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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鸟和人鱼岛(中)

    人鱼岛,庆典尚未举行,岛上已经充满了节日的气氛。

    琉璃从美食节的东头一路吃到西头,小嘴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到了神社门口时,两只手上还各拿着一只烤鱿鱼。

    修洛看了一眼她毫无变化的小肚腩,忍不住调侃,“爱纱,你的胃是不是直接联通了异次元?”

    一对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羡慕地看着她,“小朋友的胃口可真好!我家直树没生病前也爱吃海鲜。”

    浅井太太安慰两人,“仓子阿姨,放心吧,忍足院长是神经外科的泰斗级人物,由他主刀的脑肿瘤切除手术从来没有失败案例,相信直树手术后一定能很快痊愈。”

    她拉了一下从上岛起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儿子,“成实,你说是不是?”

    上野成实点点头,“您说的没错,直树叔叔的身体素质和和心态都保持得很好,这对手术成功和术后恢复都能起到正面促进作用,后续好好调养,最多半年后就可以完全康复。”

    得到他这个专业医生的肯定,仓子夫妇忧虑稍减,对着神社的鸟居,两人低声祈祷,“代表长寿的神明大人,请您赐福给我的儿子直树,保佑他的手术能够成功。”

    祈祷完仓子忍不住又问浅井太太,“真知,你说我们能抽到儒艮之箭吗?”

    浅井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别担心,我认识一个幸运值很高的女孩子,她答应如果被抽中会把儒艮之箭赠送给更需要的人。”

    仓子夫妇连忙问那个女孩子在哪里,他们想方面和她确认一下。

    琉璃咬下一口鱿鱼,口齿不清地问修洛,“浅井太太提到的女孩,不会就是兰酱吧?”

    修洛凝神看着神社某处,“你的兰酱是被幸运女神亲吻过的人间小天使,哪怕每年只有一个名额,她也会是那个唯一的中奖者。”

    琉璃注视着神社上方彼此纠缠的两股气息,随口问道,“我的幸运值比她如何?”

    修洛微笑回应,“没有可比性。”

    一个灵魂被世界意志排斥的非人类,怎么有勇气和天命女主角比幸运值?

    琉璃听完并没有不高兴,毕竟,这个世界并非她的主场,作为一个不受欢迎的外来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的天道绝不会眷顾自己。

    吃完最后一口鱿鱼,琉璃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鱼是好鱼,就是酱汁差了点意思。”

    修洛拿出消毒纸巾,“你的光子妈妈特意叮嘱过,不让给你吃辣椒。”

    琉璃乖乖仰头伸手,“缺少辣椒的调料酱汁是没有灵魂的!”

    看着她的花猫脸和两只油乎乎的小爪子,修洛嫌弃地移开视线,将整包消毒纸巾递给上野成实,“成实医生,帮帮忙!”

    上野成实好脾气地接过纸巾,正要帮忙给小朋友擦脸,琉璃坏坏一笑,小短腿一蹬朝患有洁癖的临时监护人冲过去。

    修洛迅速闪身避开。伸长右臂用一根食指抵在琉璃额头,将她定在原地,“好了,成实医生,该你出手了。”

    琉璃徒劳地划拉着两条胳臂,张牙舞爪,“胳臂长了不起啊!”

    修洛得意地挑眉:“天生身材比例优秀,羡慕不来的哦!”

    琉璃哼了一声,斜着眼睛仰视这个自恋狂,怪声怪气地说:“长臂猿的身材比例也很优秀!”

    “小鬼,这样说话很容易没朋友!”

    琉璃没理会监护人,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向上野医生道谢,“温柔又细心的成实医生,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

    浅井母子陪着仓子夫妇进入神社虔诚参拜,

    修洛和琉璃这一对临时父女像是浏览普通景区一样,在不大的神社院子里四处游逛。

    传闻中那位吃了人鱼肉的百多岁老人一直没有露面,负责接待工作的是她的曾孙女岛袋君惠,一个言行另类的漂亮巫女。

    其他岛上居民都在积极宣传人鱼和长寿婆的种种神异之处,卖力推销人鱼相关周边商品。

    这位巫女小姐却在对游客解释世上根本没有人鱼这种动物,她的曾祖母之所以长寿也只是因为日常饮食清淡擅长养生而已。

    而她的好朋友,岛上礼品店女店员奈绪子一边向游客兜售御守和其他各种纪念品,一边拆她台,坚称人鱼并非传说,三年前,岛上就出现过人鱼的尸体,很多居民亲眼所见,做不了假的。

    巫女小姐的另一位好友寿美像个狂热的信徒,信誓旦旦地说地方志上明确记载,百多年前德川幕府末年,一位名叫笃姬的少女有幸吃下一块人鱼肉获得灵力并得以长生,至今仍然健在,人们尊称她为长寿婆。

    每年的儒艮庆典,这位长寿婆都会耗费灵力,用自己的头发制作出三根附魔之箭,持有儒艮之箭的人将得到人鱼的长寿祝福,相应地,如果箭被弄丢的话,将视为对神明的的不敬,会有诅咒降临到持有者身上。

    游客们纷纷表示希望自己能成为获得儒艮之箭的幸运儿,并取出用五元硬币购买的号码牌,对着面目不清的人鱼塑像拜了又拜。

    岛袋君惠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位好友,开朗的面容上掠过一丝阴霾。

    仓子夫妇走到年轻的巫女小姐面前,表示他们愿意捐献一笔钱修缮神社,希望能和长寿婆单独见上一面。

    虽然给有明说,岛袋君惠也很清楚,老人家的目的无非是,以这种相对隐晦的作弊方式获得儒艮之箭。

    这无疑会破坏庆典的公平性,类似的请求,自从她接任神社巫女一职以来,已经不知道遇上多少次,无论对方是威逼还是利诱,她早已练就一套用于拒绝的熟练说辞。

    眼见岛袋君惠并不愿意答应他们,浅井太太把儿子成实推到前面,示意他使用美男计。

    上野成实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母亲:亲爱的妈妈,你是不是对儿子的姿色有所误解?色诱什么的,好歹也要长成修洛先生那样才可以吧!

    不过,比起美男计,他其实有更直接的方法。

    年轻医生走到巫女面前,“君惠学姐,当年没有答应出演不死鸟一角,真的非常遗憾!您现在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岛袋君惠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俊秀青年,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伸手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大叫出声。

    好不容易平静下去,她才放开手,“成实,真的是你吗?”

    上野成实的心情同样很激动,压抑着情感,声音克制而温柔,“是我,我回来了!”

    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和对话,让浅井太太和仓子夫妇同时察觉到异常:成实和这位人鱼岛的巫女小姐,貌似是旧识?

    岛袋君惠弯腰说了声失陪,拉着上野成实去了神社后院说话。

    绿荫如伞,繁茂的枝叶很好地遮蔽了视线,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坐在御神木上,从头到尾地听完旁边树下一对青年男女的谈话。

    “不死鸟先生和美人鱼小姐,很般配是不是?”琉璃挼着小松鼠的尾巴,看戏看得很快乐。

    修洛把刚刚编好的树叶王冠戴到她头上,“没有完成复仇前,那位巫女小姐应该不会给任何男人机会……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操心大人们的情感了。”

    琉璃揪下一枚树叶卷成话筒形状,“修洛爸爸,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修洛偏过头去,看向遥远天际,“有啊,她是位既温柔又强大的女性。”

    “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琉璃把树叶话筒递到修洛嘴巴前面,作出要采访的架势,却被他轻轻推开。

    “抱歉,这是我的秘密,不想告诉你。”

    “小气!”琉璃颤颤巍巍从树枝上站起来,把手搭在前额上眺望大海。

    水天相接,碧蓝天空、蔚蓝大海像是彼此的倒影,两只海豚跃出水面嬉戏,一对海鸥飞累了,停在灯塔的围栏上,头颈依偎在一起。

    海边码头上,一艘私人游艇靠岸,正在下船的俊美青年似有所感,遥遥看向这边。

    琉璃吹响树叶,发出一声流氓调戏美女时的口哨声,笑嘻嘻地说,“天气真好,好想谈恋爱哦!”

    修洛轻轻拍掌,“虽说恋爱要趁早,不过,太过青涩的果子,味道并不好。亲爱的爱纱,爸爸必须提醒你,距离你成年可还要很久!不过……”

    话风一转,年轻的监护人爸爸笑起来,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人选可以先物色起来,给你先挑几个童养夫好了,隔壁的柯南怎么样?”

    琉璃立刻双手交叉表示拒绝,“他不是我喜欢的人类型,而且,他已经是毛利家的上门女婿啦!”

    “上门女婿?”修洛一个控制不住,笑得大声了一点,“原来如此,柯南那小子心机挺深啊,以寄养的名字赖着不走,以便和心上人朝夕相处培养感情……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

    被他笑声惊扰到的岛袋君惠和上野成实对视一眼,快步走到御神木下方,仰头喝问,“谁在上面?”

    琉璃扒开枝叶,向下面两个人挥挥手,“巫女姐姐,你家的大树爷爷好会讲故事,都快把我哄睡着啦!”

    一脸调皮的小女孩坐在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上,随着她的动作,树枝上下起伏像是马上就要断裂,上野成实立马紧张地张开双臂站到她位置正下方。

    虽然很慌,医生的声音和语气却很镇定,“君惠,帮忙找架梯子过来,快!”

    岛袋君惠不放心地抬头又看了一眼树上,发出笑声的那个男人还没露面,然而她清楚救人要紧,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随着梯子一起被送到树下的,不仅有一个充气垫,还有一个面色被海风吹成黝黑的健壮青年。

    面容硬朗的青年神情不愉,一肩膀顶开上野成实,轻蔑地斜了他一眼后扶稳木梯。

    “小鬼,你是自己下来还是让我上去帮你一把?”

    青年语气生硬,额角的疤痕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凶狠又霸道,酷感十足,像刚从海里上岸的鲨鱼。

    琉璃比他更凶地哼了一声,视线在他和岛袋君惠脸上分别转了一圈,突然做了个鬼脸,“都不要!”

    小女孩从树枝上站起来,双手够住更高处的一根树枝,两腿用力一蹬,蹭一下往上窜,马尾甩呀甩,像只小松鼠似的,一下就藏到枝叶深处去了。

    上野成实张着手,准备随时接住可能会从树上掉下来的小女孩,“爱纱,不要调皮,万一摔下来会受伤的,快点下来!”

    “不要!,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小岛,如果人鱼从海上过来的话,我肯定能第一个发现她!”

    一双穿着限量版球鞋的小脚垂下,得意地晃动着。

    黑皮青年卷起衣袖,三两下爬上木梯最上面,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把不听话的小鬼从御神木上扯下来。

    琉璃手脚并用,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紧了树枝,大喊“爸爸救命!”

    旁边被树叶遮挡的另一根树枝上,传出一声男子的轻笑,“这时候想起来叫爸爸了?不好意思,爸爸也是有脾气的,你自求多福吧!”

    修洛说着,轻轻松松从4米高的树梢跳下去,挥挥手潇洒离去,“成实医生,我去别处逛逛,这孩子送你了,如果她不听话,你就把她扔海里送给人鱼当祭品吧!”

    树下三个大人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金发男人逃离现场,岛袋君惠同情地看了眼挂在树上的小女孩,“这个爸爸也太过分了!是亲生的吗?”

    琉璃一脸郁闷,叹气:“大街上随手捡的临时工果然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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