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菱气得,扶着腰,绕着屋子一圈一圈地走。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
原本,她是想丢了徐子烈这个包袱,带着李嫂子去经营食肆的。
反正地里的活,也不需要日日看顾,大不了她花些钱雇人……
雇人?
卫菱停下脚步。
他徐子烈不是跟她算工钱嘛,那她不妨就跟他好好算算。
卫菱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不生气了!
卫菱趴着门,藏住自己大半身子,往院子里瞧。
徐子烈举着斧子在劈柴,刘骁蹲在以往他的位置上,正帮他洗碗呢。
卫菱的第六感先于脑子一步。
她忽然察觉到危险,赶紧将头收了回来。
电光火石间,她好像看到徐子烈在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好险!”
卫菱用手顺着胸口。
差一点被发现了。
屋里没点蜡烛,也不怕被发现。
卫菱大摇大摆地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她等他自己送上门!
夜色渐浓,天上大朵大朵的云随风而动,遮住了明亮的月光。
卫菱为了节省些烛火钱,没有点蜡。
昏暗的环境中,等待的时间久了,都有些昏昏欲睡的。
卫菱的头缓缓下垂,猛地坠了一些。
“怎么还没进来啊。”
卫菱揉揉眼睛,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她闭上眼睛,头靠向屏风,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徐子烈进来的时候,卫菱正在那“小鸡啄米”。
怎么没上床睡?
他疑惑了一瞬。
眼瞧着她要往地上摔,徐子烈快步走了过去,用手托住了她的脸。
“睡得跟猪一样。”
徐子烈小声吐槽了一句。
他托着她的脸,把她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手穿过腿弯,一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失去了依靠,卫菱的头微微下滑,被他的脖颈抵住,这才停了下来。
徐子烈弯下腰,轻手轻脚地将卫菱的头摆到了枕头上。
刚要回身去帮卫菱脱鞋,一双胳膊忽然缠到了他的脖子上。
徐子烈僵住一瞬,刚要伸手去把那份桎梏解开,卫菱一个翻身,把他当被子一样往身上扯。
他一时没防备,手没来得及撑在床上支住身体,哐当砸在了卫菱身上。
“啊!”
疼痛传来,卫菱瞬间惊醒。
她睁开眼,看了下压在她身上的“那坨东西”,眉毛打成了结。
“你干嘛?”
徐子烈瞪大双眼,慌得不行。
他望向卫菱冷漠的神色,连忙撑起身。
“你听我解释!我……”
卫菱的脸冷得不行。
徐子烈被她盯得,脑子一片空白,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
他又试了一次,还是被对方的眼神伤到了。
卫菱满眼都表示出她的内心:我就看着你,慢慢编。
“我~我看你~睡着了,你马上就摔到地上了,我就伸手去扶你,你又没醒,我就只好扶着你起来,然后我就抱着你来这,我刚把你放下来,你就抓了我……”
说到这,徐子烈还激动地想要复盘刚才的情况。
他换了个姿势,稳住身体后,空出一只手把卫菱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上放。
“你就这么,抓着了我,然后你突然发力,我就没稳住。”
“然后你就醒了。”
徐子烈一脸真诚地看向卫菱。
他冤枉啊!
卫菱没出声,收回了自己的手,推了一下徐子烈的肩膀。
她歪头,看向他。
你就打算,这么跟我聊?
徐子烈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些不合适。
他赶紧站直身体。
就在他的手刚离开床榻的瞬间,卫菱抬起脚,瞄准他的后腰就踹了过去。
“啊!”
卫菱快准狠地一下,直接让徐子烈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她趁热打铁,从床上下来,压制住了他。
从胳膊顺着后背,直接给他来了一套“按摩服务”。
“我抓得你?”
“我拽得你?”
“这么说,我冤枉你喽!”
卫菱手上用力,抓起一坨肉,略微松开一点,待至五花肉最中间那层时,用力一拧。
“啊!”
徐子烈就像一块案板上的猪肉,被掐得跟小猪仔似的,嗷嗷叫。
无论他怎么道歉,卫菱都跟听不见似的。
耳朵自觉地屏蔽了徐子烈的声音。
实在是疼得受不住。
徐子烈鲤鱼打挺,成功地摆脱了山上的大山。
翻身做主。
“嗯?”
徐子烈伸手垫在了卫菱的后脑。
是以,卫菱的头并没砸在地上,但她还是被震得发出了一声闷哼。
“你就是冤枉我!”
积压的委屈瞬间爆发,
积压的委屈瞬间爆发,徐子烈被气得眼眶里湿漉漉的。
卫菱被他吼得一愣。
知道一滴湿润且冰冰凉凉的液体落在她脸上,她才回过了神。
“你能先起来嘛?”
她摸了把脸,双手归在胸前,撑住了徐子烈的胸膛。
“哦。”
他声音发颤,尾音歪得卫菱有些心虚。
徐子烈坐在地上,越想越气。
声音从抽泣,变得愈演愈烈。
他满脑子都是,卫菱不要他,他马上要没饭吃,卫菱冤枉他!
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徐子烈开始不满足自己在那伤心。
他伸手抱住了卫菱,哇地一声,情绪到达了高(氵朝)。
屋外,刘骁被他的哭声吓得缩了缩肩膀。
隔着门窗,刘骁看不见屋里的情况。
但听这声响,他估摸,徐子烈被卫菱打得不轻!
“啧啧啧!”
他用被子蒙住了头,将身体藏了进去。
可别打徐子烈没打过瘾,出来给他也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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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别哭了。”
卫菱机械地顺着徐子烈的后背,嗓音微微嘶哑。
这是对她多不满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卫菱还是尽职尽责地安慰着他。
天气热,卫菱穿得衣衫也单薄了起来。
哭了这么一会儿,卫菱感觉肩膀上的衣服都湿了。
她按耐住情绪,手不敢停地拍着他的背。
等徐子烈哭够了,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卫菱靠着他的肩膀已经睡着了。
徐子烈打了个哭嗝,犹豫了。
他想到刚才,他好心把她放床上,她却恩将仇报的情景,嘴巴一憋,又要哭。
他吸吸气,调整了下情绪。
就这么睡吧!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道。
徐子烈挪蹭着屁股,贴近了床榻。
他调整了下身子,一只手搭在了床边,把头靠在了胳膊上。
“坏人!”
他看着卫菱的脸,声音还没蚊子大。
卫菱第二天是被腿上蚂蚁爬般的酥酥麻麻感惊醒的。
“啊!”
卫菱动了一下,瞬间老实。
上一秒,两条腿跟丢了似的,根本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然而,只是一个轻微的小动作,腿倏地被激活,又麻又痛的双重刺激下,卫菱身子都弓了起来。
她的声音和动作,吵醒了睡梦中的徐子烈。
相同的体验也落在了他的头上。
两个人一个抓腿,一个抓胳膊。
过了片刻,两个人才活了过来。
卫菱对上徐子烈的脸,嘴角抽搐,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昨晚他放声高哭的后果,就是眼睛又红又肿地。
跟蚊子亲了他两只眼睛的眼皮似的。
“你笑什么!”
徐子烈有些恼,眼睛上的不适,让他也猜到了自己的丑样。
但他就是受不了卫菱如此取笑他!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哈哈……”
卫菱摆摆手,笑得更凶了。
昨晚蒸的葱花卷还有不少,卫菱把它重新热了一下。
黍米熬粥,她特地多加了些水,熬得稀一点。
一只鸡,加了那么多配菜,还是被吃得干干净净。
卫菱切菜的时候,没忍住,白了院里嗷嗷待哺的两张嘴一眼。
这饭量,她养得起?
一碟咸豆子,一碟盐韭菜,一锅黍米粥,一盆葱花卷。
刘骁头不动,眼睛偷偷瞥向卫菱看了下她的脸色。
随后,他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向对面,看了下徐子烈的脸。
胸膛起伏,他暗暗叹了口气。
半点荤腥都没有啊!
总不能因为多了个他,这个家连饭都要吃不起了吧……
包袱丢不掉,卫菱也只能另想办法。
吸取了昨晚的经验,她在开饭前,先发了言。
“丑话在前!”
卫菱顿了一下,看了徐子烈和刘骁一人一眼。
“在刘家村,你们身份来历,都不重要。”
“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会让来历不明或有纠纷的人跟在身边的。”
徐子烈的心,咯噔了一下。
这是……冲着他来的!
他脑子疯狂运转,正思考着怎么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把身份交代清楚时,刘骁突然开了口。
“小卫女放心,我可是本本分分的商人!”
他拍了拍胸膛,自信极了。
卫菱脸上挂了一抹玩味的笑,她托腮,看向刘骁。
“本分?商人?”
没问一句,卫菱脸上的笑便深了一分。
“那你是怎么被人家掳走,做男宠的?”
刘骁想为自己辩驳的话哽在了咽喉。
他唇瓣蠕动,最后灰溜溜地垂下了头。
美色误人!
卫菱转头,望向了还有闲心看热闹的徐子烈。
“我可没被人骗去做男宠!”
他生怕被误会,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那你家在何方,还是没想起来?”
卫菱这么一问,徐子烈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世”。
他赶紧附和着,点点头。
对啊!
他不是被山匪打劫,得了离魂症嘛!
“徐子烈。”
卫菱摆正身体,认真了起来。
“我在刘家村这几年,我就见过你一个在山匪手下活下来的人。”
卫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
山匪?离魂症?黑市?
桩桩件件,都暗示着他的来历绝不一般。
徐子烈额头都渗出了汗。
他的神情不敢有一丝懈怠,生怕被卫菱误会。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山匪?”
咚!
徐子烈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他抬起手掌道,“我愿以性命起誓,我绝不是山匪!否则我必将不得好死!”
得了答案,卫菱也放下心来。
她怀疑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