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予一步一步的走向韩镜黎，韩镜黎莫名的有些心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韩镜黎：“你怎么在这儿？”

    程嘉予：“等你。”

    韩镜黎：“怎么了吗？”

    程嘉予：“能上去跟你聊聊吗？”

    韩镜黎：“关于什么？”

    程嘉予：“我们。”

    韩镜黎点点头，程嘉予跟着她一同回了家。

    韩镜黎：“随便坐，喝点什么？”

    程嘉予啊：“红酒。”

    韩镜黎觉得程嘉予很奇怪，虽然也见他喝过酒，但她知道程嘉予是不喜欢饮酒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拿出一瓶自己比较喜欢的Tignanello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两人晃着红酒杯谁也没有说话。

    程嘉予：“那年暑假，我回学校过。”

    韩镜黎：“这个我知道了，后续呢？”

    程嘉予：“那时候我在师兄的律所实习，确实有点忙。但你说你备考很累，需要一点动力。”

    韩镜黎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就这么从头到尾的翻着两人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韩镜黎：“我记得，你问我什么动力，我说是你。”

    程嘉予：“第二天晚上11点多我到了学校。”

    韩镜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韩镜黎：“为什么没找我？”

    程嘉予：“找了，你手机关机了。”

    韩镜黎：“然后呢？”

    程嘉予：“我想也是太晚了，你可能休息了。我准备回酒店了，然后……”

    程嘉予似乎有点无法开口。

    韩镜黎：“然后什么？”

    程嘉予：“我看到了你和尼克。”

    韩镜黎点点头，那天晚上她确实和尼克喝酒去了。尼克因为在家照顾她这个备考生憋了太久，当天整个一个大醉。

    程嘉予：“我看见他抱了你，你们还一起回了家。”

    韩镜黎听到这儿，闭了下眼睛，拇指和食指用力的碾着。

    韩镜黎：“继续。”

    程嘉予：“我在尼克家楼下站了一夜。你没有下来。”

    韩镜黎：“所以你就走了？”

    程嘉予：“第二天最早的飞机，回了J市。”

    韩镜黎点着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程嘉予：“之前我爸跟我提过英国交流的事情。索性我就选择出国读书了。”

    韩镜黎抬起头看着程嘉予。

    韩镜黎：“你走的原因，是因为看到我跟尼克一起回家，对吗？”

    程嘉予：“是。”

    韩镜黎：“所以，你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却收获了另一个惊喜？”

    程嘉予点点头。

    韩镜黎：“好，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问问我，问问我俩是什么关系？”

    程嘉予：“没有。”

    韩镜黎：“原因？”

    程嘉予：“我问不出口，我害怕听到我预设的答案。我第一次知道你们认识是在羽毛球馆，你们俩，似乎很亲密。”

    韩镜黎真的被气笑了！

    程嘉予：“第二次是尼克过生日。他叫你小镜子。”

    韩镜黎：“还有呢？”

    程嘉予：“第三次是你打架那次，他好像很紧张你。”

    韩镜黎点着头：“他是我发小啊。”

    程嘉予：“我，我心理有些不舒服。”

    韩镜黎：“不舒服什么？我韩镜黎就只能围着你转？”

    程嘉予：“不，你们之间的氛围很紧密。他能陪着你出玩儿，喝酒，打架。就连他对你的称呼都跟别人不一样，似乎你们之间没有其他人的位置。”

    程嘉予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程嘉予：“他很了解你，知道如何安抚你的情绪，知道你的习惯、了解你的小脾气。你也是如此，信任、依赖着他。”

    韩镜黎：“所以，当时你认为我一边追求你，一边跟尼克纠缠不清？”

    程嘉予：“我当时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韩镜黎：“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我发小是gay？”

    程嘉予：“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镜黎：“程嘉予，这个原因让我觉得很可笑，你知道吗？”

    程嘉予无言以对。

    韩镜黎：“这让我觉得，你不仅在羞辱我和尼克的友谊，也在践踏我的人格！”

    程嘉予：“我很抱歉。”

    韩镜黎：“我没有事先解释过我们之前的关系，与他同住也是没有边界感的做法，这些都是我的问题。但是，当年的W大设计学院、法学院谁不知道我韩镜黎喜欢你，追求你。而你程大才子一直掌握着所有的主动权，我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你，上早课，去图书馆，你不喜欢我喝醉酒，我就算和其他朋友们在一起，我都尽量滴酒不沾，生怕第二天赶不上你的早八。你想让我读研，我二话不说开始备考。我当时甚至把我整个人生都跟你联系在一起！你竟然觉得我一边追求你，一边跟尼克不清不楚？程嘉予，你脑子吗？你有心吗？！”

    程嘉予：“对不起。”

    韩镜黎：“7年！7年来你甚至没想问过我一句，哪怕一句。你是不是出国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小说中的悲情男主啊？觉得自己一片真心被辜负？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觉得自己特酷，甚至是牺牲自己成全了我的爱情？”

    程嘉予：“镜黎……”

    韩镜黎：“在J市读书的时候，我走过了大半个J市。我曾记无数次的幻想在某条街道，某个餐厅，某个转角，你会突然出现。告诉我你回来了，你不是突然消失的，你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韩镜黎：“在你走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立场问你，为什么突然之间要不告而别！”

    韩镜黎听到当年的事情，想了想自己这些年忍不住掉了眼泪。这些年她一直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她无能为力了。而现在她无法接受程嘉予给出的理由。

    程嘉予：“我知道你在J市。”

    韩镜黎：“你怎么会知道？”

    程嘉予：“闫总的朋友圈有你和田可可的合照。”

    韩镜黎：“所以，你回来这么久也没想过要找我。只不过在可可的婚礼上碰到了而已。你大可以不去！”

    程嘉予：“我去参加婚礼，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去。我想去见你。”

    韩镜黎：“你既然已经认定了我和尼克纠缠不清，你见我干什么？”

    程嘉予：“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好像你就坐在我对面，会传给我一张纸条，跟我说你饿了，问我中午要吃什么。哪怕看到街边的花店，我都会想起你拿着花的样子。”

    韩镜黎听到程嘉予的话，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韩镜黎：“你这迟来的深情，狗都不想要。”

    程嘉予：“我知道你是为了尼克的案子来找我的时候，我甚至希望他的案子证据确凿，让你看清这个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了他的性取向。”

    韩镜黎：“所以你之后的种种行为，是你发现你误解我了。想给自己这么多年的执念一个交代？”

    程嘉予放下酒杯，转过身看着韩镜黎。一字一句的说。

    程嘉予：“不是，韩镜黎我喜欢你。从大学开始，从那种红玫瑰开始。”

    韩镜黎：“呵，你喜欢我？你喜欢一个你认为人品都有问题的人？我现在不拿酒泼你一脸都算我有素质！你让我感觉这么多年我像个傻X！”

    韩镜黎忍无可忍的爆了粗口。

    程嘉予：“对不起，当年的事儿是我的问题。我，我……”

    韩镜黎：“当然是你的问题，你自大！自负！还不相信我！”

    韩镜黎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程嘉予想伸手抱抱她，却在抬起之后无力的放下，现在的他没有这个资格，因为伤害是他带去的。

    韩镜黎平静了一下。

    韩镜黎：“你今天为什么说出来？”

    程嘉予：“昨天可可跟我说，你今天要去相亲。”

    韩镜黎：“所以呢？”

    程嘉予：“7年前我没有勇气问，但7年后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韩镜黎：“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程嘉予：“有。”

    韩镜黎：“凭什么？”

    程嘉予：“凭我爱你。”

    韩镜黎：“爱我的人多了去了，排队你都排不上号！”

    程嘉予：“起码给我一个排队的机会。”

    韩镜黎：“程嘉予你知道一个人有几个7年吗？”

    程嘉予刚要开口说话，韩镜黎抬手制止了他。

    韩镜黎：“我现在有点乱，也有点上头。我不想再跟你争论这些破事儿了。你走吧。”

    程嘉予看着韩镜黎没有动。

    韩镜黎：“走吧，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吧。”

    程嘉予起身向门口走去。

    程嘉予：“镜黎，我是认真的。无论你能不能给我机会，我都想尽全力一试，虽然我没有办法弥补上一个7年，但我不想再错过未来的任何时间”

    韩镜黎：“你还想做什么？”

    程嘉予：“个人认为，只要在合法合规的行为之内。我有权限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韩镜黎：“程嘉予你是脑子有病吗？”

    程嘉予：“你就当我是吧。我没有再错过你的时间和承受力了。”

    韩镜黎：“走。”

    程嘉予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带着破碎感的韩镜黎。在他的印象里韩镜黎不是这样的，她热烈，自信。而把她变着这样的竟然是自己。他要是韩镜黎也觉得不可饶恕。

    程嘉予离开后，韩镜黎一口干了一杯红酒，然后在沙发上放声哭泣。这场泪，她忍了7年。

    程嘉予离开韩镜黎的家，坐在车里抽烟。一坐就是一夜，跟当年一样，不同的是，楼上那盏灯一夜都没有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