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挪威斯瓦尔巴群岛的冰川在极夜中泛着幽蓝冷光。

    裘德站在破冰船甲板上，呼出的白气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冰晶。她拉紧防寒服的领口，后颈的Ω疤痕在低温下传来阵阵刺痛——自从蜂巢思维受损后，这块金属伤疤就变得异常敏感，像一块嵌入血肉的碎冰。

    "声呐显示冰层下有大型金属结构。"季临风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伴随着轻微的电子杂音，"但读数异常...不像是现代造物。"

    裘德眯眼看向舷窗外。冰川裂缝深处隐约有青铜色反光，与她在蜂巢幻象中看到的第五把秘剑位置吻合。这把被称为"惧"之剑的武器，三千年前被北欧祭司藏在了永不融化的冰层里。

    "董事会的人比我们快了一步。"她指向三海里外的黑色舰影——那艘核动力潜艇的舷号被刻意抹去，但舰桥上的双蛇杖徽记在夜视仪中清晰可见，"圣盾协会什么时候和董事会联手了？"

    季临风的呼吸频率在耳机里略微加快："不是联手...是被接管了。"

    他调出平板上的监控画面。柏林研究所地下三层的克隆设施里，原本标注LLC-1到LLC-7的培养舱全部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七具透明棺椁——与月球环形山里的一模一样。

    "七情容器苏醒了。"季临风的金属左臂在低温下泛着青铜光泽，"他们正在全球范围内回收秘剑。"

    破冰船突然剧烈震颤。声呐屏上，六个红点正从潜艇方向高速接近！

    "鱼雷？！"船长在通讯频道大吼。

    季临风的声音却异常冷静："不，是潜水器...他们想抢先打捞秘剑！"

    裘德已经冲向装备室。当她套上深海潜水服时，发现季临风正在调试某种青铜色注射器——那是用圣甲虫剑脱落的金丝临时制作的神经稳定剂。

    "你的蜂巢思维撑不住极寒和高压。"他将注射器按在她后颈疤痕上，"这个能维持四十分钟链接。"

    冰凉的液体注入瞬间，裘德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季临风在柏林实验室调试药剂、在开罗博物馆解析剑纹、最清晰的是昨晚船舱里，他趁她睡着时用金属手指轻触她睫毛的触感...

    "专注。"季临风敲了敲她头盔，"水下通讯可能中断，记住冰川裂缝的图案。"

    他展开平板，上面是声呐扫描的冰层三维图——裂缝分布并非自然形成，而是组成了巨大的北欧卢恩文字：

    "恐惧是最后的守门人。"

    2

    水下世界像另一个宇宙。

    裘德沿着冰川裂缝下潜，潜水灯照亮的冰壁里封冻着无数远古海洋生物。她的钛合金潜水服表面已经结满冰晶，氧气读数显示还剩三十五分钟。

    "看到青铜结构了。"她对着麦克风说，声音在水下通讯器里带着诡异的空灵感，"像是...某种祭坛？"

    八十米深的冰层底部，七根青铜柱呈放射状排列，中央石台上插着一把形制古怪的短剑。剑身比前几把更宽，通体呈现暗蓝色，剑格处镶嵌的宝石排列成北斗七星状——但裘德立刻发现了问题：

    "七星阵列错了！天枢星位置偏移了至少..."

    通讯突然中断。耳机里只剩刺耳的电流声，同时潜水灯开始频闪。在明灭的灯光中，裘德看到六个黑影正从不同方向朝祭坛游来——董事会的水下突击队！

    她拔出大腿绑带的陶瓷匕首。当第一个黑影进入攻击范围时，冰层突然传来雷鸣般的闷响。整片冰川开始震动，裂缝上方的冰穹塌陷下来，巨型冰块如陨石般砸向水底！

    混乱中，裘德抓住祭坛边缘稳住身形。暗蓝短剑近在咫尺，剑身的卢恩文字在冰晶折射下泛着血光。当她伸手握剑时，后颈的疤痕突然炸开剧痛——

    蜂巢思维强制激活！

    三千年前的记忆如高压水流灌入大脑：

    北欧祭司将战俘的心脏钉在青铜柱上，鲜血流入祭坛纹路；

    一个戴狼头面具的男人将暗蓝短剑刺入自己胸膛，剑身吸饱血液后变成暗红色；

    最可怕的是一闪而过的画面——月球环形山的青铜棺椁里，躺着七具身体，而第七具突然睁开眼睛...

    现实如冰锥刺入太阳穴。裘德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握住剑柄。暗蓝短剑比她想象的更轻，仿佛没有重量。更诡异的是，周围的六个突击队员突然停止动作，像是接收到某种指令般齐齐后退。

    冰层再次震动。这次不是塌陷，而是某种巨型生物在深水区游动的波动！

    "季临风？！"裘德对着失效的通讯器大喊，"你看到声呐上——"

    一条青铜色的机械触手突然刺穿冰壁！

    3

    那东西像是神话里的北海巨妖与现代科技的融合体。

    直径超过两米的触手表面覆盖着青铜鳞片，每片鳞甲都刻着与秘剑相同的卢恩文字。它横扫过水底，将三名突击队员拍成肉泥，血雾在冰水中弥漫开来。

    裘德紧握暗蓝短剑向祭坛后方翻滚。当第二条触手砸向她头顶时，剑身的宝石突然亮起，投射出全息星图——正是她在冰壁上看到的错误七星阵列！

    "原来如此..."

    裘德突然明白这把剑的真正用途。它不是武器，而是校正器！三千年前的北欧祭司故意刻错星图，为的就是防止七星阵列被滥用。

    第三条触手从侧面袭来。裘德挥剑格挡，暗蓝剑刃出人意料地轻松切开青铜鳞甲。被斩断的触手喷出银白色液体，这些液体在水中迅速凝固，竟形成无数微型秘剑的形状！

    "能量具现化..."她想起季临风说过的话，"这是金液程序的原始形态！"

    剩余三名突击队员突然调转方向，不再攻击裘德，而是游向被斩断的触手。他们摘下面罩的瞬间，裘德看到这些人的五官正在融化——全是Ω载体！

    最年长的载体抓住一段触手残肢，毫不犹豫插入自己胸膛。他的身体立刻开始变异，皮肤表面浮现出青铜纹路，眼珠变成与季临风相似的金银异色。

    "容器...候选者..."变异载体发出电子混音，"交出...校正剑..."

    裘德握紧剑柄。蜂巢思维传来警告——这些载体正在通过接触触手进化成低级容器，如果让他们拿到能修正七星阵列的秘剑...

    她突然调转剑尖，将暗蓝短剑狠狠刺入祭坛中央的凹槽！

    4

    冰海沸腾了。

    暗蓝短剑插入祭坛的瞬间，七根青铜柱同时亮起。投射在空中的错误星图开始自动校正，天枢星缓缓移回正确位置。随着七星阵列归位，整个冰川发出远古巨兽苏醒般的轰鸣。

    那条机械触手的主体现形了——

    一头半机械化的青铜巨鲸！

    体长超过百米的外壳上布满秘剑纹路，头部镶嵌着七颗蓝宝石，排列方式与季临风心口的钥匙孔完全一致。当它张开巨口时，裘德看到咽喉处闪烁着熟悉的金光：

    那是月球环形山的坐标！

    "不是生物..."裘德在震惊中喃喃，"是运输舰..."

    变异载体们发出非人的尖啸，不顾一切地游向巨鲸。最前面的那个已经爬上青铜巨鲸的头部，用融化的手指抓向宝石——

    冰川突然被整个劈开！

    季临风的身影如天神降临般坠入水底。他的潜水服早已撕裂，露出完全青铜化的右臂和半边胸膛。最惊人的是他的左眼——原本吞噬一切的黑洞瞳孔，此刻正倒映着巨鲸咽喉的金光，形成某种诡异的能量链接。

    "裘德！"他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剑不能给它们！"

    裘德咬牙拔出暗蓝短剑。这个动作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关，青铜巨鲸的七颗宝石同时熄灭，庞大的身躯开始解体。无数青铜鳞片脱落，露出下面锈蚀的机械结构。

    变异载体发出绝望的哀嚎。他们的身体随着巨鲸一起崩解，银白色液体从七窍喷出，在水中凝成"惧"字的卢恩文字。

    季临风游到裘德身边，金属右臂揽住她的腰。当两人浮向水面时，裘德看到冰层上投射着最后一段全息影像——

    青铜巨鲸的驾驶舱里，坐着一个与季临风容貌相同的人。

    他的胸口没有钥匙孔伤疤。

    他的手腕上戴着圣盾协会的青铜手环。

    他的眼角有七星疤痕。

    影像消散前的最后一秒，那人转头看向裘德，嘴唇开合：

    "来找我，在世界的尽头。"

    5

    破冰船的医疗舱里，暖气也驱不散骨髓里的寒意。

    裘德裹着保温毯，看医护人员处理她冻伤的手指。暗蓝短剑平放在检测台上，剑身的七星阵列已经自动校正，但第七颗宝石始终没有亮起——与克里特岛获得的"爱"之剑恰好相反。

    "巨鲸是运输舰。"她对着空气说，"月读千藏把青铜技术藏在了不同古文明的神迹里。"

    季临风站在舷窗前，半边身体的青铜化正在缓慢消退。自从冰川回来后，他的左眼恢复了部分人类瞳色，但看东西时总微微偏头——像是无法正确对焦。

    "不是藏。"他指向平板上的巨鲸结构图，"是测试。"

    放大图像能看到，巨鲸脊椎处刻着微型的七剑星图，但第七把剑的位置被特意空出。裘德突然明白过来：

    "七星阵列需要七把剑才能激活...但最后一把剑不是武器，而是..."

    "钥匙。"季临风接过她的话，"我父亲...不，月读千藏把自己分成了七份，每个克隆体守护一把剑。但最终启动星门的钥匙..."

    他解开衣领，露出心口的钥匙孔伤疤。此刻那里面正泛着微弱的金光，与青铜巨鲸咽喉处的坐标同频闪烁。

    裘德的后颈疤痕突然刺痛。蜂巢思维传来模糊画面——青铜棺椁里的七个季临风同时睁开眼睛，而站在棺椁中央的月读千藏转过身...

    他的脸在不断变化。

    时而年轻如季明远，时而苍老如拍卖行主人，最可怕的是某个瞬间——他的面容竟与裘德自己有七分相似！

    "那不是月读千藏。"季临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是第一个Ω载体...也是第一个容器。"

    船长突然敲门进来："两位，刚收到的卫星图像。"

    平板上显示着南极洲的实时监测画面——冰盖下方出现巨大的青铜色阴影，形状像是一把插入地心的剑。最令人不安的是阴影周围，七个光点正组成残缺的北斗七星。

    缺的正是第五颗星的位置。

    裘德握紧暗蓝短剑："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凑齐七剑。"

    季临风看向舷窗外的极光，金银异瞳中倒映着扭曲的星图：

    "不是有人..."

    "是我们体内的能量在召唤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