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名侍卫敲门道:“大祭司,该出发了,再不走的话,城门该落钥了。”
贺见渊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她:“绪和……我该走了。”
绪和微微一愣:“啊……我送你。”
只见贺见渊道:“稍等。”
他手掌翻印,凝神比出一诀道,指尖光晕闪现:“之后若有什么事……比此诀,便可沟通。”
绪和见状瞪大了眼睛,随后学着比了一诀,她的指尖瞬间影子爬上。她惊讶地说了一句“就这样吗?”,随后贺见渊道“是的”。惊奇的是,她的指尖和耳边的贺见渊同时传来声音。
天,光影术果真是极为霸道逆天,连千里传音都不在话下,她暗道。
贺见渊笑笑,跟着她走出国子监。因为已经来过一次,走的时候他俩并排而行。
绪和却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你今晚就要走?这么急?”
贺见渊低头笑笑:“嗯,这次出使我是为你而来。”
她眼睛都睁大了,为了她?为什么要为了她?
难道是……就因为她写信给了他?他就不远千里地来到昭阳国,还找了个出使的理由?
她忽然觉得大祭司很可爱,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想到哪是哪?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会儿对大祭司一个印象,最开始是觉得他是个没什么了不起的关系户、后来觉得他就如传言般光风霁月、再后来又觉得他虚伪,现在居然觉得他率性可爱……
他的长发随着脚步轻轻飘动,有几缕不小心拂到了她的官袍袖子上。
啊……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有些暧昧?
夏日荫浓,站在他身边也仿佛凉快了些。他身上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生不出排斥的心理。
她抬头看他,他像是在沉思什么,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吸引人。让她不禁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医馆的夜晚。
如果她这个时候照照镜子,定会发现自己的面颊绯红无比。
再往前走的话……就要出司天监了。
她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加快,但是她又不能说什么——旁边还有同僚在看着,她又说什么?说大祭司真是美姿容,有倾城之貌?
心绪慌乱间,她又瞄到了他那双如玉、骨节修长的手。
那是一双经常主持祭祀的手。
而她之前,却因为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摸了多少次了。
旁边有几个灵台郎和司辰见他们又出来,都站出来了。
面前……真的太近了,就十几米,就要到门口了。
门口的凌霄花开得如此艳丽,她忽然一步走得极快,伸出手来,拽住了他的手。
刹那间,他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回头看向她绯红的脸颊,还有——二人握在一起的双手。
他脚步停了下来,面前的少女眼中含着潋滟桃花般,一动不动看着他。
绪和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拉住其他国家大祭司的手。
几个灵台郎瞬间像是爆竹被火星点了一样一个个都叫起来,他们一边看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绪和不想听,也不想理会,只是认真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贺见渊。
她不知道贺见渊对自己是什么情感,但是她觉得贺见渊不讨厌她。
他能为自己专门来昭阳一趟,这份感情无比厚重而真诚,即使不是爱,也足以让她感动。
她脑中浮现出他们曾经在玄照国相处的点点滴滴,随后化作脸红的一句:
“大祭司路上小心。”
贺见渊怔住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心上的雪原融化了一角。
他在意极了她。
但是自从他说过“好久不见”后,她的回答极其冷淡后,他便觉得绪和对他应当心底是有几分厌恶的,不然为什么说“不认识”?
他总是龌龊地喜欢她,在想她在干什么,连她骂人的信都要一封封叠好收起来,根本不管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他本来想一直把这些情绪越埋越深,保护好她,不要被自己吓到。
她却突然拉住自己的手,红着脸说路上小心。
他的心里好像有一个烟花“砰”得炸开,炸得他荒芜的心带了一丝色彩。
他笑:“好。”
门口侍卫早就看呆了,他根本没想到大祭司来司天监一趟,跟人家冬官正连手都牵上了——这是何等的炸裂!
绪和把他送走,因为还在上班的时辰,所以并不能送他,只目送他离去。他进轿时,笑着向她轻轻挥手,示意不用目送他了,随后坐进了马车。
那马车便一直行驶,直到最后消失成一个白点,她才回头打算回到冬官正厅。
几个目睹了他们牵手的同僚在叽叽喳喳,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天的八卦一般——
但是她不在乎,只是手心还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