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长发如月华倾泻,三分随意与慵懒难掩其绮丽容貌。
眼尾拉长挑起倦怠,殷红薄唇紧闭的弧度尽显上位者的气度。
的场贵子的目光从凌月仙姬眉间弯月移开,两人都望着对方无法企及的远方,殿内一片寂静。
半晌,凌月仙姬终于出声:“杀生丸在你那吧。”
的场贵子颔首:“他死念未除,如今还在芜山。”
殿外白玉阶梯上,犬夜叉与绪方肩并着肩坐在一起。
两个人不吵不闹,一同欣赏着与芜山不同却都格外华丽的宅院布景。
凌月仙姬拨动胸前的珠子:“你倒是与犬族格外有缘。”
的场贵子知道她话中所指乃是犬夜叉与十六夜,的场贵子眸光闪烁:“凑巧遇见,合我眼缘罢了。”
凌月仙姬始终目光都注视着殿外,但唯独她自己知道,她的注意力始终没有从的场贵子身上移开。
的场贵子一直都收敛着身上的气息与灵力,即便是她都无法看透的场贵子的实力。
凌月仙姬见过许多巫女,她们中间不乏有灵力强大者,但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能够如此完美的隐匿气息。
灵力强大的巫女灵力会不自觉的向外逸散,想要将其收拢于体内需要极高的技巧与悟性。
收拢体内提高灵力储蓄量都尚且艰难,更遑论说将其压制、隐匿于无形。
麟夜在提起的场贵子时,眼里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佩服与惊叹。
而她虽久不出世长居西国,却也收集到许多有关芜山巫女的异闻。
也正是如此一个强大、特别的巫女,才会走入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眼中。
思及此凌月仙姬漫不经心地拍拍手,一位婢女恭敬地捧着一只木匣来到的场贵子面前。
美艳的大妖怪撑着下巴半阖着美眸:“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出了事没有第一时间找吾这个为娘的,倒是去找了你。”
“这匣子你收下吧,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的场贵子打开木匣,印入眼帘的是两株品相极佳的药草。
一株通体冒着金光,逸散的药气还不断滋养着旁边的药草。
一株根茎有力沾染湿泥,一看便是刚采摘下来没有多久。
的场贵子道谢将其中那只带着新鲜泥土的月茈草从中取出:“谢谢您,不过我已经找到月茈草。”
凌月仙姬疑惑地睁开眼眸:“比起没有到手的,此时现成的为何不要?”
西国的一举一动都在凌月仙姬的注视下无所遁形,从的场贵子顶着一身气味踏入主城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晓了。
妖市上的场贵子与河童达成约定的事情自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皮,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比起河童手上有条件的那株月茈草,她无条件给予她的难道不是更为迅速、省事吗?
的场贵子弹手一道灵焰包裹着极海珍珠粉末而去,冷水般的声音缓缓道:“因为我答应他了。”
灵焰出现的瞬间,婢女以及六只妖怪便涌入大殿。
七个人警戒的把高座之上的凌月仙姬团团围住,的场贵子食指轻动一道气劲挥开七人:“大惊小怪。”
灵焰包裹住凌月仙姬项链上一颗略微黯淡的珠子,极海珍珠迅速修补其中亏损。
不出几秒幽蓝色的火焰散去,黯淡的珠子重新散发光亮。
在众人皆警惕防备之时,坐在王座之上的凌月仙姬始终没有动作。
她转动着被修补过的珠子,一声轻笑传入众人耳中。
的场贵子与之对视,二人唇角都微微上扬。
刚刚的动静惊动殿外的绪风之拥与犬夜叉,两个人全部站在的场贵子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犬夜叉呲着牙,大大的眼睛瞪着殿内的一众妖怪。
绪方也蓄积灵力,呈战斗姿态。
“!!!”
犬夜叉倏然尾巴炸毛立起来,原来是的场贵子摸了摸二人的发顶。
的场贵子稍微臂膀用力,两小只被她簇拥在怀中:“此间事了,再见。”
在凌月仙姬与七只高级妖怪的注视下,的场贵子拢着两小只消失在众人面前。
“呵,杀生丸的眼光倒是比他父亲好上许多。”凌月仙姬话音落罢进入后殿,徒留七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其中一只身披重甲的犬妖喘着粗气:“你们刚刚为什么不还手?”
婢女嗤笑:“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不还手呢!”
几个人都心知肚明,虽然的场贵子只是略微动了动指尖,但在场几人都毫无招架之力。
那位巫女强大无比,弹指之间就能轻易将他们控制甚至……绞杀。
几个人沉默之际,一清瘦犬妖闭眼感慨:“那个孩子……真是像极了。”
一句话后又是沉默,他们在今日终于得见那个令斗牙王豁出性命都要保护的孩子。
明明只是一个与人类女子生下的孩子,一个半人半妖、弱小的孩子。
他们几人都是在斗牙王选择人类女子时选择奉凌月仙姬为主的高级妖怪,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他们都不理解斗牙王的选择。
为了一个弱小的人类抛下自己同族的妻子,甚至是为了区区一个人类女子居然死在了另一个人类的手上!
凌月仙姬侧卧在后殿窗前,她取下项链将那颗散发光芒的珠子对着窗外。
手下妖怪们的对话她全部都听在耳中,不过她并不在意。
修补后的珠子比之前还有夺目,细细的外壳似万千星辰坠落。
『贵子』
一个不像巫女的巫女,一个具备非人之力量强大无比的人类。
她透过光能够看到,的场贵子是用极海珍珠修补项链的。
只有来自极海之下气流捶打的极海珍珠才会似不灭星辰般如此耀眼。
凌月仙姬收回眸子把项链戴回脖颈喃喃道:“杀生丸啊,为娘真是越发担心了。”
凌月仙姬主动寻的场贵子,本意是将药材送予她以此抵消的场贵子救杀生丸的报酬。
不过的场贵子却并不愿意,她最后所说“此间事了”的意思是,她们二人之间两清。
她将奇珍药材送予她,她替她修补损坏法器。
的场贵子的眼中看不出对杀生丸的爱意,而自己的儿子却越陷越深。
这样一个果决冷情的女子,也不知道她让杀生丸欠下她这笔救命债是要如何?
纵使的场贵子再强大,她本质上终究是寿命短暂的人类。
她的儿子与他父亲虽有万般不似,却有一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深情』
一个不同情爱的人一旦知晓其中滋味,尤其是高傲偏执的人。
这意味着:会受伤的。
凌月仙姬思绪重重,另一边的场贵子三人已经离开西国地界。
的场贵子抱着犬夜叉在云层间穿梭,犬夜叉的声音从厚厚的披风下传出:“贵子,世界真的很大天空也好宽广。”
的场贵子轻声应着,抱紧眼里有心事的小半妖。
嗅觉灵敏的他早在进入西国就知道,这里是他父兄生长的国度。
妖怪们无论是与他同组还是不同族的,他们看他的眼中都是一片灰色。
那些眼神中的意味他如今年纪尚小不知何意,不过却是与他们看向那笼中女子一样的眼神。
以后长大的他也时常遭遇与如今孩童时期相似的目光,长大后的他慢慢懂得那是非我族类的漠视、蔑视与鄙夷。
犬夜叉闭着眼睛紧紧抱住少女的脖子,他声音困倦:“贵子什么时候到呀,我想家了,想母亲、狐之助、兄长了。”
的场贵子听着耳边越来越低的声音,她裹紧犬夜叉身上的披风低声细语:“马上。”
芜山半月绵延的山脉逐渐显露在的场贵子与绪方面前,她们灵力运转速度愈发的快。
几分钟后,的场贵子与绪方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我回来了。”
深夜已至,但仍然点燃烛火照亮黑夜。
十六夜与狐之助从房中走出异口同声:“欢迎回家。”
不知是的场贵子的怀抱过于安全、舒适还是旅途舟车劳顿过于劳累,十六夜掀开厚实披风看见得就是一张安然酣睡的小脸。
犬夜叉被的场贵子护在怀中,没有收到一丝风寒。
他的脸蛋红扑扑的,凑近他还能听见颇有节奏感的呼吸声。
十六夜柔软一笑轻柔地抱起小半妖,的场贵子擦拭被水汽打湿的长发后也进入自己的卧室。
的场贵子一进们远远就看见,金丝勾勒的白色锦被中间隆起一个鼓鼓的小包。
她掀开被子,一只白色的小柴犬掀了掀眸子随即自动转移至枕头旁。
的场贵子被杀生丸逗笑,她撤销结界熟练地挠挠杀生丸的下颌:“我回来了。”
杀生丸习惯性地抬了抬下巴,仿佛还想要那只温热的手再多摸他几下。
不过杀生丸在追逐的场贵子手指的几秒后就睁开了眼睛,他金色的眸子蒙蒙的带着懵懂。
随即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将头枕在自己毛茸茸的尾巴上,假如刚刚一切都没发生。
的场贵子也不介意,驯服恶犬不在乎他一时的反抗。
她躺下后低声砸下一颗巨石:“原来你眉心的弯月是遗传你母亲。”
杀生丸耳朵竖起来,立马没了困意。
他现在一点瞌睡都没有了,甚至于异常清醒。
当初讨伐狮族被其族长暗算下了诅咒后,麟夜当即就想带着他返回西国。
不过生性孤僻、冷漠高傲的大妖死活不同意,外出受伤还得求助母亲,这简直是耻辱!
麟夜拗不过他,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他来到芜山。
原本杀生丸也不愿意去芜山,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他得如此模样去见的场贵子,他就不愿意!
不过最终麟夜趁着他体力不支时,偷偷带着他来到芜山向的场贵子求助。
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日他会那班沉默寡言、隐忍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