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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电你一下

    第一幕

    九寰朝景和九年,立冬。

    不同于南州四季如春与中州的四季分明,西北三洲已然下了三天鹅毛大雪。

    三尺厚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模糊的脚印。

    一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破碎的黑袍,腹部和右肩被血色浸染,一支狼牙箭簇还插在他的背上。

    他吐了血沫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虽然体力透支但还是不敢放慢脚步。

    “嘶……”

    天色渐晚,少年藏匿在一片松树林,筋疲力尽靠着树缓慢坐下,咬牙拔出了刺入的箭簇。

    略微放下的警戒心被一个女童的声音吓到提到了嗓子眼。

    “小军爷——”

    “谁!”

    少年下意识的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刀,借着晚霞的余晖看清了眼前一个稚嫩的脸庞,“是你?你怎么跟来了!”

    “我——”

    “你疯了吗?北狄的人还在附近,他们杀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位少年,只知道他的代称是“十五”,是贤王亲军赤霄卫统领之一。

    他带领着赤霄卫百余人来西北驮州──被北狄人占据的九寰领土的西北三洲其一,来探查敌情。

    他只身前往营地探查路过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正在被北狄兵烧杀抢掠。十五忍无可忍,只身干掉了北狄兵,但这户的大人已经死于北狄人的刀下,只救下了这个九岁的小女童。

    十五这一出手,潜入探查计划暴露,他让小女孩藏好独自引开北狄军。他寡不敌众,又除了近战的佩刀外没有趁手的武器,虽得以脱身却身中数箭。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小女娃竟然冒死跟着自己一路。

    “小恩人,阿爹阿娘都死了,我无处可去,带冬妮走吧,冬妮保证不拖后腿的!”

    “……”

    十五沉默,透过眼前这个小孩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同是父母战乱被杀,独自一人流浪。

    “我带了家里仅剩的干粮,还有一些干净的衣裳和伤药!”

    冬妮生怕眼前的人拒绝自己,连忙打开背着的小包袱,把里面的衣服撕成布条“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

    少年看着眼前的女孩,衣衫单薄,腮帮子冻通红,手指也冷的伸不直,内心一软,“跟紧我,敌人来了自己藏好,我可顾不上你。”

    “嗯!”

    他们不知道在不远处,一队敌军已经循着冬妮的脚印跟来。

    “恩人……冬妮好疼…好累…”

    入夜。十五抱着伤痕累累的冬妮在大雪里狂奔,“挺住,就快到营地了!”

    “恩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有事的!”

    漆黑的雪夜,十五向着天尽头的忽明忽暗的光点跑着,是九寰军营。

    许是失血太多,十五觉得自己脚步越来越重,怀中女孩微弱的呼吸却在提醒着他,不能停下来。

    眼看着前面地方火光越来越近,突然背后一道白刃砍下,十五被追来的北狄军击倒在地。抱着的冬妮也被击飞数米远。

    是北狄的铁狼骑——北狄兵最凶残强悍的一支骑兵,北狄王赫连朔亲自培养。他们骑着战狼,以弯刀为武器,狼脚步很轻,循着血气迅速的完成突袭,难怪十五硬吃下了一刀却没有丝毫察觉。

    十五的佩剑插在雪地中,剑身崩裂如蛛网。他单膝跪地,喉咙间翻滚的血沫染红了北狄弯刀上的狼图腾。

    五名铁狼骑围拢而上,为首者狞笑着斩断他左肩锁子甲。刀锋剜入皮肉的闷响混着沙哑的嗤笑:“不是挺能跑的吗?”

    血顺着十五的额头滴入他碧蓝色的眸子,他瞪着北狄军,好像有说不尽的恨。

    九寰人瞳色多墨黑,而浅碧色的眼睛,只有北狄人才会有。

    显然北狄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蓝眼睛…你是北狄人?”北狄兵揪起十五的头发看着他的脸。

    “啐!”

    十五轻笑,一口血沫吐在北狄兵脸上。趁他不备,抢过插在肩膀上的弯刀狠狠地刺向北狄兵的喉咙——

    力量的偏差加上虚弱的身体没将他一击毙命,北狄兵侧身闪躲,十五劈下刀刃砍掉了北狄兵的胳膊!

    “啊——”一声惨叫,暗血染红雪地。

    这一举动显然激怒了对方,一脚将十五踢开,“很好!喜欢当走狗是吗?今日便拿你喂狼!”

    战狼扑向十五之际,一个单薄瘦小的身影一头撞来黑狼挡下了对十五致命的一击,可她的胸膛却被黑狼咬穿,鲜血顺着她干裂的嘴角流出。

    “冬妮!!”

    指尖抠进剑柄裂痕,十五猛地旋身横扫。

    断剑劈断狼爪劈开敌兵脚筋,血浆喷溅中他嘶吼着撞向另一人咽喉,断剑撞碎对方喉骨。剩余三人暴怒合围,弯刀映着冰冷的月光劈出银白弧光——

    第二幕

    “嗤啦——”

    湛蓝电光如毒蛇裂空,带电光的长刀刃锋绞碎三柄弯刀。

    只见一位身着怪异的女子迈过不知何时被她干掉的四匹北狄兵的黑狼跃入战场,刀身电弧噼啪炸响:

    “这儿是什么鬼地方?”

    十五咳出一口血,顾不上来者是敌是友,断剑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直奔倒在血泊中的冬妮。

    那位女子看着眼前的一幕,“畜生。”

    她怒视北狄兵,眼神好像能杀人。手中被称为千机尺的电刀突然收缩变成巴掌大的铜尺,她一尺柄敲向扑来的北狄兵,电流顺着尺身灌入其天灵盖,焦糊味瞬间弥漫,“你们,有完没完啊!”

    被击倒的北狄兵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人,瞳孔微缩,:

    “你……你是九寰的人?今日军中传讯,一个奇怪的女人凭一己之身杀穿了七队巡逻的铁狼骑,莫非就是你?”

    “啧,你还敢提啊!”

    那女子穿着小高跟皮靴,一脚踩在北狄军脸上,“本来迷路就烦,问个路而已,不仅想劫财劫色还喊打喊杀,只揍一顿姑奶奶我还没解气呢!”

    说罢,硬鞋跟猛地一踩,北狄兵丧失意识。

    “多谢女侠出手相助。”十五抱着冬妮靠在树干上大口喘着气,他攥紧了拳头深刻意识到自己实力悬殊。

    那女子循声回头看着他们。

    “我叫江不求,只是顺手收拾了几个挡路且没礼貌的家伙而已。”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兵甲碰撞的响声,北狄的追兵赶到包围了他们三人。

    “没完没了,真让人火大!”千机尺突变形为长鞭,刃片如龙鳞张开。

    江不求甩腕横扫,电弧织成蓝网,高温电压将全部北狄兵的铁甲熔成赤红铁水。

    “电量不足,请充电。”

    惨嚎声里,千机尺发出来器械音。

    “早知道这招这么费电就不耍帅了!我来之前刚充满电的……”江不求欲哭无泪。

    “还能走吗?”她反手拽着十五的后领将他们俩拖出战圈,“电费十文钱,记你帐上了。”

    一个时辰后

    江不求将千机尺调成低电量工匠模式,尺侧隐藏的机关卡槽弹出迷你手电筒照路,十五背着冬妮紧紧跟在后面。

    “阿嚏!还没到吗?”江不求打了个寒颤,早知道穿越落地点是这种鬼地方就穿羽绒服来了!

    “不是你在带路吗?”十五脚步一滞。

    “哈?你是本地人好不好?”江不求悠哉悠哉地嚼着炒蚕豆嘴里咯嘣咯嘣的响,“吃蚕豆吗?”

    说罢,从兜里掏出一颗弹到十五到眉心。

    十五回头看到越来越远的光点一时语塞,刚刚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痛快杀敌的女侠和现在“莽”字写满一脸的路痴少女实在没法重叠到一起。

    看着手里接过的炒蚕豆,也难怪她说她迷路了一整天,就算是问了路也不会走吧!

    背上的冬妮奄奄一息状态越来越差,估计很难坚持到营地了。

    深夜周围的气温也越来越低了,必须马上找一个地方落脚休整,如果继续跟江不求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晃,等一会暴风雪来了他们就要冻死在雪地里了。

    “附近百米内有一个名为璧山村小村寨,咱们先去那边休整吧。”

    江不求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不早说,你带路!”

    第三幕

    江不求不敢置信,历史上繁华的西北贸易村竟荒凉破败成这样。

    村口的槐树上吊着半截焦尸,乌鸦啄空了眼眶,风一吹就如同破败的秋千般晃荡。踩过雪地里半掩的断锄,锈刃上黏着干涸的血浆,像泼洒的陈年糖稀。

    十五踢开一扇歪斜的篱门,屋内并没有比外面暖和多少,土灶台上搁着半碗黍米粥早已爬满青霉。

    一位老妪缩在灶台一角靠着微弱的火光取暖,怀里抱着一只豁口的陶瓷罐,罐底残存着几粒带壳的谷子。

    她并未对江不求他们的突然到访惊到,反而是一种习惯般的麻木,她抬起浑浊的眼,喉头滚出嘶哑的笑:“军爷……最后的米昨日喂了狄军的马啦。”

    “打扰了老人家,我们借住一晚避避风雪。”

    “请便吧。”老妇轻声说完,便蹲在角落再也没出声。

    江不求从背着的皮质双肩包里拿出一些十五从未见过的伤药,“肋骨断了两根,右臂骨折,还好伤口都避开了致命处。”

    她给冬妮的伤口上药进行简单处理后,用纱布把女孩和木棍缠在一起,眼看就要被裹成了粽子。

    “你到底会不会包扎?”十五看着江不求混乱的绑法像她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不会。”说罢就干脆利落的把“主治医师”的位置让给了十五。

    江不求起身打量着四周——千机尺扫过屋梁,蛛网间悬着风干的鼠尸,鼠尾系着红绳,竟是当成腊肉储的。

    墙角草席下露出来半张泛黄的户籍薄,墨迹晕开“丁壮十七,存一老妇”的字样,仔细看灶台里烧着的竟然是神龛上的祖宗牌位劈开做的薪柴。

    “咕~”好饿,在雪地里晃悠了一整天就吃了腰间皮革袋里的几粒炒蚕豆的江不求翻找着背包里的巧克力。

    那位沉默的老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她走到供桌前,供台上的泥像早已面目全非认不出来供的到底是哪个神仙,空留香炉里一抿混着骨灰的香灰。

    她抠开供桌下的暗格,掏出半块硬如石头的荞麦饼:“小娘子莫嫌,井里……井里还有些甜水。”

    江不求看着眼前的景象陷入沉默。

    历史上九寰景和七年繁荣昌盛,西北的璧山村也是著名贸易村,现代早已变成了西北繁华的商业中心,而眼前的璧山村,用人间地狱形容都不为过。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江不求转身看着低头不语的十五。

    “为什么九寰的领土,会有北狄人?”

    北风卷者冰砾拍打窗纸,像枉死者的指甲在挠。

    江不求拆下千机尺的铜制握柄,煨热了干瘪的荞麦饼塞进老妪怀里。暗格里最后一粒荞麦碎在她掌心,被月光照得宛如舍利。

    “从去年冬至开始,西北三洲,早已经被北狄人占据了。”十五阴着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现在是什么年?”

    “景和九年啊。”

    “什么??”

    江不求扶额,不是吧,窥天井你又演我!

    第四幕

    现代,城郊一处偏僻的小餐馆。

    今天的餐馆也早早闭店了,这次可不是因为像往常一样经营惨淡门可罗雀,而是餐馆掌柜江不求女士,接到了暴富的大单子。

    江不求在年末才接到了今年第一份委托。

    虽然行规有不允许私下面见客户,不得探究客人身份,但这位客人貌似也太神秘了些——交了定金隔了这么多天只收到匿名寄来的信。

    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揉皱了的纸条。

    简单的收拾了生活必备的行李,换上了方便行动的黑色高领冲锋衣和防割弹力灰色紧身裤,加上耐穿的牛筋小高跟皮靴,腰间革囊挂蚕豆袋与工具包。

    还有自己的老搭档——可探测可防身的千机尺。

    江不求整装待发站在餐馆后院一口老旧的枯井边。

    窥天井,据说专门用于穿越时空的司辰鉴的浑天仪也是按照窥天井的原理被发明出来的。

    用窥天井穿越就好比信息网络发达的现代还使用飞鸽传书收发信息。

    落后是落后了点,但胜在没信号也能发。

    在政府禁止民间时空穿越的时代,对于江不求这种被成为『渡客』的灰色地带接私活生意人,窥天井穿越的古法可比官方的浑天仪方便的多。

    但过程繁琐皆需手动操作,由于技术问题可能会出现误差,更有甚者有掉入时空裂缝的风险,说到底渡客──兼具风险与收益的亡命徒尔尔。

    江不求蹲在井边,指尖摩挲着千机尺的铜锈纹路。委托人信中的字条被蚕豆油渍浸得发皱:

    “九寰朝景和七年,《凤鸣台撰三》。”

    “景和七年……是‘青崖关之战’前一年?”她嘀咕着将炒蚕豆咬得咔咔响,原本干枯的井忽而泛起涟漪,倒映天边晚霞扭曲成旋涡。

    以星髓为祭,窥天井为门——爷爷生前教的古法。

    跃入水面的刹那,她听见井底传来一声嗤笑:

    “江老板,走阴路还吃零嘴?”

    “?”

    江不求睁开眼,便是白皑皑的一片雪景以及……一群披甲骑狼的士兵?

    “什么人!”

    确实有点水逆,迷路不说还被莫名其妙出现的北狄军当成了可疑的人,不小心顺手揍了一顿。

    江不求咔咔嚼着蚕豆漫无目的在大雪中晃悠了一整天,寻常百姓一个没见着不说,巡逻的北狄铁狼骑看见就对她下死手。

    忽然一个小身影撞入她的视线,看样子大概是八九岁的小女孩。

    江不求觉得奇怪便一路跟着,又顺手干掉了几个同样潜伏尾随着的北狄兵。

    “这群家伙正事一件不干,专盯着老弱妇孺。”刚解决掉几个试图对冬妮不利的北狄兵,一眨眼的功夫就跟丢了。

    就这样又迷路了大半天眼瞅着天都暗下来了,江不求跳上树杈俯瞰地形希望找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却看到了五个恬不知耻的北狄铁狼骑壮汉骑着黑狼围攻两个满身是伤的小孩——

    江不求跳下树杈快步赶去,就在以为要赶不上的时候,那位叫十五的少年最后用断剑使出的招式,倒是看到了几分现代擒拿术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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