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璇，我们为什么来高三一班？范澜不是才高一吗？”
许梦雪不解地问，她回头看了眼默默跟在两人后面的母女，捏静音：“你是不是觉得万恕有问题？”
她和景璇都听到了母女俩的对话，抑郁症确实有会导致失忆的风险，如果万恕是因为抑郁症自杀，那么无法离开和失去两年记忆都解释的通了。
阿璇并不清楚状况，怎么会摆出一副确定万恕是意外死的架势，她便是想要抚慰赵俪的情绪得到范澜的消息也不会随口撒谎。
许梦雪怀着对景璇的美好滤镜，仔细盯了万恕，发现万恕在说话时眸光闪烁，明显不对劲。
“万恕在骗我们？她该不会和范澜有关系吧，范澜也没换形象，她认出了范澜是她学妹？”
许梦雪懊恼道：“我该买条谛听真言舌的，含在嘴里，万恕就只能说真话，总不能强行恐吓她吧？”
一条谛听真言舌要上千功德呢，景璇无语凝噎，这个二级任务做完都不一定能从地府的系统部门得到一千功德，许梦雪这和倒贴钱上班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实操无常在做任务时违规操作，会被赶出实操队伍，她现在已经把万恕捆起来问话了。
“说不准。”景璇扭头遥遥和万恕对视，“她可能没骗我们范澜的事，只是没说全，毕竟她想骗得不是我们，而是赵俪。”
“赵俪，她妈妈？”
“赵俪和万恕都不知道灵魂状态可以更改样貌，所以她们现在的样子就是她们认为自己的样子，你注意到万恕穿的校服了吗？她校服左边校徽图案上面写的是高三一班。”
“啊，难道她没失忆，那赵俪还说她只记得高一前的事。”许梦雪说着顿住，惊讶地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母女。
万恕静静地回望她，阴沉着脸，她现在有点像人间猜想中认为的孤魂野鬼了，一双眼泛不起一丝涟漪，干站着就让人心里发凉，和方才怯生生的柔弱模样大相径庭，稍后，她低下头靠在母亲赵俪肩膀。
这表情，分明是知道我们在查她了呀，难怪万恕提议要帮忙时，阿璇让赵俪也跟上。
许梦雪对景璇干笑道：“万恕心里素质还蛮强的，她都知道我们要找的幽魂经常在高一年级转了，我们跑到高三楼层，她也不慌。”
她想了想问：“抑郁症不会也是假的吧？”
景璇想到被锁起来的天台，“她应该是跳楼自杀的，然后灵魂在她的潜意识下变成了完好的高三时模样，至于自杀和抑郁症有没有关系不清楚。”
“即使是没有关系，自杀也痛苦吧，人好好的也不会想着要去死，万恕的妈妈看着挺年轻的，女儿死了没多久，她也死了，万恕还撒谎骗她自己失忆了。”
许梦雪表情唏嘘，皱巴着一张脸道：“我以后再也不做不知道附身对象的任务了，找个幽魂下落怎么跟探案似的。”
“要不我们还是点一根青翎找榭霏问问情况吧，范澜的学校十五年前有没有出过人命？”
景璇摇头，她不假思索：“我们的目标不是判断万恕是怎么死的，不用较真找真相，这跟我们又没关系，她明白自己已经露馅了，不然不会转移赵俪说换脸的话题，现在不过是强撑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罢了。”
“赵俪不是说万恕成绩班里前五是她的骄傲吗？喏，你看，高三一班窗户下的墙面上贴了什么？”
景璇停下脚步，伸出手指点了点墙面，她解开许梦雪的静音，朝万恕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每个班前十名的照片和励志宣言。”
她念了遍照片下的宣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万恕的脸和现在的真是没有丝毫差别啊！”
赵俪见无常停住脚步，她左右望望：“晚晚，这不是你的班级吗？墙上还有照片呢，这个女孩子我记得，你们班的第一，无常停住的地方好像是你，你考了第四名是不是？”
“妈妈，我不记得了，这是高三发生的事情吗？”万恕警惕心拉满，轻声细语。
赵俪眉眼黯淡，“对不起，晚晚，妈妈又忘记你失忆了。”
“没关系，我很好奇高三的生活，妈妈给我讲讲也很好。”
“是吗？我收拾你高三的书时，里面密密麻麻好多笔记…”
万恕专心盯向景璇身前的照片，联想到什么，她打断赵俪的话，“我突然想到件关于那个怪姐姐的事，她好像在板凳里塞了一块红色的碎片，妈妈，你先帮我去看看有没有，我去和黑白无常说一声。”
她松开搀着赵俪的手，快步走过去，留下赵俪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瞒着的事情了？”
景璇见赵俪被支开，歪头挑起一边眉毛。
万恕面无表情，她摸了摸脸，也没问景璇是怎么发现自己不对劲的。
“你说接引亡魂的无常随后就来是假的吧？只是安抚我妈妈？你们只想知道范澜的事情好把她抓回去。”，她发出两个疑问，语气却笃定非常。
景璇没正面回复她，“你觉得呢？”
万恕松了口气，阴沉的脸显现出几分清丽，她忌惮地看了眼景璇手里的勾魂锁，“范澜伤口上有这链子的气息，我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她的魂体就很弱，我担心她会伤害到我妈妈，本想着先下手为强找机会吃了她。”
“后来发现她一直去高一年级去看一个叫范澜的女孩，两人长得太像，我以为她是范澜的妈妈，死后来学校看女儿。”
“我不想吃她了，见她没有伤人的想法，就纵容她时不时上天台坐在板凳上休息。”
“直到昨天听到了她对着空气说话。”万恕深吸了一口气，“她也是范澜，十五年后的范澜！她从无常手中逃出来，只要在你们抓回她之前杀了范澜就能占据范澜的身体重新活下去！”
这番场景对万恕造成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她耳边回响起范澜离开前说的一段话。
“万恕，你的妈妈很爱你，她没告诉你，她是为了救一个和你打扮很像的小姑娘被河淹死的。你装失忆是对的，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够了，不适合说出来，不要让她知道你真正的死因，你的家人会伤心失望的。”
万恕苍白的脸更加白皙，她咬牙说道：“你们也是从十五年后的世界来的，来抓她！”
景璇和许梦雪齐齐拧眉，对视一眼，实操无常的任务就是把寄身在其他世界生灵身躯的幽魂带回去，怎么可能会因为范澜占据了一个身体就带不走！
万恕不会见欺瞒不成，改编谎话了吧？
景璇心中存疑，冷笑一声：“照你说的，你是昨天才知道范澜目标要杀人夺身，她既然怕我们来捉她，不应该尽早行动吗？昨天可是大年初二，范澜想杀的人早放假离校回家过年了，她还在学校待着干什么？该不会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吧？”
景璇拍了拍墙上照片里万恕的脸，“她又不是你，因为自杀离不开这栋楼还要编瞎话骗人？”
这攻击力，许梦雪瞪大眼，阿璇说话这么精准扎心的吗？
果然，万恕被话刺到，身上鬼气翻涌，她怒声道：“她身上有伤，比我还弱，我靠近学生都只能被当做不存在穿过，她怎么可能碰得到人！”
“以前还能在板凳上坐会儿，昨天我亲眼盯着她，眼见着她魂都快散完了，身上出现好几个窟窿连板凳都坐不了，我不想妈妈看见范澜的惨状，陪她待在杂物间，等我出来，范澜已经没影了，我估计她是没能力治伤，活生生被拖死的，在昨天就魂飞魄散了！”
万恕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都红了，“你们若是不信，就去范澜家里找，她如果没死，肯定是到范澜家里杀人去了！”
景璇正要再问，范澜见到高中生范澜为何不化为厉鬼，手中缄瓶猛然疯狂颤动。
她定眼一看，缄瓶里的那缕鬼气发疯般撞着瓶身，直直指向西南方向。
这种情况是？
鬼气的主人鬼气暴动，在往厉鬼方面转变！
范澜出现了，她还是鬼魂状态，她怎么会在西南方，那可不是她家的方向？！
“你这是…”，万恕看着缄瓶表情疑惑。
景璇迅速拎出个像羊角的东西，对着尖口输送鬼气，鬼气进入羊角，悠扬的乐声从羊角的另一方传出，万恕和看着板凳一脸忧伤的赵俪眼神慢慢变得迷茫。
景璇拉上许梦雪奔向西南，见学校教学楼远远被甩在身后看不见踪迹，她才停下乐声。
万恕从混沌中回过神，摇摇头，看清眼前的建筑后，她厌恶地皱起鼻子：“我怎么跑这来了？”
“晚晚，你去哪里了？”
“妈妈，我在这呢！你别动，我去找你！”
三公里不算远。
随着鬼气越来越浓郁，许梦雪和景璇分别掏出件鬼草花穗编的披风披在身上。
范澜的鬼气已经快形成鬼域了，肯定会吸引到这个世界的无常注意，披上披风可以屏蔽无常的气息。
许梦雪抬头看向鬼气爆发源头，“这是——张彩云说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