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曼曼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那声音不大,只是敲了很久都不停。笃笃笃的规律响声,像是敲在她脑袋上。
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谁啊?”她有气无力的,身体还是不想动。
隔着门板传来的声音闷闷的,“是我。你睡了一天一夜,我怕你出事。”
一天一夜?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
上一次这么疯狂还是大学期末考试周背重点的时候。
想想也才毕业两三年,怎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起身开门,看到双鑫的脸也是一阵恍惚。她好像也很久没见到过老板了,一股陌生感涌上心头。
“饿不饿?我点了披萨。”双鑫退后半个身位,露出餐桌上的纸盒。
听他这么一说,翟曼曼才发现自己快要饿死了,一天一夜没吃饭,她现在看到什么都想吃,越是高热量的食物越能激发她的食欲。
洗漱过后,她坐在餐桌前,盒子里是一份德式烤肠披萨,中间满满的芝士已经融化,她用手抓了一块,拉出好长的丝。
手已经举过头顶,这丝还不断,她张口就要去咬,被双鑫按住了。
双鑫戴好手套的手帮她扯断,翟曼曼赶紧咬了一口披萨,烤肠的油脂顿时蔓延至整个口腔,绵密的芝士增加了奶味的香甜,酥脆的披萨边又给口感增加了一些韧劲。她感觉披萨从嘴里伸出一只手在按摩她的大脑,她已经被幸福包围。
放在平时,她吃一半就要捂着肚子喊饱了,但今晚实在太饿,除了双鑫手里拿起的那一角,剩下的都进了她的肚子。
“书交稿了,那你是不是可以休息一阵了?”双鑫抽出一张纸,递给她擦嘴。
翟曼曼接过纸,仔仔细细擦干净扔进垃圾桶,这才回答:“是的。应该能休息一周。”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岛城看海?”
“啊?”
“我的年假快到期了,人事催我赶紧用掉,我想去岛城喝啤酒。你每天关着门在房里赶稿,我要是出去了,哪天你倒在家里都没人发现。既然现在交稿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当然,机酒费用我包。”
翟曼曼也没仔细听,机械点头。
她也很久没有出远门了。
出书的版权费还没到账,要是双鑫愿意掏钱,她就出个人陪着老板也不赖。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晚上。”
直到坐上飞机,看着夜空中的点点星光,翟曼曼才意识到,她真的离开星城了。
岛城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在八月会举办为期一个月的啤酒节。翟曼曼对啤酒没有太多兴趣,但是她想尝尝海鲜。
她找出之前的过敏检查报告单,浏览三遍确定自己能吃虾蟹,去岛城大吃海鲜的底气就有了。
既然要去海边,那泳衣总得准备上。
热辣比基尼是不可能穿的,她敢买也不敢穿出门,最后选了一款带袖子带裙摆的分体泳衣,算着时间寄到酒店去,反正她也没打算下水游泳。
星城到岛城的航班只有四趟,两趟在早上,两趟在晚上。翟曼曼动作慢,一大早肯定起不来赶飞机,还好双鑫定的是晚上9点起飞那趟。
她拿着行李去办托运手续时才发现,机票是提前一周定的经济舱。原来双鑫早就计划和她一起旅游?
翟曼曼的作息还没完全倒过来,她上飞机就睡着了。
身体透支严重,她觉得自己就像块皲裂的土地,哪儿哪儿都是裂缝,需要水的滋润才能变成肥沃的农田继续产出。
很久没坐飞机,左耳突然发痛。疼痛感让她无法继续睡下去,只好睁开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耳痛会痛,只能用左手用力按压耳廓,同时张开嘴嚼空气,希望能减轻一点疼痛感。
她按了很久,看时间才发现只过了五分钟。飞机还要一个小时才能抵达,她只想让这莫名其妙出现的耳痛赶紧消失。
双鑫本来也睡着了,只是被翟曼曼的手肘戳到醒来。看到她痛苦的神情,双鑫急忙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左耳很痛,按了好久也没用,还是痛。”她痛得小脸皱成一团。
此时飞机已经进入平流层,双鑫解开安全带,伸手替她按压。机舱里的冷气开得足,翟曼曼能感觉双鑫热热的手指在她的脸颊和耳朵附近滑动。
鼓膜是声音的放大器,每次按压的震动传到鼓膜都是巨大的声响,这响声能分散翟曼曼的注意力,她感觉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经济舱的座位空间紧凑,翟曼曼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双鑫,脑子里开始拆解他的五官。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直挺的鼻梁,难怪人说鼻子是脸的承重墙。瓜子脸多了一分精致和秀气。一双杏仁眼带着亲切感,上翘的眼尾更加灵动。嘴唇略厚,□□弹弹像果冻的质感,不知道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想着想着,翟曼曼脸上一红,扭过头去。
“我按太重了吗?”双鑫疑惑地问。
“没,没事了。”她眼神慌乱,低头假装睡觉。
翟曼曼,你到底在想什么?
落地已是凌晨。
岛城临海,空气中都是一股咸湿的味道。两个人打车到酒店,初来乍到,自然是双鑫去前台办入住手续拿房卡。
翟曼曼守着行李箱站在一旁,心想老板会不会为了省钱只开一间房?毕竟,他可是金牛座啊。
拿了房卡上楼,翟曼曼跟在双鑫后面,看到他打开房门插卡后又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口,翟曼曼有些纳闷。
“你去哪儿?”
“一人一间,我在你隔壁。”
“哦。”翟曼曼暗喜老板竟然不小气。
“在外面跟紧我,别把自己弄丢了。”双鑫走过来收走了她的身份证。
“你把我身份证拿走,那我怎么回去啊?”
轮到双鑫听不懂了,“你跟我一起啊,怎么,你还想单独行动?”
那好吧,翟曼曼说了拜拜就关门进房间整理行李。
出门也挺累的,也不知道双鑫总是出差怎么受得了?
她抓紧时间简单洗漱,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连窗帘都没拉上。
八月底的太阳六点就出来了,翟曼曼被太阳晒到脸才迷迷糊糊醒来,一看时间也才七点半。
手机里有一条昨晚双鑫发来的未读信息:明天去看海鸥。
海鸥?什么海鸥?鸟也能算景点了?
走到栈桥上,直到眼前出现成片的白腹黑羽小鸟,翟曼曼才明白为什么双鑫会把栈桥当做旅游的第一站。
这是人间的自由。
栈桥上已经站了不少游客,但在无边无际的海面前,人只是渺小的一个个点。空中有海鸥自由来去,飞得远了也是一个个点。
天与海融为一体,蓝白色的交界线暧昧不清。此时的海面平静无波,但也许下一秒海水之下的巨大能量就会掀起惊涛骇浪。
海水是自由的,它可以去任何地方,填满缝隙。
海鸥也是自由的,它们率性而为,或站立于栏杆上梳理羽毛,或迎风起舞乘兴而归。
而人只能被约束在这十米宽的栈桥之上,望洋兴叹。
沿着栈桥两旁的莲花路灯走到回澜阁,那是脚下这条路离海最近的地方。
翟曼曼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深呼吸。感觉海水的自由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带着那股特有的咸湿味道在体内循环了一遍。
“这就是海啊。”她往外吐口气,胸口的郁结都被海风吹散了。
海风轻拂,她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双鑫伸手替她将那些乱舞的发丝撩至耳后。
“咦?你没耳洞啊?”他盯着翟曼曼的耳垂说道。
“怕痛,没敢打。”翟曼曼被盯得不好意思,扭过头去,头发又糊到脸上了。
双鑫装作遗憾状:“可惜了,本来还想送你一对珍珠耳环的。”
山东临海,照理说应该有不少海产品。盛产珍珠的大溪地不也是海岛吗?
翟曼曼信以为真:“其实也有耳夹款的。”
“青岛不产珍珠,等我去浙江再给你带吧。”
听听啊,这叫什么?
给你一个奖励目标又不兑现,这不就是杜雅欣每天挂在嘴上说的“老板画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