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傍晚,烦闷的酷热终于随着太阳的余晖消散了些许,位于市中心地段极好的宽敞房子里,阳台上放着一个舒适的柔软沙发,里面是一对姿态亲密的爱人正相互依偎着,岁月静好。
白丞虚拢着拳头抵在太阳穴上,眼睫有些困倦的微敛着,听到拿着书的女人突然吐露出一句听不懂但充满压迫感的语言,有些疑惑“你刚刚说了什么”
“Lasciate ogne speranza, voi ch'intrate.”
女人又重复了一遍,语气称得上古水无波,白丞虽不懂这句意大利语是什么意思,但其中蕴含着的庄严的审判感却能让他轻易的感受到。
“进入此门者,须弃绝一切希望”
“但丁写的《神曲》?”
“嗯,被困在门内的人总以为是环境所迫,但其实是自己的不知悔改才铸造了门锁”安渺淡淡解释道。
白丞心猛的跳了一下,同时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内挣扎了上来,又被压制似的退了回去,他神色怔愣。
他刚想继续问下去,女人突然唔了一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转头对坐在原地的男人笑道“老公你先去洗澡吧,今天早点上床,好吗”
她语气意味深长,漂亮的眼型随着眨眼的动作显得更为吸引人,充满性暗示的动作衬的整张柔和的脸活色生香了起来,这样的安渺几乎没人会舍得拒绝他,白丞也是。只是心还是重重了坠下去,和渺渺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也渐渐摸清楚了她的一点脾气,她虽然在冲着自己笑,但白丞知道渺渺现在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白丞垂首看着身下柔软的白色毛毯,这是他之前和渺渺一起买的,毛茸茸的柔软质感让人很轻易就能想到天边面包一样蓬松的云彩,可现在因为被坐过不少次了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舒服了,白丞眼神放在了焉哒哒的纯白绒毛上,思绪散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已经不能从与渺渺的床事上获得任何快乐了,之前的快乐愉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如潮水般淡去,余下的只是漫长而痛苦的折磨。
可这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是他先给了渺渺可以掌握全局的权利,自己连同自己的身体都是属于她的,只要她能在这近乎性虐一样的床事上获得快乐,白丞就永远不会拒绝他,因为相比起自己的感受来,他更怕渺渺不能尽兴。
毫无保留,这就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
可能是要准备什么东西,这次安渺难得没有陪着他洗澡,白丞弯腰将沐浴露滑过光洁的小腿,淅淅沥沥的水声一如那日,同时联想到的是那场痛苦的,难堪的□□,白丞他抿着唇有些后怕,动作不自觉的放慢了。
额发浸湿后有些长,微微遮住了白丞的视线,他垂下眼睫,水滴顺着平直的睫毛直直滚落在地,或许可以和渺渺商量商量不要每次都那么激烈,这样的频率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也不用多克制,每周给他一两天的喘息时间就够了。
白丞系上睡衣拿起毛巾心不在焉的擦着湿润的发丝,想着渺渺应该会同意的,只要自己说俩句软话,再在床上尽力抽出些力气做一些让她满意的反应,商量的过程应该也不会多艰难。
“渺渺,我有事要和你……”白丞擦着头发推开门,在看到门外捏着手机,脸色阴沉的女人后一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白丞,你真是……”她咬着牙扫视着白丞还带着她留下来的痕迹的身体,说到一半后音量渐低,几秒后又像是恨到极点,嘴角竟带着讽刺的笑来,一字一句。
“就那么想被男人干吗”
白丞愣愣的站在原地神情呆滞,嘴唇微张,毛巾早就从脱力的手上滑到了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但他手臂还维持在后脑擦头发的一个可笑动作,没了顾忌的成群水珠顺着脑后发丝接连往他的脖颈里面渗,沿着僵直的脊背一路没入更深处,他猛地从里到外都凉的一颤。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白丞怀疑系统又回来了,不然还有什么力量能让自己明明是站在自己深爱的渺渺面前,心脏却还是痛到像是快烂掉一样,连带着喉咙也被拿着刀搅乱成一团烂肉,勉强从干涩喉咙里挤出来的话语也难听沙哑到像不是他说的。
“我说错了吗,那这是什么”
亮着刺眼光的手机被放在了白丞面前,女人捏着手机边框的指尖力度大到发白,上面的界面是他与霍邱的对话框,他和霍邱自加上后从来没有交流过,但就在刚刚孤零零的界面上是一句对方发来的内容,不多就一句话,但内容足以让白丞瞳孔一缩。
“她能满足你吗,要不要试试男人,我保证会让你更爽。”
安渺还像是怕白丞看不清楚似的,一字一句的将这一句露骨的话原原本本的低低念了出来,隐在手机亮光之外的阴沉脸庞随着窗外的车流经过忽明忽暗,形同鬼魅。
“不是的渺渺”白丞不知道仅仅几面之缘的霍邱为什么要给自己发这种意味不明的短信,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尽可能的冷静下来,他如实道“我之前在病房内确实还说了些别的,我告诉他不要让他接近你,仅此而已,你想想我和他不过才见了三面,前俩面你不是也在场吗,你知道的我和他不可能有别的交集了。”至于那句奇怪的问题白丞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在此刻他满脑子只想告诉自己发怒的妻子自己只属于她一个人。
“那你告诉我你们联系方式是什么时候加的”
“就在那次的病房里,但是你看聊天记录也知道我们俩没有再多聊过一句,他之前也没有主动找我不是吗,他这次肯定是发错了。”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吗”
白丞站在原地听到这话后眼睫控制不住的颤了一下,微敛下来遮住了瞳孔里面的光,这句话就像是默认了自己刚刚拼命解释的话都是在骗他,他心里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已经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自己敏感多疑的妻子相信自己了,可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也是将自己本就属于渺渺的心剖出来给她看。
安渺的视线在他明显受伤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垂下来的手指还捏着早就熄灭了亮光的手机,她慢悠悠的抛出来了那个必须知道答案的问题“你和他在病房内还说了别的吧,告诉我。”
白丞刚想下意识的说没有,但隐藏在脑海中那句男孩仰着头问的问题突然冒了出来,他抿了抿唇,那句霍邱对着自己这个情敌挑衅的话在此刻说出来后会完全变了意思,他有些犹豫。
但安渺早就看穿了他有所隐瞒,往日善解人意的女人步步紧逼冷声道“白丞,你说出来啊,你不是要解释吗,那有什么不敢说的。”
“……他问我们生活和不和谐,还问……我是不是□□的那个”
空气顿时静默。
“呵”安渺突然冷笑一声
“果然”
明明是她冷着脸逼着白丞如实说出来,但真正听到后她脸上神情却比之前更吓人,她视线虚虚落在白丞因为急于解释而焦急的眉眼,有些不解他为什么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漂亮的让人心动。
但她知道白丞这张脸在他身下还能做出更好看的表情,白皙的皮肤因为情欲而控制不住的涌起潮红,随着她更过分的动作会渐渐蔓延上了湿红的眼尾,而更让人心痒的是明明已经意识模糊濒临奔溃了,看到她还是会抿着艳红湿润的唇勾出一个近乎讨好的笑,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她自己没关系,可以继续。
这样的风景被别人看过了吗?
“这话你现在可能听起来有点怪,但他肯定说的时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讽刺我而已”
“讽刺你什么,被女人玩吗”安渺突然开口问道。
白丞顿时愣住了,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在渺渺下面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她想占据主动权,白丞就乐于将自己给她支配,甚至一开始不需要多纠结,因为他所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渺渺开心,再无其他。
见白丞只是垂着眼睫不说话,安渺偏头低低笑了声,说不清的悲凉,白丞心都跟着看着她那个苦涩的笑容被捏紧了,正要像之前那样安慰的抱住她时,安渺突然出声,看着白丞的眼神冷的不像话。
“他当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了,霍邱这样的少爷见人见的多了,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给你发消息吗”
白丞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只是一直盯着安渺脸上陌生又熟悉的可怖神情,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她。
“他不过就是看你一个大男人雌伏在一个女人身下,觉得你贱的有趣罢了”
“不然你以为你这种早就被我玩烂玩透的身体还能有什么吸引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