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贵子回到芜山的第四日清晨,她坐在长廊下梳理着杀生丸的绒毛似有所感地望向前方。
一只银蝶不缓不慢地飞向山脚最后停在河童的眼前,的场贵子的声音从银蝶身上传出:“跟着它。”
河童一路沿着冰封河流来到芜山,他经过人类的村落与城镇也经过山间妖怪的栖息地与居所。
无论是哪里,他都能听见一个熟悉的地名——芜山。
随着他越发接近芜山,他的内心也开始越发的忐忑不安。
妖怪们说芜山的山顶居住着一位名叫“贵子”的巫女,能够实现愿望。
他不认为自己遇到的是巫女贵子,他反而认为是知晓芜山巫女的妖怪。
女妖知道芜山巫女能够实现他的愿望,于是才与他相约在芜山山脚下见面。
只不过妖怪们也说芜山巫女的性格荤素不忌、肆意妄为,他害怕这位巫女不愿意实现他的愿望。
他退掉西国主城的摊位后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财继续租赁摊位了,他害怕自己被人骗了无法成功救回主人。
银蝶尾翼掉落的银色光点即使是在大雾弥漫的山林中也异常显眼,河童生怕身前的银蝶消失于是死死抬着头盯着银蝶。
没办法看路的他甚至栽了好几个跟头,的场贵子通过镜咒发现这一幕暂停银蝶:“不要急,它会等你。”
河童连忙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放慢脚步跟着银蝶前进。
绵延的大雾神奇得在他登上山顶后消失,没有雾气遮挡河童终于看清了这座山的全貌。
山顶上伫立着一座偌大、辉煌的宅邸,当他接近大门时大门自动敞开仿佛在迎接他的到来。
河童小心翼翼地踏入宅院,的场贵子把玩着折扇声音淡然:“我是贵子,与你订下约定之人。”
河童在听见这个名字时,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他深吸几口气跪坐于的场贵子面前:“还请贵子大人救救我的主人!”
杀生丸瞥了一眼长廊下跪坐俯首的小妖怪,他金色的眸子扭转至的场贵子身上。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主动带一个有求于她的妖怪来到山顶,还是一个弱小得不能再弱小的低级小妖怪。
河童的膝盖被一道轻柔的灵力抬起,河童顺着这个灵力站起身来。
的场贵子摇着折扇的一端,眼神沉静使人信服:“你我约定已成,我不会反悔。”
的场贵子在回到芜山的次日便开始搜集有关黑巫女砂的消息,她牵引银蝶去往如月、神乐、莲音以及巫女梓身边打探情报。
除此之外,她还派狐之助与绪方到芜山附近搜集与之相关的各种信息。
在成为黑巫女之前,砂是一名弱小的巫女。
她是一位有名的巫女——巫女弥海的后裔,在砂的村落人们对她寄予厚望。
只不过她生来灵力便非常稀少,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村子的人们见她无法成为她母亲那般厉害的巫女便放弃了她。
在她十岁时,她的母亲诞下她的妹妹难产而死。
村民放弃她后便倾尽全力培养她的妹妹,而她的妹妹在五岁时也爆发出了超强的潜力。
因为如此,砂便被村落彻底的抛弃。
按照巫女梓所说,砂也是在她妹妹五岁那年成为了臭名昭著、行迹恶劣的黑巫女。
年仅十五岁的她将自己的皮囊献祭给一只极其强大的无形之鬼,获得那只鬼怪强大的力量成为了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黑巫女。
她屠戮自己村子所有村民,杀死自己的亲妹最后从海边来到内陆。
没有皮囊的她从此开始掠夺好看女子的皮囊,有无数美貌女子死在她的手上。
而这些女子中不乏有巫女、半妖、妖怪、人类,巫女梓曾参与巫女联合行动围剿过她,不过还是被她逃脱。
“贵子你要小心她的脱身之术,不知为何她能够逃出她们的弓箭、结界以及灵器围剿,就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困得住她。”
这是巫女梓对的场贵子所言,哪怕已经过去二十六年,巫女梓时至今日都记忆犹新。
黑巫女砂虽然实力没有说是强大至极,但是极为擅长逃脱之法。
她仿佛继承了无形之鬼的“无形”,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不抓住、杀死。
的场贵子在得知这些信息后,她对黑巫女砂抓走河童主人有了疑惑。
因为河童的主人是一种名为濡女的妖怪,这种妖怪人面蛇身可不属于砂的狩猎范围。
而且这种妖怪都实力不高,也没有收复的价值。
砂为什么要抓走一个濡女,是的场贵子想不通的地方。
的场贵子晃着折扇遮住眼底的深思问道:“你的主人可有名讳?”
河童摇头:“不知,我一直称呼主人为主人。”
的场贵子又问道:“你与你主人应当都靠水生活,为何会遇上只在内陆活动的黑巫女砂?”
河童闻言使劲摇了摇头:“我和主人确实生活在海边,且那一片海域荒无人烟十分宜居。事情发生得很是突然,那黑巫女是自己突然出现的。”
的场贵子无法,河童一问三不知。
她只好让河童在地图上标记,她们居住的海域在哪个位置。
河童这次终于不再摇头,他拿起炭笔在地图的西侧画上一个圆圈。
的场贵子若有所思地敛起眸子,河童画圈的海域正是黑巫女砂的家乡附近。
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河童说那里荒无人烟了,自从砂灭村之后那附近的村落全部搬迁离开了那片海域。
整片海域的海岸线附近都没有村落活动痕迹,只因为砂的村落是当地最大、最繁荣的渔村。
的场贵子在问完具体细节后,决定明日就出发去砂最近出没的森林碰碰运气。
“砂”不是她的真名,而她的真名没有人知道。
她的一切过去好似随着她村落的消失而消失,一切都被淹没在那场将大海染成血色的夜晚。
的场贵子把河童留在宅邸,因为他去了也没用只会给她添麻烦。
由于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砂,她必须把杀生丸一起带上。
现在没有战力的杀生丸已经是一个累赘,她不可能再把第二个累赘带上。
次日清晨,专心致志抵抗诅咒的杀生丸突然感觉自己正一上一下的晃动。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的场贵子放在肩头,且周围的景色都十分陌生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宅院与芜山。
杀生丸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为何会带上我?”
的场贵子摊摊手:“我不知归期,净化结界有时效性。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只好带着你一起。”
杀生丸粉色的肉垫没有一点杀伤力地拍上的场贵子的右脸,他声音又短又急:“既如此为何主动接下他的愿望?”
他的尾巴急躁地拍打着的场贵子单薄的后背,他讨厌自己这副既没用又拖累的样子!
的场贵子轻叹把小小的杀生丸举起来,一人一兽四目相对距离只有一寸。
的场贵子闭眼碰碰小白柴眉间的弯月:“为了一个人。”
杀生丸安静下来,金色的眸子有别扭有气愤还有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愫。
他闭上无法平静的眼眸,不再说话。
据狐之助收集的信息以及巫女梓、神乐所言,黑巫女砂穿上谁的皮囊气息就会和谁一样。
穿上人类的皮囊就如同活生生的人类,没有一丝妖气、污浊能够被察觉。
因此的场贵子在来到森林后,隐匿自己的气息同时给杀生丸设置了一座防护净化结界。
她把杀生丸放入在村镇上买的藤篓中,伪装成一个独自一人来到森林采药的普通少女。
的场贵子将自己当作诱饵,如果砂真的在附近她绝对会上钩。
她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一个词“钓鱼执法”,现在的她就是在贯彻这个方法。
南方的气候没有北方那般寒冷,因此虽是冬季也树木常绿没有雪季。
的场贵子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森林之中,时不时地假戏真做采摘一些药草。
就在的场贵子蹲下查看药材时,她身后的树林传出一些细微的响声,藤篓中的杀生丸立即睁开双眼。
的场贵子体内灵力开始慢慢蓄积,下一秒一只白皙染着红色指甲的手朝她袭来。
的场贵子在那只看似柔若无骨的手朝她袭来时,凑巧地转过身回过头来。
她笑起来眼若明星地道:“你是附近村子的吗,我是来采药的。”
的场贵子的面前是一位面容姣好,肌肤如绸缎的少女。
细腻的皮肤、养尊处优的双手一看就不是村中少女,反而像是被细心照料、身娇肉贵的贵族女子。
少女也是抿唇一笑,羞涩地点点头:“我叫初和。”
「不是真名」
的场贵子没有急着揭穿她,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她。
她也很好奇,这位黑巫女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初和捏起裙摆学着的场贵子的模样蹲下身子:“你会采药还真是厉害呢,而且……你还长得如此美丽。”
的场贵子轻笑,她意味深长地道:“你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