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小阿醴还没当上我嫂子呢,就这么护着自家男人了!”裴岫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

    晏醴道:“裴明舟!今日我成亲,你最好识相一些,今夜别灌新郎酒。”

    “知道啦!凶巴巴的嫂——子——”懒懒的声音拉长。

    “放心吧,他很好。”伴于彩车一侧的祁涟悠悠开口,说着霍斟,眼睛却在晏醴身上。

    彩车小帘上缀了彩玉环佩,随风摇动,叮当作响。

    祁涟抚了抚那颗紫玉环,捋顺了流苏,心情有些复杂。那颗紫玉环是他亲手系上的,为新娘子祈福。他当然希望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她能获得幸福,然而他没有对紫玉环许愿。

    因为早早知道了部日族成亲驱鹰的习俗,霍斟执意让晏醴给自己提前接上了腿筋,上了麻药,以便能自在的骑马接亲。

    部日族以驯鹰闻名,驯鹰必要先熬鹰,使其七日不得合眼,三日不得进食,则鹰驯服于人,为人驱使。

    部日族人人都会驯鹰,他们成年的第一试炼便是驯服一只属于自己的鹰,且在这鹰存活的时日内,与鹰日夜为伴,不得再拥有别的鹰,直到这鹰死去,才能再次驯服一只新的鹰。

    霍斟打马走在接亲的队伍前,只见队伍绕绿洲转至第三圈时,天空中忽有黑风乍现,如漩涡般盘旋而来,如一根巨大的黑色利刺直直扎入彩车的方向,那是拦喜车的鹰群来了。

    来不及思虑,霍斟调转马头,绕转在晏醴乘坐的彩车周围,一斩两人长的□□在彩车上方挥转,霍斟纵身一跳,已经跃至彩车前檐。裴岫和祁涟也纵马在彩车周围绕转,以驱赶鹰群。

    奈何它们根本不顾忌□□,就在鹰群直冲入彩车之际,霍斟捏紧了两根手指,一吹口哨。

    响笛般的哨声渐渐没于鹰群的振翅声中。这时,只听天边一阵有节律的强劲的振翅之声从远方渐次逼近,伴随着尖锐的鸣叫,霎那间破空而入一只雄鹰,如长箭穿破黑风般的鹰群。

    那是一只银黑相间、头顶白毛的雄鹰,一双激灵的眼睛闪烁着狂傲的光。

    与婚车随行的村民皆看得呆住,指着霍斟召唤出的那只正盘旋鸣叫的雄鹰,结巴道:“那……那,那不是披甲鹰王?”

    只见那雄鹰破空而入之际,鹰群皆散开四飞,排成一圈圆环围着那雄鹰环飞。这时倒没有鹰再来扰乱彩车前行了。

    霍斟在队伍前,比了个手势,接亲的队伍继续打马前行。

    裴岫凑过头去,问那刚才出言的村民:“这位兄弟,敢问披甲鹰王是何物?”

    “披甲鹰王就是披甲鹰之首,是众鹰世代中角逐出的最勇武的一只鹰,它会被众鹰尊为统领,有领头鹰的作用。只要有它在,万鹰臣服,莫敢不从的。”

    “是吗?这么厉害,那刚刚新郎官召唤出的那一只就是披甲鹰王了?”裴岫追问,嘴角难掩笑意,好像召唤出鹰王的是他自己一样。

    “可不是嘛。”

    裴岫驾马快行几步,追上了前方领队的霍斟,凑过头来:“哥哥如何驯服那披甲鹰王的?可否教与我秘诀,我也想驯只鹰王呢。”

    “你又不成亲,驯了鹰王有何用?况且,鹰王只有一个,已经被我驯服了。”霍斟昂首打马道。

    “好不公平!”裴岫抱臂,努起嘴,“你有了只鹰王,还不让我驯个鹰崽子玩玩?”

    新郎官不言,彩车里的新娘子却笑得合不拢嘴。其实他并没有驯服鹰王,而是与它做了个交易。

    几日前,一只刚学会飞翔的小鹰挂到了他们家的杏树上,阿醴救了小鹰,傍晚时却不料招来了黑压压的庞大鹰群。

    为首的便是这小鹰的母亲——部日族的披甲鹰王。一看这架势,霍斟却来了兴致,找来了隔壁能与鹰对话的海日嫂子,与它做了个交易。

    裴岫吃了瘪,便闭起嘴安静随行。他瞥一眼霍斟那昂首挺胸的雄孔雀样子,心中暗想,今日的蒲见兄格外神气,嘴角那压不住的笑都要上天了,一派的势在必得。

    彩车绕行过绿洲三圈,新人就回到了他们的小院里。

    新郎官轻轻掀开马车帘,一双纤纤玉手便搭在他手心,他着忙紧紧握住那温热的触感,扶着新娘子下了彩车。

    新人面前有一道火盆,正燃着摇曳舞蹈的火焰。随着新人跨过火盆,旁边喜娘大声念着热闹的祝祷词:“跨火盆,度磨难,永生永世永相伴——”

    随后亲朋友邻便拾一把干果往新人怀里扔去,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洒了二人一身,晏醴连忙用手捧住,能接住一把是一把,倒不为什么吉祥的寓头,全然因为心疼自己的钱呐!

    “邻里祝,亲友祷,早生贵子结连理——”

    “一拜天地——”新人朝向雪圣山方向一拜。

    “二拜高堂——”新人向天京方向一拜。

    “夫妻对拜——”两人头碰头,向彼此一拜。撞到头的那瞬,阿醴在俯面下笑的花枝乱颤,霍斟感受到她身子轻颤,也笑起来。

    “礼成——”

    一身的大红色在阿醴身周垂垂而落,碧绿天蓝的珠翠在她身姿纤细处点缀,将霍斟看得再也移不开眼。

    他的目中,第一次的天地失色,是天廓骤然缩窄,雪山顶垂坠的水隙为她铺织一道银白色的天路,银铃声叮咛,叮咛……

    他拿出一对白玛瑙质地的狼骨戒,柔柔牵起阿醴的手,托于自己手心,将较小的那只狼骨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一直想为你打一只戒指,想来想去,还是狼骨最合适你,像我第一次见你时那样,一直顽强而坚韧。”他道,“我曾向神祇祈愿,我愿无条件的爱着你的所有,我爱你的灵冥,爱你的身体,爱你的一切欲念,只盼神明祈佑,尔尔辞晚,朝朝辞暮。”

    莲花不着水,日月不住空。

    直到这一刻,阿醴才有了真切的实感,原来飘荡的前生淋过的暴雨,终于磨穿了一块心石,爱意在篝火里滋长,终于暴烈出有滚烫的火花。

    他的面庞是这样近,触手可及的。仿若一个小婴儿在一种极为沉重的、神圣的空气里诞生,它正向自己张开双臂。

    “我不喜欢海誓山盟,彩云易散琉璃碎,这太轻易了。”阿醴道。

    霍斟走近她一步,放大了声音:“这不是海誓山盟,这是你的武器。因为人言不长久,但我永远承担。如果哪一天你感到我失了效用,只用我今日这番话就可杀死我。”

    “好。那我说,我永远爱你,当作你的武器。”阿醴道

    婚宴上,觥筹交错,大红色的热烈气氛扰动了远处静看离合的雪神山,它高耸的岫顶在天空中拦出个日月相交的奇景,海天相交,日月相辉,那是一座满目殷红的极乐世界。

    傍晚,人群散去,只留晏醴和霍斟两人。

    霍斟坐在榻上那一刻,只感到小腿处一阵阵的刺痛,筋骨分离的疼痛传来,不自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都劝过你了,不要上麻药!不要逞能!你偏不听。”阿醴跪蹲在霍斟膝前,为他按摩着筋骨。

    与裴岫和祁涟喝过一轮,霍斟此刻已经思绪离乱,他拉起阿醴坐到身旁,火红的嫁衣衬得她身形曼妙,染胭脂红的唇在这一刻格外诱人,还没等阿醴坐稳,他便吻在了那瓣柔软的唇上,抑制不住地吮吸着她的芬芳。

    酒气在唇齿间氤氲,烈酒刺激着舌苔的麻木触感,后来烈酒晕散,留下满满的酒香,庞若面前是清晰的麦田,踏实地走在云端上。

    他轻搂过盈盈的腰肢,往自己腰上一紧,阿醴便被牢牢地箍在了他身上,挣脱不得。

    阿醴闭着双眼,享受这酣畅的一吻,只感觉他的一双大手在自己背后一阵乱摸,先是褪去她的腰带,甩到地上,其上镶嵌的珠翠碰撞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随后,他一路往上,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衣领,缓缓地往下扒开,露出她白皙的一只玉颈,再往下,是纤薄的背脊。

    短暂地抽出空来,霍斟的声音已经迷离:“你爱我吗?”

    阿醴根本来不及答他,只发出一声呜咽,唇瓣便又被他堵上。

    如月亮西沉进海底,片刻的沉沦后,霍斟随即扭过颈子,跌进晏醴的颈窝,在她一双锁骨上吮吸,他的身躯太重,直直把阿醴压倒在床上,阿醴索性直接绕过他的颈背,去褪他的衣物。

    一时间,两人已汗流浃背,整个房间里弥漫的火热的气息。

    衣物皆褪得干净,阿醴身上已经红一块白一块,她呜咽一声,五官控制不住的紧皱。

    突然,被这男人搅动的一池春水却戛然而止,霍斟从她身上下来,侧躺在她身边,静静地微喘着气,如一只偃旗息鼓的猫儿。

    “怎么?”阿醴缓了缓,若有如无地轻喘道,“我见过的春宫图里可不止这些。”

    霍斟长指轻点她额头:“你整日都看些什么黄书!”

    “什么黄书,那叫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以后都不许看了!我教你便是!你夫君我才是最好的先生,知不知道?”

    “你到底为什么啊?怎么停下来!哪里有给人到一半就不负责的!”阿醴不死心地追问。

    “你很疼,我舍不得。”

    少女的双颊猛的泛起红晕,她紧了紧被窝,坐了起来:“对了,我忽然想起来,锅中都没米了,你我充作家里的银钱也都用来操办婚仪了,明天可怎么办呢?”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霍斟将阿醴一把搂进怀里,轻掐她纤细的皓腕,看着她的眼睛里燃烧着灼灼的青色火焰,“有为夫在,总不会叫我家娘子饿着。”

    “祁涟和裴岫他们给贺金了没?”

    “给了。”

    “在哪呢?”

    “你今天穿着的。”

    “不会都用来给我装饰嫁衣了吧!”

    “我发现你今晚话格外多,是不是不够累?那我可就要反悔了。”话音未落,霍斟已经一跨到她身上,一手托起她柔软的脖颈,俯身吻了下去,根本无视阿醴的抗议。

    一夜春宵后,风吹沙拍窗。

    一番折腾,阿醴已经支撑不住眼皮,自顾自睡去。

    “阿醴!”霍斟不满意地叫她,久久没有应答,他才躺回她身边,侧过身盯着她的睡眼,又想起九死一生睁开眼看见她的那一刻,他轻轻道,“那时,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朦朦胧胧听见霍斟的声音,她像是呓语般嘟囔:“害怕……”

    霍斟支起身子,为她掖好被角:“害怕什么?”

    “……没有了家。”

    “你尽管去寻自由的天地,我会一直在你背后,给你一个家。什么时候,你累了倦了,就回家,我会在门口迎你,对你说‘欢迎回家’。”

    霍斟在她额间落下绵长一吻,安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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