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随着一声重物落在地上闷闷的咚的一声,白丞的视角转向了干净的纯白地毯,可在几秒钟后却被不知哪来的血迹潺潺浸透,在隐隐的夜光下发出诡异的光泽感。

    他迟钝的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安慰一下还在竭力尖叫痛哭的女人,她听起来像是吓坏了,疯狂的尖叫声像是猎物的最后一声哀鸣,可早已干涸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丝丝气音绕过了宕机的喉咙泄了出来,细细碎碎不成语句。

    白丞终于意识到死亡的脚步早已缓慢又沉重的逼近了他,他不再挣扎着想要做什么,或者说再无力气去做了,他只是任由沉重的眼皮压下了眼里最后一丝映照在里面的光,他时常骚动的安渺心痒的眼睫颤动的速度慢了下来,像是寿数已到的蝴蝶最后的弥留之际。

    可在下一秒白丞突然又突然睁开了眼睫,像是没有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一般,半阖的眼里隐隐可见深可见骨的寒意,可他连偏头这个动作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血沫呛到喉咙后又顺着平直干涩的嘴角流出,片刻后停在他眼睫上的蝴蝶终于灰败不堪,随着无力阖眸的动作如烟散去。

    白丞以为自己会死,可在意识全失的下一秒,眼前不再是一片无边无际将要吞噬一切的黑暗,正对上的是一张脸色苍白担忧的漂亮脸庞,与他对视后眼里爆发出令他眼热的惊喜,接着自己的疲软身躯被拥入了一片温暖之中,细软的带有丝丝汗味的发丝亲密的落在了白丞鼻端,他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感,下意识挥开了女人拥住自己的温软身体,失去支撑的身体歪歪的向地上倒去,他皱着眉撑起胳膊对着地毯连连发出难受至极的干呕声,彷佛他刚刚接触的东西要把他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

    他只顾着抒发自己胃里翻滚的恶心,却没注意到空间里蔓延着连他头颅掉了后都不曾有过的死寂,彷佛是死亡的脚步紧跟着追到了这片活人的空间里,而白丞也确实感觉到死亡的恐惧还萦绕在他周身,他食指骨节放进嘴里轻咬着,死而复生的心脏像是在弥补什么似的跳动速度快的简直不像样。

    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清醒的意识到这样一个道理,无论平时看起来多冷硬,内心多坚不可摧的人,在死亡面前都只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白丞也是。

    他前半生在别人看来可谓是特立独行到了极点,他却明白自己从未跨过自己内心设定的那条红线半步,可自从遇见了自己此生所爱之人后,他开始怨恨之前一直在虚度光阴的自己,于是更加的拼尽全力的在享受每一秒身边有渺渺的日子,而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也切实改变了他的生活,他懂得了如何去爱。

    于是在面对自己死或者渺渺死的选择中,若是实在不能两全,他的选择一定是放弃自己的生命保护渺渺,事到如今他本以为自己除了不能陪渺渺白头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可他错了,活了这么多年,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才像是真正看到了自己本性的一角,他清楚的感知到了自己面对那片死亡气息的彻骨恐惧和在最后一刻迸发出些许的让他自己都心惊的求生欲望,以及,不知是谁趴在自己耳边呢喃似的说出的那句低语——怎么不是她死。

    【现在,给你三分钟,杀了她】

    与死神本身无异的毫无机质的音色打断了白丞急促的呼吸声,他跳动的不正常的心脏刚刚缓和一瞬,瞳孔里骤然冒出几乎占据他视线的倒计时又将他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59,58,57,56...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无情流逝,没人知道当它归零时的后果,但白丞已经不敢赌了,没有人在切实的面对死亡后还能保持那个天真的庆幸。

    他知道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俩种选择——要么杀了安渺,要么自己死。

    白丞独自撑着地勉强站了起来,有些长的额发盖住了些许极深的眉眼,深色的瞳孔隐藏在暗色里,地毯上滴血的凶器还静静的躺在那里,片刻后被白丞握在了手里,他看向抓他衣摆抓了个空后愣愣坐在原地的安渺。

    【没错就是这样】见状白球的音色里带着奇异的诱导,像是父亲在安慰第一次见到小狗去世的孩子一般【你就算这么做了也并不算是对不起她,相反是她先对不起你的啊】

    话音像是突然落在平静湖水上的一粒石子,佯装平静的湖面表象被打碎,骤然泛起层层涟漪,白丞与突然抬起头的女人对视,下一秒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骤然移开视线,几乎透明的下颌上面嵌着的是抿着泛白的唇,看起来可怜又无辜。

    【她明明答应过你会和暧昧的人断干净,那她今天为什么又会独自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说不定...她早就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去过无数男人家里了。】

    “不...不是”男人苍白虚浮的话连说服自己都做不到。

    【她本来就是□□。】

    “闭嘴!”

    被凶了的白球没有继续说什么,因为视线中高大的男人正迅猛的朝着站在原地的女人走去,掌心的刀刃被他捏的紧到青筋全部暴起。

    熟悉的男人此刻陌生阴沉的可怕,紧握住的拳头缝隙里露出一截木质刀柄来,安渺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仓皇后退,直至被抵在了没关的窗边,冷风吹的她喉咙紧了紧。

    “白丞,你要做什么...”

    以往温柔的语调此刻细了几分,透出些许慌张来,柔弱的气音让人控制不住的要去保护这个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的漂亮女人,缕缕发丝被风吹着贴上了她细白的脖颈,与细细青筋映衬得当,混杂在一起融出独特的味道。

    显然这是一个漂亮有魅力的女人,过好的皮相让所有想要的东西都变得唾手可得,以至于被自己的丈夫亲眼撞见她与男人偷情都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眼前人早已是自己爱的囚徒,给与他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除了乖乖受着,他再无任何反抗的权利。

    没有人觉得不对,无论是她这个隐性的施暴者还是被虚假的幸福麻痹了的受害者,并且俩个人都在为这样病态的相处模式添砖加瓦。

    可是,某一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强势挑明了这一切,将事实摆在了愤怒的男人面前,给予他掌控女人生死的权利后,又赋予了他做什么事都会有豁免权的正当理由,事情又会如何发展呢。

    白丞眉眼压的极黑极深,过长的眼睫微敛下来几乎看不清任何神色,也遮住了安渺仓惶望过来的受伤眼神。

    遍布眼前的数字已经随着刻不容缓的流逝逐渐变得血红,男人咬着牙关握着刀的右手咔咔作响。

    「只要往心脏捅下去,她就会知道自己错了,我只是要出个气罢了,你要是舍不得,我会帮你复活,并且....」

    它诱导的语调放缓,显然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具有十足的把握,空气在此刻凝的快滴出水来,它冷静的放出了它的最后也是最诱人的筹码:

    「她不会有今天的记忆,包括你杀了她这件事」

    这简单的一句话蛊惑人心到泛起层层波澜回荡在空间里还不够,还要蹦跶在白丞心里循环播放,他清楚的感受到内心的天平已经轰然的倒向一边,握着刀的手指握紧的力度大到已经开始遍布青筋,像是随时都要迅猛的给猎物致命一击。

    【还有30秒,要么她死,要么你们俩苦命鸳鸯一起下黄泉路。】本就冷血的音色收回了它所有的情绪,漠然的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但现在这已经不是选择了,选择不会只有一个选项。

    若说之前在面对这样的情景下还会有人犹豫,不愿意做出杀害自己妻子的事,可在当它抛出最后那个条件后,所有男人都会突然松了口气,甚至不会等待告知妻子就干脆利落的夺走她的生命。

    反正她也不会记得不是吗,还会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或许在明天,无所知的妻子还是会出现在他们的爱巢里,扬着笑脸问他怎么愣在这里,温声催促着让他们洗手吃饭。

    “白丞...”安渺突然抖着嗓子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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