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落着蒙蒙细雨,轻轻拍打着树叶,间或一两片树叶落下,带着雨水沉重地砸在泥土上,细细看去,树下有朵小花在树荫的庇护下依然挺拔,一只枯瘦的老猫从花旁缓缓走过,留下一串脚印,向着前方的房屋走去,西边的最后一丝亮光渐渐消散,它知道再不想办法找点食物,今晚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宽敞的大门来来回回不停有人出入,似乎在布置什么事情,屋檐上挂着一盏盏红灯笼,墙上贴满了剪纸一眼望不到边,看起来像是准备婚礼,可是操办的人脸上看不到一点笑容,紧皱的眉头还流露出厌恶之色。此刻那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也顾不得这些,它只希望运气好些,能得到一些能下肚的东西,好让它熬过今晚,走过去“喵~喵~”地叫着,声音很小,不仔细听很难听见,看上去很长时间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既然在办喜事,应该会赏些食物,刚想着,一根棍子猛然袭来,老猫嘶叫一声,吃痛趔趄着走开了,好在打偏了,打在了右前腿上,否则打在身上,这一棍子非送它归西不可。
一个锦玉华服、肥头胖耳,看上去五、六岁大的男孩恶狠狠地说道:“真晦气,一个两个的就算了,刚刚才受了气,竟然连你这肮脏的东西也来我面前晃悠。”说罢把棍子向旁边一甩,差点砸到另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安静地站在一旁,就算木棍飞来也不躲闪,他穿着就朴素许多,没有什么佩饰,脸上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和身后碧瓦朱甍的宅邸格格不入,似乎是哪个下人的孩子,但从周围几个家丁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态度来看又不像是那样的。男孩朝着老猫远去的方向望去,华服男孩瞥见后,厉声说道:“谁都不准给那畜牲食物,一粒米都不行,谁要是偷偷送去食物被我知道了,就准备挨我的鞭子吧!”周围的下人应和着,不敢多出一句声响,生怕惹了这位不开心,说完,华服男孩扭头便朝着院内大步走去,而瘦弱男孩也不敢触这个霉头,一步三回头,慢慢走进院子,抬头一看,牌匾上赫然写着一个力字。
此时,府内的正房外,两个女人窃窃私语着:“你说这妖精使出了什么媚术迷惑家主,家主竟然不顾族内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要娶这个狐狸精,他就不怕做了此等事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得其他大族……”话还没说完,另一女子连忙用右手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她住口,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小心她听见拿你下酒,再说了,家主的事情岂是你我能私下议论的。”说完两人赶紧从房前离去,身后的丫鬟低着头满脸的恐惧之色。
同时房内,四周点满红蜡烛,正中间的桌上摆了一盘水果一壶酒,往里看去,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正坐在榻前,正是新娘,头戴盖头,看不见长相,但从露出来的纤长手指也不难看出,应该是个美人。前面屋外后者说话声音压的很低,但是前者的不堪的话语,还是传入耳中,可新娘的反应出奇的冷静,好像没听见似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谩骂,对于她来说,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便可,其他一概不重要。
屋外不远的大堂外,正大摆酒席,偌大的院子里坐满了人,年纪稍大的坐在靠近大堂的位置上,年纪小的,全坐在靠外的地方,酒席也算得上热热闹闹的,各个小辈在酒精的作用下聊得火热,只是长辈都坐在桌前满脸阴沉,竟无一人动筷。坐在最里一行中间桌正中间的男人穿着喜庆的新郎服,看着此等情况,嘴角不经意得流出一丝不易察觉不满,但马上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端起酒杯起身微躬朝着右手边的老人拱手道:“大长老,今日是晚辈的喜事,还请长老给昊雷一点薄面,别扫了大家的兴致。”说完,那位一直闭目养神,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一座大山般沉稳的大长老终于睁开了眼睛,也不看刚刚说话的新郎,只是看着前方冷冷地道:“家主客气了,我等老朽不过坐吃等死之徒,怎敢扫家主的兴致,既然家主发话了,我等照办就是。”说完随即端起酒杯,其他老者看见大长老端起酒杯,也纷纷端起,随着大长老饮下,都接二连三地喝下,刚喝完,大长老眉头微皱,说道:“这酒怎么有股子药味?”“大长老,我最近研究出一味新药,放在酒水中饮下能强身健体,可助各位兄弟在突破中起到微薄绵力,以报杨门主的再造之恩。”坐在家主左侧的青年男子拱手微笑着开口道。听罢大长老锦州紧皱的眉头逐渐缓和,瞥了一眼这个年轻人说道:“既然是出自唐药师之手,必定是有奇效。”这位大长老对待。这位外姓人似乎比对待家主更为友好,而小辈们听见唐药师说的话后,更是大口喝酒吃肉,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天空依然下着细细小雨,一小辈抬头望着天空,漆黑一片,连颗星星都没有,在烛光的照耀下,只见得雨水落在屋顶一丈的距离出向四周流去,好像是空中有一层透明的膜,把雨水尽数阻挡而去,一人看到此状呆呆地向旁边的伙伴说道:“家主的境界又有精进,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到这种水平。”说完,便朝着远处正中间的身影望去,那道身影是如此的魁梧高大,略微宽松的服饰依然阻挡不住肌肉的轮廓,他在族中晚辈眼里如同天神一般战无不胜,小辈眼中藏不住的狂热与向往。
似乎是酒精上头,刚刚说完话的青年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连坐着都摇摇晃晃的。身旁一小伙指着他笑道:“我哥醉了,哈哈哈才多少就不行了。”话音刚落,轰地一声视线模糊,说话青年还不清楚个所以然,手臂轻扫双眼,缓缓睁开,怔住了——醉酒青年趴在桌子上,肩膀上全是血印,而肩膀上的人头,却已然消失不见,显然刚刚的爆炸的就是此人的头颅。与此同时,杨门主一席人反应极快,同时抬头向上望去,月亮被云遮住,夜空仍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在少许洒出的月光的照映下,有大大小小几十团黑影竟停留在半空中。杨门主喊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黑影中为首的一人缓缓向前,在宴席的灯光照射下终于看到身形——体型与正常男性无异,只是头戴面罩,还用丝巾围了几圈,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像生怕别人看见他似的,真正令人诧异的是他身后竟长着一对黑色翅膀,缓缓扇动。黑翅男人向下看去,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劝说过你,也给过你和她机会,你却一而再再而三视我于无物,此次来就是要屠尽你门人,来洗刷我受到的屈辱。”话音刚落便俯身朝着杨门主飞去,他身后的“影子们”也同时展开行动,在灯光的映射下纷纷露出全貌,一个个千奇百怪,甚至连人都算不上。杨门主一行人竟也身形浮起,飞在空中,眼中满是杀气,不一会儿两波人马厮杀在一起,杨门主为主的一行人全然不敌,没多久就死伤大半,杨门主也完全落入下风,边战边退,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少时,雨越下越大,树下的花朵都在雨水的拍打下垂下了腰,蜡烛在没有“薄膜”的守护下早已被雨水浇灭,一片漆黑,雷声轰鸣,借着闪电的光亮才看见地上狼藉一片,一样望去满地尸体,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大堂外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动静,此时远处走来一人影,不停翻动着沿途的尸体,好像找着什么。
一只老猫蹒跚走来,它饿得厉害,顾不得大雨,也管不得刚刚这里经过了什么样的混战,它低着头咀嚼着,过了一会儿,它发现了什么,一边喵喵地叫着一边舔着我的脸,我慢慢睁开眼,看着身边似地狱般的场景,大脑恍惚,远处的人影被我这边的动静所吸引,一瞬间,就出现在我身边,血液和雨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看不清眼前人的样貌,只听见他说:“原来在这。”说着一只手向我抓来。
屋内——一男孩猛然惊醒坐了起来,身旁的奶奶轻声道:“又做噩梦了?”轻轻拍着男孩的后背“没事的,奶奶在,奶奶在。”屋外雨滴砸在窗上啪啪作响,不时夹杂着雷声,男孩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了看左边的奶奶,又看了看右边睡得香甜的爷爷,仍心有余悸地说:“还是那个梦,频率越来越频繁了。”“只是梦而已,别多想,先好好睡觉。”奶奶扶着男孩躺下,用手轻轻拍着男孩胸口,温柔地说道,男孩感到很安心,视线逐渐模糊,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