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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鱼的第九十四天

    沈玉明动作缓慢地抬头,满脸皆是不可置信:“娘,娘子?”

    平安没理会他的诧异,只淡淡扫了地上三人一眼,俯身冷笑:“下次别再出这种馊主意了,沈玉明,你幼稚不幼稚?”

    说罢,她扔了块银锭留下一句:“你回家吧。”便转身离去。

    这些日子镖局的人办事着实靠谱,沈玉明也是有些傻,请的人不靠谱也就罢了,一个护卫都不带。

    至于这劫来的钱财,平安伸手掂了掂,就当他这个亲爹给孩子的抚养费,当嫁妆这点钱可不够。

    回到家中,平安换了身衣物后从李婶怀中接过女儿,这段时间她忙着铺中的事,陪她的时间还不如李婶。

    也幸好这孩子不认生,要不然这几个月她怕是别想出门。

    许是当局者迷,看着女儿白净可爱的小脸,平安越看越不得劲,这眉眼这鼻梁,到底是哪里像她呢,她竟一点也看不出来。

    察觉自己入了娘亲的怀抱,小南松睁开圆溜溜的眼睛,亲昵地往她怀中拱。

    出了月子的孩子见风长,清醒时间变多,她如今比之前要粘人了。

    平安好笑地拉住孩子细嫩的小手,只将它往嘴边送:“来,亲一口。”

    纵使生了个娃,可她现在仍存几分幻灭,心中那股莫名萦绕的羞耻感,让她不太愿意在孩子面前自称娘。

    母女俩一阵玩闹,孩子渐渐疲惫,慢慢进入梦乡。

    平安一人独坐桌前,开始清点从沈玉明身上搜刮的银钱,铜子不谈,银锭估摸得有个五两,交子却有一千三百两。

    好家伙,难怪从古自今入劫匪这行的人层出不穷,这可真是一单吃一辈子啊。

    她理了理几个铺子最近的账,她从汴京带回来的首饰银两加起来折合三千贯,买完院子铺子便已将积蓄花了大半,手上流动银钱加起来不足五百贯。

    但所幸她铺中每日盈余在两贯到三贯中间,攒了两三月,刨去那些给阿云他们的月钱,她现在手上尚余七百五十七贯。

    沈玉明可真是个傻大户,平安拍了拍手中的交子,满意地将钱分开几处储藏。

    前几日平安还在骂沈玉明傻,可等她再在铺中见到沈玉明她才发现,傻的人好像是自己。

    这哪是她劫来的,这是他故意上贡的松口费。被现实蹉跎过的她才不会视金钱如粪土,只想这样的糖衣炮弹多来几次,说不定她就心动了,毕竟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再见面时这人不复往日精神,脸色苍白,嘴角淤青,俨然一副弱不禁风的小白花作态。只要平安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便用那种可怜兮兮地眼神回望她。

    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平安拿了钱,哪能不客气地赶他出去,最多请人出去。

    阿云到底是年轻小小娘子脸皮嫩,见他对自家娘子一腔深情,心生不忍,连把人劝出去的话都软了三分。

    可阿霄却不惯着他,同是男人,哪能不知晓对方眼中的心思,他上前两步便斯文有礼地请他出去。

    “郎君,请!”

    此话一出,两人那目光交汇处的火花都够点燃灶台的引火柴。

    沈玉明最近拉下面子讨好自家娘子,但不代表他愿意对别人同样和颜悦色。

    一时间,铺内气拔弩张,连空气都稀薄几分。

    眼看有人在看好戏,平安出言打断两人的对峙,开始赶客:“沈玉明,你说你不走?你莫要逼我动粗,你在这着实影响我的生意,你不走也得走。”

    见平安终于搭理他,沈玉明喜笑颜开,也不管她语气如何,他一拍手中折扇,潇洒挥手:“好办,今日的货我全包了。”

    “好。”有钱不赚是傻蛋,平安果断应声,“阿云阿霄,快去把所有的食材清理出来,咱们算个总数。”

    看着眼前那讨人厌的臭小子走开,沈玉明心满意足地挑了挑眉,大马金刀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漫不经心地摇起手中折扇。

    他这会出了钱,就是大主顾,自然可以监督他们干活,自幼在钱权富贵窝中长大,沈玉明享尽荣华,自然也深知其妙处。

    等铺中人忙完,沈玉明依旧巍然不动,只轻轻抬首,身后的小厮便将那些做好的小食派发出去。

    见平安看来,他温声解释:“码头附近多工人与乞儿,分给他们好歹也能填饱几分肚腹。”

    他就知道他家娘子爱钱,拿钱砸她果真没错,今日竟都没被赶出门去。

    平安听到这话不禁暗道糟糕,这人几日未见,段位怎么突然升华了,这背后难道有人在指点?

    一连数日,沈玉明都拖到铺子打烊之际给平安包场。这日,看着他尾巴快翘到天上的得意模样,平安吩咐阿云阿霄:“你们先回去,等下再来铺子扫尾。”

    沈玉明亦上道,转身吩咐身边小厮:“你们都出去,我跟娘子有话要谈。”

    平安看着众人退散,屋中只余她与沈玉明二人,平安倒上一壶茶,给两人各斟一杯。

    见他满心欢喜,平安轻叹一声,举起杯子轻抿口润唇:“你何必呢,我不会再同你回汴京了。”

    沈玉明垂首执起杯脚,并未直面回答,只解释道:“我知娘子视汴京为龙潭虎穴,之前确实是我不懂事,才对你的困境未能感同身受。那些害你的人我已经解决了大半,你放心,你不回去,我也不会回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平安添茶的动作微顿,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假药。

    “我。”沈玉明顿了顿,目光灼灼直视平安,“我愿意陪你一直住在江宁府,只消逢年过节咱们回去看看就成。”

    这话说得,好听但平安不爱听。

    “打住!”平安制止了沈玉明的话,她好笑驳斥,“你愿意在哪里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俩无媒无聘,在律法上可无任何干系。”

    见她再度提及婚事,沈玉明也心知对不住她,她之前说的没错,他除了母亲与姐姐的宠爱,一无所长,离了她们,他并无任何能力能与家中对抗。

    但这会情况不一样了,沈玉明心想,他来到了江宁府,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他娘子这话,他不但不能否决还得好好安抚。思及此,沈玉明喉结上下耸动,半晌后方沉声道:“娘子,我明白你的委屈,只要你愿意,咱们立马重办一场婚礼。”

    还是这样头脑简单,平安心中不虞,反驳道:“沈玉明,你现在所说不过饮鸩止渴,要我一直不去汴京,难道你能一辈子不去汴京看你爹娘?难道他们一辈子不同意娶我进门,那你这辈子就陪我在江宁府耗了?你一会说我不去汴京你就不去,一会又说逢年过节咱俩都得去看你爹娘,你看你自己说的是否前后矛盾?”

    回到了江宁府,平安心中其实并不在意他爹娘哥嫂如何如何,她即便再择婿,更多的也只是看这郎君个人,可沈玉明早已被汴京的富贵浸染,他立不起来啊!

    “我。”沈玉明语塞,他深吸一口气,凝视平安,剖析自己的心声,“一辈子太长,其中遇到的险阻变化我无法预测,也无法承诺,我只知道,现在,以及未来几年,我都愿意一直陪着你。”

    说罢他的语气也变得哽咽起来:“娘子,你别赶我走,只要让我看到你就行,你不知道,当时我以为你没了,我把自己关在房中都快疯掉了。等再见到你,我才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活了过来。”

    “哦?”平安讥笑提及旧账,并不为他的甜言蜜语所动,“你既然这般在意我,那为何那疯婆子要你两个选一个,你却不选我?”

    说起这事,沈玉明老早就想解释,他一把拉住平安的手,却被她快速甩开。他倒也不气馁,只语气变得委屈巴巴起来:“那疯婆娘已经对崔恒那厮着了迷,我也成了殃及的池鱼,我怕当时我选谁,她反而先害了谁。”

    “娘子。”他再度拉上平安的衣袖,“我当时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等到崔恒到了,咱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看平安神色有所缓和,他立马找补:“我当时是想你活着的,你要信我,我心中只有你一个。”顿了顿,他似想到什么,又接着说道,“当时躲在你身后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们,毕竟外边风言风语都在传些混账话。”

    平安扯开袖子,嗤笑一声:“你这般肺腑之言怕是也曾对崔夫人说过吧?”

    自家娘子并不好糊弄,一下子便将沈玉明的话堵住,思来想去他只得两指对天,言辞恳切地表起衷心:“只要娘子愿意听,我保证把我和崔夫人的过往一字不落地交代清楚。”

    “成,那你说说看。”平安微微调整姿势,好整以暇地等他讲故事。

    沈玉明不察她竟真要听,便灌了口茶,将当年在青州闲逛对姜蓉一见倾心,再见伤心的故事吐露出来。

    他小心观察平安脸色,试探道:“我发誓,当时那样对她纯粹是因为我只是喜欢那张脸,后面看她脸伤了我就没理她了。至于她为人如何,我其实并不清楚。那疯婆娘所说私会完全是无稽之谈。”他隐瞒了想要挖墙角之事,只道,“谁知她之前脸上的伤疤都是骗我的,我一时生气才让人喊她见面。她既然心中无我,我也有我的傲气,见她与崔恒感情好,我后来便自个翻墙逃跑潇洒去了。”

    他这话说得,好似是他自己主动放弃。可在平安听来,这不就是个见色起意,爱而不得的狗血故事?他这人顺风顺水惯了,乍一遇到各方面符合自己心意,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娘子,可不就放在心尖尖上,怕是越是得不到越是心间发痒。

    他的喜欢来得这样直白肤浅,平安这会觉得他第一眼见她时两眼发光确实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想到汴京那些坊间传闻,平安指节轻叩桌面:“可我听说,你曾仰慕过汴京双姝之一的李五娘。”她这话说得可算委婉了,坊间传言着实难听。

    说起这个女人,沈玉明就来气:“小爷我当初就是多跟她说了一句话,谁知却被他们造谣说我对她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气得我半月不曾出门。”说罢,沈玉明心虚地睨了自家娘子一眼,尔后苦着脸叹气,“谁知等我再出去,这谣言已经满天飞,世人都夸李五娘美貌倾城,成了连国公府小公爷都追不上的女人。”

    那时他年少懵懂,是说了句略表爱慕的话不假,可他却从未对李五娘死缠烂打,他想,他在汴京的名声就是这样坏起来的。

    观他说起这些事来眉飞色舞,表情丰富,倒是有几分真话,平安轻哼一声,再度试探:“你可知道我最讨厌男人什么?”有些丑话,还是早说为妙。

    “什么?”沈玉明睁大眼睛好奇靠近。

    “我最讨厌沾花惹草不守夫道的男人。”平安一字一句顿道,如果两人和好,她绝不会允许沈玉明纳妾睡通房。

    “夫道?”沈玉明怔愣片刻,那张玉白的脸庞浮现出疑似迷茫的神色,病上一场,他的脸色好似更加白净,也更衬得他眉眼昳丽,睫毛浓黑。

    着实是一张精致的好脸,可是脑子总是不放在正道上。

    “还有这东西?”他喃喃自问。

    转瞬间他便反应过来,连呼冤枉:“娘子,我以前是有过不懂事的时候,可自从遇见你,我就一直恪守本分,可从未对别的女人有过什么好脸。”

    “你信我,你一定要信我啊。”他抓过平安的手就往他心口放,“你摸摸,此心可鉴日月。”

    手感倒是挺软,但比起以前可差多了,想来近年来是五体不勤饭来张口,压根没舍得再费半点力气。等平安回味过来,便无语地抽回手,果真是个纨绔,这句话不应该是他的真心日月可鉴吗?

    “莫要骗我,否则。”平安将一把筷子喀嚓折断,丢在沈玉明面前。

    望着眼前这折断的木筷,沈玉明瞳孔蓦地紧缩,他家娘子这股力气到底是哪里来的?

    看他紧张地在咽口水,平安勾唇冷笑:“对待不老实的男人,那自然是煽了为妙。”

    “我不,不,不会的。”沈玉明紧抿薄唇,身体却不自觉往后倾。

    平安半眯着眸子仔细端详他:“你之前说这几年都会待在江宁府?”

    “真的,比真金还真。”他身体微微前倾,把胸膛拍得哐哐响。

    “那你吃穿嚼用如何处理?”

    “自然是家里带来的。”他的声音显然小了许多,显然有些心虚。

    “我给你一个留下来的机会。”她的男人,不能是个什么也做不好的窝囊废。

    “果真?”他兴奋起身,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平安。

    看着那长长的睫毛在自己跟前眨呀眨,平安瞪了他一眼,他悻悻坐好,乖巧地如同喂食前的灰灰。

    想起灰灰,他讨好地搓了搓手:“娘子,好久都没看到过爷爷和灰灰了,这么久了我都没进过屋门......”

    “在你事情做好之前,没有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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