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在意的角落里，郑慧慧心理建设了一次又一次，她才不要还没开始，就低头认输呢！
旁边的老大爷摸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年纪大了还真是什么都能见到，真有人拿块布出来晃晃就想着能挣钱？
“我说你这女子，前面张家正在招丫鬟，你要是想挣钱，不如到那里看看，也好过在这里干瞪眼。”
这大爷说话真是……
“谢了，大爷！”
“树洞”生意，可徐徐图之。
当下只要能挣钱，怎么着不行？
不能真就被动地待在别人的地方，等待着更大的不确定性。
依着大爷的指引，郑慧慧来到招人的张府。
本来郑慧慧以为那大爷只是随口胡诌，像这种大门大户，不是都跟专门的牙行联系，怎么还有到外面招的呢！
郑慧慧去了才知道，张府要招的不是一般的丫鬟：张家的小姐吃不下去饭，想要找一个可以让她吃饭的人。
这样的人一般牙行不一定有，所以才有了张府面向外面招人的事情。
关系到人命的事情，郑慧慧自然也不得行。
到了张府外面，确认是这个原因，自认自己不能胜任，就想着死了这份心。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又失望一……等等？
郑慧慧看到了一个熟人。
她来到这个地方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也不多。
但那个跟她吵架的丫鬟绝对是一个，好像是叫小玉。
小玉从旁边的角门里出来，脚上急促的步伐，还有脸上慌张的样子，都在表明着她此时有很重要，还可能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做。
郑慧慧方才见掌事人时，为表诚意，把面纱给揭了上去，此时还未放下，她便跟刚出门的小玉对上了眼。
不过一瞬，郑慧慧转开眼，她俩之间的关系可算不上融洽。
“姑娘等等……”
这里哪还有别的女子？
罢了，终究和她无甚干系。
“姑娘你别走……”小玉急走两步，到了那日和她吵嘴的小乞丐面前。
小乞丐换了身装扮，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哪家的闺秀。
“你干嘛？”
郑慧慧眼中满是警惕，“姑娘”是在叫她？这个丫鬟难不成如此记仇？
看样子她应该是张府的丫鬟，莫不是觉着如今是在她的地盘，想要报复自己？
“那日是我不对，还请姑娘你见谅，姑娘你到我们府上有什么事儿？你可以找我，找我们夫人也是使得的……”
她一连串说了一大堆话，反倒让郑慧慧傻了眼，什么情况？小玉的表现好像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一般。
郑慧慧这时倒不敢随意说话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玉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只好转过头，看向管家：“赵管家，这位姑娘过来有什么事？”
“哦，她是来问询咱们府上给小姐找丫鬟一事的。”
“这真是正巧了！”
小玉大喜过望，转过身来就要拉郑慧慧的胳膊。
还好，郑慧慧早有防备，“干嘛，想打架？”
这可不妙，就她现在这个小身板，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人家。
“打架？不，姑娘，我不和你打架，之前都是误会。”
小玉现在的态度好得不得了，看郑慧慧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救星，“姑娘，你不是来问丫鬟的事儿嘛，这事儿我能做主，你现在跟我进去吧，见罢夫人，你就能成了。”
哎……
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事儿，那她就……不去了！
甩开小玉的手，郑慧慧摇摇头，“你们张府家大业大，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去得的，再见了。”
“去得去得，就你能去得。”
“好姑娘，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了，随我去见夫人吧。”小玉都快要哭出来了。
她越是这样恳切，郑慧慧就越想跑。
不是想将她骗进去，再除之而后快吧。不然，郑慧慧实在是想不到小玉对她如此热情的原因。
“姑娘，你不记得我家小姐了吗？她给过你一包酥饼的……”
“——我不是又还回去了？”
郑慧慧连忙打断小玉的话，对于那包酥饼，天知道，过后她有多后悔，她就不该逞一时之勇，然后把自己饿成那个样子。
此时，就更不能被冤枉了。
“是，姑娘你是还回去了。”小玉快要急死了，小姐人都快要没了，扯什么酥饼干嘛！
“姑娘你还记得我家小姐吗？看在我家小姐对你发过善心的份上，你就救救她吧！”
“你家小姐，她怎么了？”
她又不是神医，她家小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怎么轮到她来救她了！郑慧慧心道，不过……眼前浮现那位骨瘦如柴却又温柔和眼瞎心盲的小姐，郑慧慧确实对她有点关心。
“我家小姐，她，她快要撑不过去了……呜呜呜……”小玉捂着嘴，好歹顾忌着这是府门口，人来人往的，不好叫人看热闹。
“那你还不快去请大夫，在这里跟我磨叽干嘛！”
关系到人命的事，郑慧慧颇有些心惊，那位小姐……
“就是因为请大夫不管用，所以我才希望姑娘跟我一块过去一趟的啊……”
“姑娘你不知道，我家小姐是饿得狠了，她觉得自己胖，就吃很少的饭，后面饭都不吃了，吃一口就会吐，然后她就经常晕过去，现在连走路也困难，方才她又晕过去了，大夫看过，说是小姐要再这样下去，身子损耗就大了，说不定还会……”
她就是准备出府，去买小姐以前喜欢吃的那些食物的，小姐虽然吃不下去，但总得试试才行，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那日的小乞丐。
见到她，小玉就想到了那日见罢李别山后，姑娘如往常一样，躲在屋里悄悄地哭。
罕见的，姑娘哭过后，晚上仍是用罢半碗粥，而且也没有吐出来。
她还以为姑娘变好了呢。
没想到，姑娘后面又吃不上饭了，而且身体还越来越差，为着这，夫人的眼睛也要哭瞎了。
小玉想着就难受。
所以她看到小乞丐，就忽然想到那日：姑娘能够吃半碗饭，是不是因为她那日的一番话呢，要是如此，就该把小乞丐带回去陪着姑娘才好。
正好，小乞丐是来问丫鬟一事的。
她们放出消息找丫鬟，本也就为了此事。
如此之巧，莫不是，这位小乞丐，就是上天派来救姑娘的。
她家姑娘那么好，本来就不该如此难过的。
小玉越想越觉得如此，恨不得马上就带着郑慧慧飞奔去小姐床头。
见小乞丐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小玉连忙道：“姑娘放心，你只要到了我们府上，月银什么的都好说……”
本来郑慧慧也只是同情那位小姐，可当小玉提起月银什么的，郑慧慧就再也不能觉着这和自己关系不大了。
她现在不就缺这个嘛！
“吃住管不管？”
“管管管！”
“姑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家小姐能好，一切都好说。”
小玉眼见有戏，自是对她无所不应。
“那我便先跟你一块去看望一眼你家小姐吧，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大夫做不来的事情，我肯定也不得行，不过你觉得我能让你家小姐吃饭，我就姑且试上一试。”
“若是我不行……”
“要是真不行，跟姑娘你也没关系……。”
小玉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总比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小姐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好吧。
***
玉兰阁。
屋里视线昏暗，门窗都在紧闭着，张母呆坐在床前，眼泪流了又干。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她好好养大的人，却被一个小子蒙了心，成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不是那小子有功名在身，她真想送他去见阎王！
唉，她女儿也是个傻的，怎么就那么钟意那个小子呢，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这个娘亲想想呢，要是她真走了，留下自己要怎么活啊！
该气的早就气过了，看到女儿这幅样子，张母就想着只要她能好，便是用自己的命换也可以。
门悄悄开了，小玉踮着脚进来，在张母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张母紧皱的眉头有刹那间松开一瞬，她跟着小玉出去了。
两人都静悄悄的，生怕惊醒正在熟睡的人。
才刚喝过药躺下，可不能让她再费神。
“夫人，这就是我那日跟你说过的那位姑娘。”
小姐那日与往日不一样，夫人高兴的不得了，小玉便跟她说了碰见小乞丐，小乞丐跟小姐说话一事。
她以为夫人知道有人对小姐这么不客气，该会生气的，没想到，夫人什么话也没说。
不过小乞丐在夫人这里，肯定是留下了印象的。
“姑娘怎么称呼？”
“夫人唤我郑小娘便可。”
面前的妇人，威严有之，和善亦有之。
她眼底有红丝，眼下亦有黑眼圈。
在郑慧慧这里，更多是一个为女心焦的母亲。
“郑小娘一看就是个伶俐的女子，要是我家翎儿能有你一半心思就好了。”张母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在，你为何还要戴着帷帽？脖子可酸？”
说着，张母便要伸手帮着把帷帽取下来。
这是一个表示亲近的举动，为的是跟郑慧慧打好关系。
郑慧慧自然看得出来，她脑子一转，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