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没过多久齐修平就轻松地攀上了碉房的屋顶,而李小凤为张允贤想了个办法,先李小凤爬一遍踩出凹陷,然后再让张允贤踩着这些凹陷攀爬。
在李小凤的手把手教学下,功夫不费有心人,张允贤也终于吃力地站在了碉房的屋顶上。
此时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众人将目光转向巫澧。
雪粒簌簌落在巫澧发间,他第四次从碉房半腰滑落,泥浆混着汗水糊满衣襟。敖平抱臂靠在墙边,指尖冰晶在暮色中折射冷光:“四肢不调,别说轻功,除了龟息功你啥都学学不好。”
“你说谁像乌龟!”巫澧抓起雪团砸去,冰晶却在他眼前炸成碎雾。李小凤望着渐暗的天色,突然剪纸变出了根麻绳:“捆腰上,我带你爬。”
说着她便动手将另一端麻绳系在自己腰间,巫澧耳尖发烫:“男女授受不亲……”
“再废话我就揍你!”李小凤拽过绳头扎紧。敖平突然抬掌拍向墙面,冰霜顺着砖缝蔓延,凝成阶梯状凸起。张允贤捧着药囊轻呼:“寒气入骨会伤经脉!”
“一炷香。”敖平指尖泛青,“够用了。”
李小凤拽着巫澧跃上冰阶,足底寒气刺骨。巫澧的喘息喷在她后颈:“小凤,其实我哥说过,巫族想要学轻功必须要配合蛊虫……”话音未落,腰间麻绳猛然绷直——他又差点摔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敖平足尖点地,跃上了墙壁,伸手托住了巫澧。
此时李小凤已经爬上了屋顶坐下,绳子绑在腰间垂下。敖平抬头看向上面,对巫澧道:“你记着我的口令。一左脚向上踩墙用力,二左手升高抓住墙壁,三右脚向上踩墙用力,四右手升高抓住墙壁。”
巫澧咕哝着:“可是你和小凤都没用到手啊,我看你俩身子一跃就上去了。”
“白痴”敖平翻了个白眼:“你先把这种最基础的练成功再和我们学难度高的那种吧。”
敖平喊着口号,巫澧依样画葫芦地跟着他的动作行动,很快就进度过半。在他最后一次差点摔下时,齐修平翻了上来代替了李小凤将巫澧拉起。
月光穿透云层时,巫澧终于踉跄着翻上屋檐。
张允贤也咬牙翻了上来,掏出止血草给大家上药,五人一起坐在碉房的屋顶上。
巫澧突然说:“今天,多亏了大家。”他带了点哭腔:“我一定会努力修行,不再拖大家后腿!”
齐修平打趣道:“那可是,你可是要成为国师的男人!”
众人笑了起来,巫澧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你刚刚跟我说巫族想要学轻功必须要配合蛊虫,倒地是怎么回事?”李小凤问巫澧。
巫澧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有些懵。
敖平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是得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虫窝吧。这样能力上限就由饲养的蛊虫决定了。”
众人都有些诧异,气氛有些尴尬,此时张允贤突然道:“巫澧是想变强的同时不想把自己变成那种怪物吧。其实,我能理解,因为我也……”
“啊哈!”巫澧像往常一样大笑起来,但李小凤觉得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没心没肺,而是流露出了一种悲伤:“我说,你们大家这么努力修行的目的是什么?我先来吧!大家都知道,我是巫族王子。但是,我不想变成哥哥那样的人,不想按照那种传统的黑暗的方式修行,不想那些普通的族人生活在那种被歧视的有色眼光里,我想改变巫族,改变这片雪原!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想要按照凡人的方式修行,然后努力当上国师,这样大家就会认可我们巫族了。”
齐修平突然来了一句:“可是并不是当上国师才被认可,而是被认可的人才能当上国师。”
“修平你呢?你修行的目的是什么?”巫澧转头问齐修平。
齐修平耸了耸肩。“我家里都是商人,连个考科举的都没有。如果我不当上个高功法师,等我祖父死了家族就没有庇护了。”他转头问张允贤:“你家里应该也对你说过类似的话吧?”
张允贤点了点头。“可是,我们张家和你家里还不同。修平你家里还是都很团结的,但是我们张家分大宗小宗,而小宗得为大宗服务。我来之前,我家里就要求我修行无所谓,我一个女孩子也不指望修行怎么样,但一定要嫁金龟婿,联姻成为堂兄和家族的助力。”
她眼睛里盈盈有泪:“那天,真的非常谢谢小凤和敖平。我那天看着姓钟的就在想,爸妈让我嫁的所谓金龟婿,其实还都没有我们小凤优秀。既然如此,为何我自己不能成为堂兄和家族的助力。我现在就想以医入道,用我的医术而不是婚姻来证明我存在的价值。”
李小凤心疼地搂住了她。张允贤转头冲李小凤笑了一下:“小凤你呢?即便是之前只研习医术,我都觉得我很辛苦了,你一路走来肯定比我更不容易。”
李小凤把自己父母战死后无法领取抚恤金的往事告诉了大家。“我的鬼魂师父告诉了我,他们当年牺牲的真相在天师府的档案库里。因此我想当上天师,查清当年的真相。”
齐修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为啥怎么听都像是有阴谋啊?然后小凤你父母无权无势,就成了被牺牲的炮灰。”
李小凤握紧了拳头:“这也是师父和我所猜测的。所以我一定要知道当年的事情是那些人干的,然后为我父母和那些枉死的战士讨回一个公道。”
敖平对李小凤说:“倘若你需要,告诉我你父母的姓名和死亡的时间、地点,或许我妹妹能有办法帮你拿到那份档案。她在皇室的女官府担任女官,应该有些人脉。”
李小凤吃惊地望向敖平:“你妹妹才多大啊!这么厉害!”
敖平摆了摆手:“安南公主身边的伴读罢了。”
齐修平问敖平:“安南公主和山长之间是什么关系?”
“山长是先皇次子,安南公主是国君第五个也是唯一的女儿。按照我朝皇室长女继承制,不出意外将来会登大统。”
“长女继承制!”齐修平惊叫了起来:“那如果没有女儿怎么办?”
“那就长子继承皇位。”张允贤接着说道:“不过也只有皇室这样,其他王公侯爵都是长子继承制。”
“喂,唯一的两位异姓郡王王子都在这里,你小小州公后代安敢替答!”李小凤扮着戏腔捉弄张允贤,随后问敖平:“那你修行的目标是什么?”
敖平深深地看了李小凤一眼。“和你一样,复仇。”
李小凤心想,我可是乖乖女,目标是弄清真相,和复仇还是有区别的!但是她没说话。如果自己的外公外婆姨妈舅舅姑妈姑父奶奶也和爸妈一样死于非命,自己可能早就每天抱着把西域弯刀“契契契”地怪笑了。
她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敖平的手,巫澧也不甘示弱地握住敖平和齐修平的手,月光下,五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一个无声的约定。
从此以后,同生共死,心意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