿佛颇为不满,头抬得活像伸出头来的甲鱼,眼睛瞪着祁麟,仿佛在大骂他是个奸佞。

    不过绪和没空理会他们的明争暗斗,惊得浑身冷汗。

    在此时的关键节点,让她去考证星象分野,与其说是对她的重用,不如说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顿时许多臣子原本很眼热不满她的,现在都有些同情地看着她。

    如果她划分的不好,那么如果军事上有什么不利,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大将军陆沉舟和她冬官正!!!

    “臣领旨。”绪和稳稳下拜,心里是惊涛骇浪。

    此事,定要慎重、慎重……再为慎重!!!

    下朝后,吃了个便饭。绪和踏入司天监大门时,庭院里正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的灵台郎、司辰们齐刷刷僵住了。

    几个从前最爱刁难她的同僚脸色瞬间煞白。

    绪和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好久不见。”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慌忙行礼:“参见绪大人!”

    其他人如梦初醒,稀稀拉拉跟着行礼。

    绪和默默看着他们,只觉甚是没什么意思,捧高踩低,踩不踩又有什么所谓?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总有人不明白。

    “免礼。”

    她话音一落,众人才错愕地抬头,仿佛完全不能相信为什么绪和不逮住这个机会来一个下马威,却只是轻飘飘地揭过了。

    他们错愕在原地。

    谁稀罕跟狗斗?

    绪和自然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还在想,回司天监,首先,她应当去拜见监正、少监大人,毕竟这二位还是她的领导。

    绪和站在司天监大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垂上的鸽血玉坠。三个月前离开时,她还是个被少监骂得抬不起头的灵台郎,如今归来,却已是腰悬鎏金鱼袋的正五品冬官正。

    “吱呀——”

    沉重的朱漆大门被风吹开一条缝,露出里面熟悉的庭院。她深吸一口气,刚抬脚跨过门槛,就听见正堂传来少监的怒骂声:

    “这批观测记录是谁誊抄的?!二十八宿的位置都能标错!”

    绪和嘴角不自觉扬起。这熟悉的声音,竟让她生出几分怀念。

    “下官参见绪大人!”

    少监骂到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回头一看,然后眉毛抽搐了一下。

    监正从太师椅上原本放松的身子逐渐正襟危坐,直直看着她。

    绪和稳步上前,向两位上司端正行礼:

    “下官绪和,自玄照归来,特来复命。”

    少监的脸色精彩极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监正抬手制止。

    监正道:“听说……你在玄照凶险万分,能完成任务属实不易,辛苦了。”

    绪和抬头,监正眼里透着几分关怀,那神色是做不得假的,他继续道:

    绪和轻笑:“托大人们的福,下官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监正笑笑。

    她目光转向少监,“大人方才说,二十八宿的位置标错了?”

    少监无奈摇摇头,道:“他们简直就是蠢笨如猪!真不知道司天监怎么养了这么一群只会晒太阳的晒尸队!!!”

    绪和直走向案几,拿起那卷被少监刚才大怒、扔在地上的星图,指尖轻点某处:“这里,井宿与鬼宿的间距少算了一度半。”

    满院哗然。

    什么?

    她居然只是轻轻瞟了一眼,就看出了一整张星图上的错误?而且只是轻微的一度半的误差???

    这是何等了解星象!

    顿时,外头吓得瑟瑟发抖的灵台郎们都在怀疑,是谁之前怀疑绪和没读几本星宿书谱就来司天监了?

    她这轻飘飘的一句,直接把他们的脸打得啪啪生疼!!!

    所以人家之前做灵台郎,是真的屈才了!!!而他们,则是对灵台郎这一职位的亵渎!!!

    少监一把抢过竹简,对着光仔细查看,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猛地合上竹简,恶狠狠地瞪向跪在地上的灵台郎们:

    “都听见了?!绪大人随便看一眼都知道的问题,你们天天对着书看看不会!!!”

    绪和差点笑出声。

    监正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绪大人既然回来了,明日便该正式履职。”他顿了顿,“冬官正的值房已经收拾好了,就在观星阁正北边。”

    冬官正,主观北方七宿,值房便也位于司天监核心建筑观星阁北边。

    绪和恭敬行礼:“下官定当尽心。”

    随后,她行了个礼,走了出去,看着还在门口,被少监罚跪的几个灵台郎。

    里面一人,王灵台郎。

    她面色颇有不忿,恨恨地盯着绪和,嘴里还在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念叨着:

    “谁知道是不是睡上去的,贱人……”

    绪和眉头一蹙。

    王灵台郎对她的敌意一直让她很匪夷所思,之前刚进司天监的时候每次大家聚在一起嘲笑她,里面她必当是首当其冲。

    她对自己哪来那么大怨气?

    其实,她并不知道,有些时候并不需要什么理由,霸凌一个新人,又要什么理由?

    恶意的酝酿就是莫名其妙的、突然的。

    那王灵台郎因为在太阳底下一直跪着,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把自己额前几缕发丝黏在上头,她还不泄愤似的,继续道:

    “还笨手笨脚,把奎宿盏打碎了……哪来的脸面在这装大官儿!”

    奎宿盏?

    她之前被赖在头上的打碎的琉璃盏,其中那只对应的是奎宿?

    等等……!!!!

    绪和目光一凛,忽然冷笑道:“你如何知道是奎宿?”

    王灵台郎厌恶道:“我怎么不知道……少监大人亲口说的……”

    说着说着,她瞳孔骤缩!!!

    糟了!!!少监当时只说有人打碎了琉璃盏!却根本没说是谁打碎的!

    她背后冷汗密布,整个人忽然如坠冰窟,跌落在地上。

    她害怕极了!!!绪和要揭发她吗???

    只见绪和面无表情,只是继续站着看着她,她仰着头,只觉得脖子都酸了,她讷讷道:“你……你……”

    绪和看着她,背后的烈日透过她的发丝穿过来,她的面目一瞬间透了一丝如同神明一般的神性。

    王灵台郎浑身发抖,为什么绪和是这个表现?为什么丝毫不生气?为什么……为什么……她完全理解不了!!!

    如果她是绪和,她现在一定会尖叫着给地上的自己一巴掌!!!

    可是她就这么用那双银蓝色瞳子看着自己。

    许久,绪和道:“不要再有下次了。”

    王灵台郎愣住了。绪和又道:“如果还有下次,或者被我抓到你对其他人如此……”

    王灵台郎忽然看到自己脚下的影子边缘,如同波浪一般动了起来!!!

    她尖叫着大喊,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

    绪和道:“那么我不会手软。”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走起来的风把她的青色官袍灌了些风,飘飘然而又……杀伐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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