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

    史书记载:九寰朝景和七年,北狄国赫连朔率十万铁骑南下,欲突破青崖关直取中原。

    守将程漠率三万“玄鳞军”死守关隘,其女程兆雪组织民夫运送粮草、救治伤员。

    程漠在关墙被北狄投石机击毁时,率亲卫队冲锋断后,身中二十七箭阵亡,临终前点燃火药库,阻断北狄主力追击。

    程漠之死激发九寰援军反扑,北狄因补给线被截断被迫撤退。此战确立九寰对西北疆域的控制权,程兆雪被封“镇北郡主”,成为九寰军魂象征。

    第一幕

    雪后初晴。

    经过一夜大雪,清晨的空气还是刺骨的凉。

    由十五领路,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他们在半路撞见了一路兵马——

    这队兵皆披赤绡软甲,薄如蝉翼却刀枪不入,日光下流转血霞般的光泽。肩甲缀赤鸢翎,腰束玄银带,悬三尺窄刃,鞘镶鸽血石,血槽隐现凤羽暗纹。

    江不求正欲把千机尺切换为攻击模式,却被眼前这一路兵马的一声声“少统领”的称唤中发愣。

    “少统领?”江不求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虽然我身手不凡一表人材,但我可没有在古代私募兵马的爱好──”

    “叫的是我。”十五从后面站出来,他感觉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如此自恋又奇特的女子。

    “你?”江不求皱眉,不信写了一脸。感觉下一句就要说出来:你这小身板居然是他们的头儿吗?还不如我呢。

    “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我还没说出来呢,少—统—领—大—人—”,江不求吐舌。

    更过分了喂!

    “穿的到像那么回事。”江不求感叹,跟北狄的铁狼骑的装备铠甲相比,简直是甩了好几条街。

    “我们是贤王殿下的亲军,赤霄卫。”

    “贤王?那个叫齐曦的贤王吗?”江不求瞳孔微缩,嚼着蚕豆的腮帮子一顿。

    历正院那群公务员又有的忙了。

    江不求内心感叹,这算得上A级的偏移程度了吧。不过,和自己委托无关就是了。

    在同一时空遇到穿越者本就是十分危险的,受管制普通人穿越的可能太低了,无非就是三种人,身为渡者的同行,历正院的修正官,还有就是所谓的“篡改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为了利益厮杀背刺都是常有的事。

    如果是政府的修正官就难办了,若是暴露身份保不齐就是人家的三等功了。

    “真是麻烦。”下次窥天井的重启时间最快也要一个月,还真是错误时间错误地点,不过找一本古籍的话,迟两年也无妨。

    军营内,安顿好冬妮后,江不求顾不上委托任务,更不用说什么贤王啊赤霄卫之类的,饭端上来就是一顿大快朵颐。

    早上临走前把身上的全部口粮给了老妇人后,他们都空着肚子走了一半天的路,穿越来就没吃上一顿饱饭,就算是营地条件苛刻也一点不挑。

    入夜,棚外烤着野味的篝火噼啪作响,忙了一天后,十五独自坐在篝火旁。

    江不求辗转反侧睡不着,实在是无聊被棚外的火光吸引过去。

    “烤肉的话,这个更快。”

    篝火旁,千机尺的刃锋上串着两只野兔滋滋冒油。

    十五盘腿坐在对面,盯着那柄正在当烤叉用的精密武器,嘴角抽搐:“用你的武器…烤肉?”

    “武器就只能用来打架吗?不要小看我的老搭档。”

    江不求手腕一抖,千机尺突然裂成三截,中间弹出镂空铁网兜住兔肉,边缘锯齿状组件开始高速旋转。

    肉香混着焦香炸开,她屈指弹了下尺身的太阳能纹路,"坎卦控水温,离卦调火候,《易经》六十四卦里可没说不准烤肉。"

    火星溅在刻着星宿图的尺身上,映亮她眼下红痣。

    "那震卦呢?"十五戳了戳尺尾弹出的微型镊子。

    “引雷。”

    她突然扬手将千机尺掷向树梢,电光闪过,两只肥雀应声坠入火堆。

    火星噼啪溅在刻着二十八宿的铜尺上,用电流烤的肉熟的很快,江不求熟练的串串把熟肉递给十五。

    “我从未见过这种奇特的兵器。”

    江不求擦拭被当作“炊具”使用过后的千机尺,黄铜尺身泛着老物件的温润包浆。

    “算是我老家那边的特产?”

    她拇指抵住黑石握柄的太极鱼浮雕,“咔嗒”轻响间,尺身如折扇般展开四十六厘米,边缘游标刻度精确到发丝粗细。

    “说到底只是一把工匠尺。测机关时用这个。”她指尖掠过激光测距仪的晶石目镜,寒光扫过石壁裂缝,“误差超不过半粒芝麻。”

    十五刚凑近想看个究竟,尺尾突然弹出高压电弧,蓝紫色电光擦着他鼻尖炸开。

    “防身模式。”她手腕轻抖,陶瓷刀片从夹层滑出,削断三丈外的蛛丝,“至于剩下这个模式…我应该用不到吧。”

    蜂鸣声骤然撕裂寂静,尺身浮现血管般的星髓能量纹路。江不求猛地将千机尺插入地面,黄铜鳞片逆翻如龙脊:

    “方圆十里,有熟悉的味道。”

    圆月,篝火的暖光映在十五脸上柔和了月光的寒意,“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什么?”

    “一个奇怪的人,两年前他教过我几招防身。”

    江不求借着蚕豆下酒。

    她很喜欢蚕豆,腰间革囊总装着炒蚕豆,咀嚼声是她思考时的白噪音。

    “奇怪的人见多了就不奇怪了。”

    两个都不太擅长聊天的人在围炉夜话环节同时陷入了沉默。直到一位赤霄卫的禀报打破了尴尬。

    “少统领大人,罪臣之女程兆雪又闹起来了……”

    “知道了。”十五应下,对江不求行礼到,“江小姐,失陪了。”

    第二幕

    在军营最北边到一个破旧的柴房内,一处暗门机关直通地下。

    地窖门开,霉味混着泥土的潮气涌出,没想到不起眼的地窖下是别有洞天,生锈的铁笼内关押着数十个…看穿着应该也是军营的人。

    “如果你们军营机密的话,我就不跟着了。”在这种压抑的环境,江不求感觉嘴里的蚕豆都有一股霉味儿。

    “无妨。他们不久就要被斩首示众了。”

    “擒获的北狄俘虏吗?”

    “不,是九寰的战犯。”十五眼神犀利,“害得西北三洲皆失的罪魁祸首。”

    “阿爹──救救阿爹──”

    尖锐的女声撕开此刻地下囚室压抑的静。

    一个原本蹲在牢房角落的年轻女子看到十五他们来了,发疯似的突向围栏外伸出手,好似要抓住什么似的。

    “都是兆雪的错,放过程家军……放过阿爹……”

    江不求被吓了一跳,眼前的女子一看就好像受尽了刑。

    程兆雪本是西北三洲出名的美人,白皙脸蛋上一道从眼角延到下巴三寸长的血痂触目惊心。她发丝凌乱地披在肩上,身着的月白色襦裙早沾满了泥血,仔细看眉眼间有一丝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你这个叛国妖女,不得无理。”扑上来的程兆雪被看守一脚踢开。

    “叛国妖女?”

    “要不是这个毒妇为了救他那个弃城而逃的罪臣爹,私自将将士们苦苦守了整整一个月的城门打开,北狄也不会攻破易守难攻的青崖关,长驱直入占了西北三洲,犯下罪孽罄竹难书,简直是九寰的耻辱!”一旁的看守赤霄卫说的义愤填膺。

    “你胡说!我阿爹才没有弃城而逃!他为了九寰拼了命!程家军都是无辜的……救救阿爹……呜呜……求求你们。”程兆雪听了看守的话又激动地扑了上来,说着便疯癫地哭了起来。

    “小姐……”囚室里原本默不作声的被称为“战犯”的程家军也于心不忍,想说些什么但又陷入了沉默中。

    “她爹怎么了?”江不求问。

    “貌似被北狄掳了,在哪我们也不知情。原本贤王殿下让我们押送程漠归京……没想到我们到时只找到了他疯疯癫癫的女儿。”

    “碰──”一个蚕豆瞬息间弹向程兆雪的额头。

    “吃吗?”

    程兆雪看着眼前的小蚕豆,瞬间安静下来,而是发着抖的重复着一句话:

    “我答应你,我不后悔……”

    “嗡嗡嗡──”

    原本正常的千机尺突然发出强烈的蜂鸣声,江不求不可置信的抚摸着千机尺,“星髓反应?”

    “什么?”十五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词。

    “没什么。”江不求不打算解释,没有理会身后茫然的众人先行一步离开了地窖。

    她明白,对于只是因利而聚的渡客来说,有些事是最好还是不碰的。

    渡客虽然自由无拘,但三条铁行规不得触及:一、不得探究客人身份,二、接私活不得使用浑天仪,三、不得接取于“承枢人”有关的委托。

    “让江小姐看笑话了。”十五安顿好混乱的囚室,出来后快步跟上江不求。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虽说无关,但还是没忍住多嘴问了。

    “明日一早派三队赤霄卫押送他们回京听候发落。”

    “所以,你还要留在这里?”

    十五迟疑了,他没有回答江不求,而是反问道,话里浮现疑心,“江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江不求听罢竟笑出声来,

    “路人甲。”

    她向十五扔了一颗蚕豆,“安心,一饭之恩,也算得上没齿难忘喔。”

    “既然如此,江小姐如此身手,不如留下来吧!”

    “不要。”

    江不求直截了当拒绝,“没兴趣,而且我还有正事要做。”她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如果你把少统领之位让给我的话,也不要。”

    十五露出“原来你还有正事要做啊”的表情。

    “《凤鸣台撰三》,听说过吗?”

    十五摇摇头。

    江不求已经猜到十五的回答,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高价委托,如果真的和地摊漫画一样好找的话才奇怪。

    而且她深知自己找东西的运气,就像找不到爷爷临终的遗愿《天地万枕图》一样,如果能和小说主角那样走个路都能发现宝藏开挂就好了。

    “那你呢,要走了吗?”十五问到。

    “明早启程。”江不求也不知道去哪里,她只知道,这样说,很帅。

    第三幕

    军医来报说重伤的冬妮已经醒了,闹着要见十五和江不求,他们俩知晓后便马不停蹄地过去。

    还好江不求的“老家特产的伤药”紧急止血消炎才保住了冬妮一命。

    把一个九岁的小女娃放在军营里实在是不安全,十五提议希望江不求明日带冬妮离开,路过安全的村落把她安置好。

    江不求当即一口否决。

    虽然谈不上讨厌,但她不喜欢照顾小孩,尤其是委托在身,要是做个委托还替古人看孩子这件事被同行知道了,让人笑掉大牙不说,更是让江不求本来就破碎不堪的业务能力评价雪上加霜。

    “想都不要想了,我是一个独行的侠客。”

    “在下明日有军机要事,不然也不会求劳烦江小姐!”十五眼里闪着光,态度恳切,“冬妮救了我才身负重伤,我不会再让她深处危险,江小姐神通广大定能护冬妮周全,只要你能答应,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少道德绑架我。”江不求摆摆手

    十五看似撒娇般的攻势对江不求产生零个效果。

    “冬妮哪也不去!我会长大的,我想帮大家不想拖后腿,让冬妮留下吧,恩人!”冬妮的话打断了他们二人的争执。

    江不求耸耸肩。

    “胡闹!军队并不是安全的地方。”

    “相比于随时可能被北狄侵犯的西北三洲任何地方,相都比不得九寰赤霄卫的军营安全吧。”

    江不求的话确实在理,经过一番思量,最终十五还是同意冬妮留下。

    “江姐姐,你明日要走了吗?”冬妮听了他们的谈话问到。

    “嗯。”

    “去哪里?”

    “找书。”

    冬妮思量了一会,说道,“江姐姐要去延陵吗?”

    “延陵?”

    “延陵的藏书阁是九寰最大的,只要是九寰的典籍都能找寻到踪迹,我阿爹就是在延陵藏书阁里做事的,如果阿爹还在的话,他肯定能帮你的……”冬妮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好,明早便出发。”

    哪怕是小孩子的话也是有了目标,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好。

    “江小姐要去延陵吗?”十五问到,“现在的延陵,可是北狄的地盘。他们占领西北三洲后,中心城延陵顺理成章变成了他们的军事要塞。我方才说的军机要事,便是乔装北狄难民混入延陵收集情报,带领赤霄卫完成奇袭。”

    延陵作为北狄在西北三洲的军事中心,擒贼先擒王,一旦攻下延陵城,将对西北的北狄军造成极大创伤,收复西北三洲也只是时间问题。

    延陵处于山城,地势高群山环绕易守难攻,乃事兵家必争之地,加上延陵丰富的武器粮草,可助九寰一转攻势。

    而十五,天生和北狄一样浅碧色的眼睛,就是最好的乔装。

    “明早你叫我起床,顺路有个伴。”

    “……”

    十五看着江某吊儿郎当不靠谱的样子写了一脸不放心,“此去九死一生,江小姐可要想清楚。”

    “安心,暴露了就砍进去。”江不求竖起了大拇指,“而且我老家还有一种叫彩色隐形眼镜的东西。”

    第四幕

    一个身披墨黑长袍的身影站在军营的城墙上,腕间佛珠震卦珠泛起幽光。驻守城墙的赤霄卫一个个皆瘫倒在地,夜晚的冷空气中弥漫麻醉剂的气味。

    “哈哈哈哈……太让人失望了。”这人掩面大笑,笑地十分狂妄。

    三枚离火珠弹指而出,钉入赤霄军营寨木墙的北斗位。

    "Boom~"

    他轻笑,远处炸开的赤焰如红莲绽放,热浪掀飞哨塔的瞬间,他已踏着火星掠入中军帐,语态乖张:

    “中央直属玄鳞军查岗,还不快去通知你们负责人!”

    在他身后,将近三千兵马跟随进营,这些护卫一看便知道来历不凡——

    皆着墨鳞软胄,以玄铁锻成蛇鳞状甲片,薄如蝉翼却刀箭难透,月光下流转哑光,暗处则浮现金丝龙纹。腰封嵌玄玉扣,悬三尺窄刃,鞘面镂雕蟠螭云海。夜色中玄鳞掠影,似黑龙巡疆,星髓蓝光如龙睛灼灼,尊贵肃杀皆藏于一身墨色。

    赤霄卫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斥候到达十五所在的营帐内,却被里面的场景吓得不轻──他们的少统领大人正被原本还在军营门口的黑袍人用他自己的佩刀抵着脖颈。

    “有点长进,跟我比还差点意思──”

    “引雷!”

    千机尺闪着蓝紫色电光,劈开硝烟直取这位来者不善的黑袍人咽喉,江不求裹着外袍破帐而出,:

    "扰人清梦者死!"

    "哟,赤霄军还有这么能干的……女人?"他扔下十五,甩腕射出坎水珠,冰雾撞上尺身电弧炸出蓝紫光瀑。

    佛珠离火珠擦着她耳畔炸碎箭楼,千机尺的陶瓷刀片砍碎他蒙在头上的黑袍露出狼尾短发。

    只见那人发出癫狂的笑,似乎被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嘴角噙着笑,眼里却透露出冰冷的杀意──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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