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被逗得哈哈大笑,很快就做好了检查:“身体素质挺不错啊,恢复得太快了。行了,歇着吧,过几天应该就能自由活动了。”
他带着护士离开了,又留下应真潇和陆雁书两人大眼瞪小眼,应真潇抿了抿唇:“陆总,谢谢啊。”
陆雁书不语,她继续示好:“我知道这事有点那个,但是这不是没事吗?你看在咱俩现在血脉相连的份上,就别生我气了。”
“血脉相连”四个字,显然微妙地取悦了陆雁书,他绷着的脸稍微放松。
“我没生你气。”陆雁书说。
他确实有气,但是不针对应真潇。
得知辛慈可能绑架了应真潇的时候;在监控里看到载着应真潇的车驶向海边,又换成船驶向大海深处的时候;亲眼见到那艘漏水的船和没开封的麻醉剂的时候。
他无法抑制地感到暴怒,又或者说那不算愤怒,因为并不使他失去理智,反而使他空前冷静。
那是一种强烈的情绪,一个强硬的念头,催促着他去做点什么。
——他不能失去应真潇。
陆雁书平生第一次感到后悔。
在那个知道辛慈可能是幕后黑手,应真潇提出要去解决这个问题的晚上,他就应该直接——
陆雁书垂眸,敛去眸中的冷光。
应真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试图找话题:“对了陆总,你怎么来得那么快啊。”
大夫说陆雁书给她献了血,那肯定是很快就到了,陆雁书一介凡人,按理说没有这种脚程啊。
陆雁书:“我买了你后面一班的航班。”
只比应真潇的飞机晚半个小时,蒋林生打电话通知陆雁锦,陆雁锦又告诉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荥周县城了,离县医院不到五百米。
他在抢救室见到了应真潇,一向活蹦乱跳,健康阳光的女人,那时却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
由是那股强烈的情绪又席卷了他,正要发作,一个小小的玉球却从应真潇口袋里钻出来,咕噜咕噜滚到他脚边。
是崽崽。
还没人注意到它,陆雁书把它捡起来,捧在手心,小家伙便焦躁地摇来摆去,情绪十分激动,说到最后,在他手里蹭了蹭,又指向应真潇的方向。
小家伙大概也很害怕,在应真潇生机慢慢流失,它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小家伙大概也很紧张,医生和其他人围绕着应真潇,它不敢动,生怕被发现,直到见到了熟悉的陆雁书;
小家伙最后的举动,大约是是让他救救应真潇。
“我会救她的。”陆雁书安抚它:“不用担心你的……主人。”
崽崽便不再动弹了。
应真潇还不知道,自己和崽崽已经成主仆了,只是瞪大眼睛:“我不是让你不用跟来吗?”
说完她又有些讪讪,这次确实有点危险,陆雁书不来,也未必会有大事,但肯定免不了一番折腾,不会像现在这样,快速康复。
“我还叫你保重自身。”陆雁书:“你听了吗?你不听,我为什么要听?”
应真潇:……
“那公司怎么办啊。”她说:“陆总,你可是总裁啊,怎么能说离岗就离岗?这不对,这是周幽王做派,迟早要亡国……哦不是,我说破产。”
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没关系,应真潇已经原谅了自己,毕竟她刚刚失血过多,脑子缺氧,梦到哪句说哪句也很正常。
“远潮是一家现代化企业,离了谁都照样运转。”陆雁书声音平淡:“不像你的使命那样,非你不可。”
应真潇一哽,嘴硬:“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谁让我这么优秀呢。”
陆雁书:“呵。”
应真潇:……:)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就这个话题,和陆雁书纠缠下去了:“对了。辛慈怎么样了?我把她捅死了,警察怎么不抓我?”
应真潇开始思考,要不要赶紧联系沈书记,免得自己去蹲大牢。
陆雁书:“她不是你捅死的,法医鉴定,她的死因是心脏骤停。”
应真潇:?
可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捅辛慈了。
“她外套里穿着凯夫拉背心,你的刀甚至没有捅进去。”陆雁书说:“至于你记得,可能是失血加上瘴气,产生幻觉了吧。”
山中煞气很浓,虽然在慢慢消散,但是好多找她的村民都中了招,起先还引起了恐慌
——毕竟那是大家平时常去的地方,突然变得危机四伏,再叠加一下恐怖的传说故事,戳中了大家的情绪。
后面政府派了相关部门的人过去,结论是山地上有一个低压气旋,腐烂动物尸体发酵产生的有毒气体散不出去,导致中毒,现在风一吹,已经散掉了。
陆雁书还给帮忙的发了不少感谢费,总之,事情慢慢就消停了。
应真潇:……
这准备也太齐全了,幸好她没托大,直接一力降十会。
心肺骤停……她想了想,可能是辛慈试图控制那个东西的时候,灵魂已经在崩溃边缘了,带着龙族元炁的刀一接触她的身体,即使没有刺穿,也直接震碎了她的灵魂。
魂飞魄散,就是世界上最彻底、最惨烈的句号。
“也挺好的。”应真潇说。
处决辛慈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因为她是在替天行道,这权柄上承天道,下自黎民,要她去平世间不平之事,救世间难救之人。
但辛慈仍不失为值得尊重的对手,聪明,果敢,坚决。
彻底的死亡,就是应真潇对她最大的恩赏和致意。
“事情过去了,”她打起精神:“张媛和嫂子,还有那个留学生和她家里人,怎么样了?”
这就是她留的后手,也是她托付陆雁书,一旦发现不对,立马去办的事情。
辛慈找替身,她也找替身,让受害者的家人,替她们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击,让辛慈没办法彻底完成法术。
陆雁书颔首:“张媛已经醒了,那个留学生的妈妈还在昏迷,但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受害者的症状在逐渐缓解。”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即使法术被暂停了,身体的损害也需要慢慢恢复,应真潇点点头。
“对了陆总,我什么时候能走啊?”应真潇说:“我得回那个山顶上看看。”
“那个地方不对劲。”她皱着眉:“辛慈不可能无缘无故掌握这种邪术。”
荥周……荥周。
几百年过去了,荥周的一切都变了,唯有这个地名犹在,像挥之不去的阴霾,令她不能不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