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车厢

    终点站。

    韩洋脸色漆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车厢,牙关紧咬。

    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那个令人头皮发炸的消息,反复擂鼓。

    ——客运列车临时改货仓的五节车厢,消失了!

    消失了!

    “五节车厢,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韩洋不信邪,非要亲自去点。

    1、2、3……12、13、19!

    13、19!

    韩洋不敢置信地一遍遍确认。

    直到一阵风吹过背后冷汗,寒意从心底油然而生,冷汗如蛇一般爬过脊背。

    不远处,被拦住的不让下车的旅客群情激愤,冲工作人员大骂。

    “凭什么不让走!”

    “耽误生产任务你们赔得起吗!”

    斥责声,叫喊声此起彼伏,场面近乎失控。

    就在混乱的同时,两道急促惊慌的呼唤声传来。

    “不好了,元啸跑了!”

    “出事了,特稽队把整个车站都包圆了!”

    三线合作,临时组建的特稽队十分能唬人。

    站台两端的出入口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控制住。

    “现在怎么办?”

    手底下人声音发颤,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韩洋身上,把他当成救命稻草。

    韩洋深呼吸,空气噎得他整个嗓子疼,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迅速环视一周,压低嗓音,不容置疑地口吻命令道。

    “通知下去,就说我们是追捕重要逃犯元啸至此,为了保护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才被迫封锁火车,造成的意外稍后我亲自去道歉,现在!逃犯还未落网,全部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提高警惕!谁最后见的元啸?”

    话音刚落,沉稳有力的身影便清晰地在身后响起。

    “韩洋同志?”

    韩洋豁然转身,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挺拔,同样穿着一身制服的年轻人走来。

    他步伐稳健,帽檐下目光犀利如鹰,扫视之处自带浓浓的压迫感,瞬间让周边几个韩洋手下噤若寒蝉。

    是贺文岳。

    韩洋瞳孔微缩,眼角余光迅速扫过月台,立刻发现特稽队已经占据关键位置,彻底控制住场面。

    “我是。”韩洋即刻调整心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下打量着贺文岳,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桀骜和被打扰的不耐,“你是哪个部门的?委会目前正在抓捕逃犯,闲杂人等一律退开!”

    贺文岳面色不变,目光直视韩洋,不容辩驳道,“韩洋同志,你因涉嫌参与投机倒把经济案,现在,放下你手头的工作,跟我回去配合调查。”

    韩洋脸色铁青,拳头在身侧攥紧,强压怒火,“我要见你们特稽队陈常务。”

    贺文岳纹丝不动,“来前陈常务明确指示:所有涉嫌人员一视同仁,严肃处理。”

    韩洋死死盯着贺文岳那张脸,眼神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半晌。

    “好,好,贺文岳,我记住你了。”

    ……

    “据调查,燕门县办事处傍晚收到线人消息,因特稽队抽调大半人手,怕影响特稽队计划,直接求助上级,石山区委会,临时拨人帮忙。”

    “只是燕门县当时上报申请的理由,是发现有人计划扒火车盗窃物资,而现场同志口供分两批,一批就是前者,另一批则表示,他们是为了抓捕逃犯。”

    “目前逃犯资料不全,只知道名叫元啸,石钢销售科同志,具体涉案还在调查,另外,临时小队目前人数不全,缺了五人。”

    “还有……”

    贺文岳欲言又止地看着正翻小人书的宋南征。

    等了会儿没等到下文,宋南征也不着急。

    “淡定,这次事件已经全权转交给公安部门,有什么不懂的多看多学多想,少说少做少插手。”

    “可是……火车少了五节!”

    “哦。”宋南征淡定道,“是会有一些团伙作案,断开前后车厢的链结钩,偷走整节车厢,安心,这次特稽队调来的都是老同志,发现之后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派人检查路线,速度够快,还能再抓一拨人。”

    “不是,这次少的是中间的!”

    “?”

    宋南征坐正,无声看着贺文岳。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一身警服的同志严肃地请求人手支援。

    宋南征三人配一名公安老同志,一群人乌泱泱地下铁路,分区四处勘测。

    姜翼城凑过来,神神叨叨道,“你说,火车是怎么消失的?会不会有人使了五鬼搬运术!不然要怎么结束。”

    贺文岳无语地推开他,“不信鬼神不信邪,脚踏实地才是真。”

    他视线不断探查四周,“再说,真是小鬼作祟,比起不能穿的布料,我想他们肯定更愿意搬走有活人的客运车厢。”

    黑漆漆的夜里,风一吹过,听懂贺文岳意思的姜翼城直搓胳膊。

    “你大爷,好好经济案被你一说,直接变成鬼故事!”

    “相信科学。”

    “……”

    姜翼城嫌弃地远离他。

    死相,无趣!

    贺文岳却脚步一听,“报告,这里发现血迹!”

    “哪儿!”

    贺文岳上手摸摸,“血液凝块,还没完全干燥,参考室外低温影响,估测事发不超过一小时。”

    “有打斗痕迹。”姜翼城大喊,“还有拖拽痕迹!”

    “这边发现滴溅状血迹。”

    老同志看向两边报告的人分属两个方向,立马另外喊人。

    他带人顺着拖拽的痕迹寻去,另外一队去追踪血迹。

    手电筒晃过,痕迹一直持续到三里外的废弃道口。

    “有人,谁在那!”

    刚刚醒来,头痛迷茫的杨亚华当场被抓。

    “?”

    “你们谁啊!”

    “快放开我——”

    贺文岳掏出手铐直接将人锁栏杆上。

    “这边还有人!”

    “抓到了!”

    姜翼城把人拽到杨亚华旁边锁上,十分嫌弃。

    这也太好抓了,他都还没开始发力。

    贺文岳:“所以才被留下扫尾。”

    姜翼城:好有道理。

    老同志使唤一个人回终点站摇人,他简单地询问被抓的五人。

    杨亚华:“我是自己人!”

    老同志:“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杨亚华:“……”

    被人敲晕这种事情也太丢人了,他不想说,反正他是委会的人,晾眼前人也不敢动他。

    老同志一看他装哑巴,一脸了然。

    他懂,“罪犯被抓时,都不会承认自己犯事。”

    杨亚华气死,“你——”

    贺文岳举着灯到处照,突然发现一处反光。

    “翼城,你看到没。”他又照了两下。

    老同志不打算继续问下去,撑着膝盖起身,“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去看看。”贺文岳主动道。

    姜翼城拉住他,“别吧,阴森森的太吓人了。”

    老同志也不建议,“等等吧。”

    这一等就是半小时。

    新来四队十六人,一半押着杨亚华离开,剩下的朝刚刚怀疑的地方走去。

    靠近后,灯光聚焦处,几口空箱子,旁边还摞着没开口的。

    贺文岳蹲下一看,“这是内供部队的茅台酒。”

    木箱子上有明显的钢印。

    还有两箱专门用来招待国宾的熊猫香烟,被拆开糟蹋的普洱青饼,被不识货地丢在一旁。

    有人不禁庆幸,“看来这是最后一批没转移走的被盗物资,我们要是再晚来半小时,这里肯定已经被打扫干净。”

    倒是贺文岳,又看一眼那箱子熊猫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寻时机单独找上老同志,“普通客列上不会有特供的烟酒。”

    有没有可能,这列火车上有什么重要人物或者来宾。

    老同志点卷烟的手一抖,瞄向贺文岳。

    “还发现什么?”

    “还有?”贺文岳不觉得老同志会无缘无故这么问。

    他绞尽脑汁去回忆所有线索。

    老同志问他,“坐过火车没?”

    贺文岳正要点头,脑海中灵光一闪,脸色陡变。

    他坐过火车。

    客运火车分硬座、软座、硬卧、软卧。

    其中软卧配置最高,一些重要路线上,还会有独立包厢,专供领导来宾,这一类火车都会有定量的特供烟酒和特产。

    东西贵重,会由软卧班组看管,绝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大货仓。

    现在这群东西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赃物里,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这趟车的列车员里头,有人吃里爬外,帮忙打掩护!

    老同志狠狠嘬完最后一口,丢掉烟屁股,用脚碾灭火星。

    “行了,都别瞎琢磨了,把东西归置好,贴上条带回去。”

    “大半夜的,耗在这也不是事儿。”

    ……

    终点站忙碌一夜。

    宋泠也变相熬有大半夜,拉着宋普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家长里短聊到刑法大全。

    她现在佩服死福尔康,话真多!

    偏偏人家聊完能收获爱情一份,宋泠只有:任务进行中……

    困死的宋泠强撑着坐起身,浑身带着淡淡的死气,抓住唐宝质问。

    “为什么?”

    “进度条显示是百分百吧?”

    “为什么不能提交,卡了?”

    唐宝被晃得头晕眼花,带着满脑袋星星掉落在床边,终于解脱。

    “任务是任务,进度是进度,现在只能表明你插手方向是对的,但是有其他因素导致任务还没完成。”

    唐宝缓过来,重新站起来。

    “你等我查查。”

    三分钟后。

    “找到了,判定任务没完成的重要因素,是宋普。”

    “?”

    宋泠一脑袋问号,“不可能,我昨天和他聊刑法,他感悟特别多!”

    唐宝点着脑袋,“是,他终于发现最赚钱的方法都写在刑罚上,他……很心动。”

    宋泠要疯。

    捂着耳朵一脸崩溃。

    “我不信,我不信。”

    感情她昨天一晚上忙了个倒。

    唐宝:“早和你说过八百遍,宋家就没好人,就数你天真。”

    唐宝:“后悔没?”

    唐宝:“再看看唐家……”

    “泠儿?你没事吧。”

    宋普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打断唐宝的碎碎念。

    宋泠一听,下意识打个激灵。

    “没!唐宝吵我睡觉,我已经抓住它,你起好早,等等我,我们一块出去吃早点。”

    “你要困就继续睡,我先回去……”

    “不行!”

    宋泠掀开被子,直接一身家居装跑出去,把唐宝往他怀里一塞。

    “你替我教训它,我很快!”

    心里头安排唐宝:千万盯紧他!别让他跑喽。

    宋普笑容温柔,“不急,我等你。”

    等宋泠人一消失在眼前,戳着手里的小牡丹。

    “你说你怎么这么笨,骂人护主不会,当个闹钟都不合格,要你还有什么用?”

    转圈翻个身。

    “长得还不好看。”语气十足地嫌弃。

    唐宝:“?”

    果然,姓宋的都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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