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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画

    林臻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陈正年朝着邵钧行礼示意,刚打算跟过去,却被对方喊住,“等等,这是要上哪儿去?”

    陈正年应声停下动作,方才林臻也没有要瞒着的意思,他便没有犹豫,向邵钧解释道:“凌霄楼来人了,想要与小姐见一面。”

    “凌霄楼,”邵钧站直身子,目光落向院门口,轻皱着眉头,“那个叫乌云沧的?”

    陈正年点头,“是他,先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说着,他抬手指指林臻离开的方向,示意自己得去前厅守着。

    邵钧没有再说话,只稍稍偏了下头,陈正年接收到他的信息,立马离开了。

    院里很快又安静下来,邵钧站在廊下,静静地盯着远处的院墙青瓦,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后背伤口处起了灼热感,蔓延至四肢,心脏的异物感又慢慢浮现了出来,那种感觉很明显,如同有东西想要从心脏里钻出,心跳声渐大,连带着呼吸也沉重起来。

    邵钧下意识抬手撑住旁边的柱子,另外一手按着胸口,他闭上眼睛,平复着呼吸,试图将这种感觉驱除,然而用处不大。

    他重新睁开眼睛,不止瞳孔,整个眼底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比昨夜更加严重。

    邵钧身形一晃,瞬无意识用力撑住柱子,手上青筋瞬间暴起,他躬下身体,用力摇了摇脑袋,想要自己清醒些。

    没曾想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迸发出,沿着血管从四肢穿行而过,他闷哼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邵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口中的尖牙已经完全显现出来,他微抬起头,鼻翼轻轻耸动着,似乎是在闻气味。

    确定气味来源的瞬间,邵钧猛地起身,还未向前走,“喵喵喵~”的几声猫叫让他又停下动作。

    他低头,瞧见了发财,黑糊糊的一团正蹲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咬着他的裤腿,不让离开。

    走廊的尽头忽然闪过几道人影,紧接着有细微的动静传来,似乎是有人朝这儿来了。

    发财咬着裤腿还是没松,它竖着耳朵,毛茸茸的满脸上尽是与邵钧一般的警觉,动静很轻,但落在一人一猫耳中却是清晰无比。

    邵钧精神虽有些恍惚,但反应还算灵敏,他往旁边的角落里一闪,身影隐没在角落中,借着周围的植物,挡了个七七八八。

    若不仔细瞧,定然不可能被人发觉。

    “哎呀,这路到底怎么走来着?”一道苍老嗓音从另一侧的游廊下传来,不多时,声音主人出现,正是早早离去回房休息的窦老。

    窦老的视线轻飘飘地掠过邵钧的藏身之处,很快又朝着方才有响动的地方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抱怨,叹着气道:“这林丫头也真是,买这么大的院子做什么?老头子我是在哪间屋子来着……”

    “喵~”窦老消失在拐角,那阵细微的动静也没了,发财生怕邵钧意识不清就往前院冲,暴露在人前,它再次咬着邵钧的裤脚,用力扯着人往回走。

    邵钧闭上眼睛,靠着墙缓了片刻,直到心脏里的怪异感觉慢慢平静,恢复正常,他才伸手将发财捞进怀里,他轻笑一声,奇道,“还挺有良心,也不枉给你喂了那么多好东西。”

    “喵~”发财用力蹬着从他怀里跳出去,站在地上,它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去看邵钧,明明就是只猫,邵钧却从它脸上看出了催促的意思。

    邵钧扶着墙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认命道:“行,回去。”

    他眼底的红色还在,加上那副狐狸精般的勾人面孔,说出这句话不太让人信服,但偏偏他就是跟着黑猫回去了。

    若是这模样被人瞧见,恐怕都会觉得里头有诈。发财也一样,它几乎是两步一回头三步一停地盯着邵钧,生怕一个不注意人就跑了。

    -

    林家大院后门的暗巷里头,有两三道人影躲在角落里,领头的正是崔西华的心腹之一,徐成山。

    “徐哥,我是真不知道还有个老头在院儿里,明明之前都没有的!”

    徐成山瞟了他一眼,冷声道:“这话你还是留着给五爷说罢。”

    听见这话,那人苦着张脸,也不敢反驳,只硬生生地将这口气憋了回去。

    他也没想到院里会平白无故多出个人来,白白浪费了这么个探查的好机会。

    徐成山抬头看着院墙,昨夜伏击也算成功,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一只黑糊糊的看不清长相的小畜生,把五爷的爱犬咬死了不说,还给他们弄出那么大的麻烦,将人追丢了。

    不过……徐成山回想起刚才邵钧在廊下的奇怪姿态,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五爷的猜测或许是对的,林家有古怪,而且那位邵先生说不定真的就是他们多年来所寻秘密的突破口。

    与此同时,前院,小花厅。

    善阳站在乌云沧身后,怀里抱着卷画轴,他脚下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

    “要说什么就说,”乌云沧淡淡开口,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头也不回的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扭捏了。”

    善阳听见这话,警觉地看了几下周围,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往前走了两步,弯腰贴着乌云沧的耳朵,小声道:“先生,会不会太冒险了,若……若她不是小姐,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虽然他们先前与林臻已经见过无数次面,也不止一次旁敲侧击的从她口中去打听对方调查崔西华的原因。

    可林臻十分警觉,这来来回回的,却也没有得到几个有用的线索。

    部族的存在本就特殊,更有世人无法探究的秘密,若这次判断错误,不但不能找到人,而且还会害了部族剩下的血脉。

    “没规没矩的,给不给我站好!”桑拓赶在乌云沧前面将话头截了下来,瞪了眼善阳,示意他规矩些。

    “无妨,”乌云沧说着,回头看着善阳怀里的卷轴。

    良久,他缓缓吐出口气,眼前浮现出林臻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

    片刻的沉默后,乌云沧还是轻声道:“既有怀疑,赌上一把又如何?”

    善阳还想再说,被旁边的桑拓低声呵斥:“善阳,噤声!”

    善阳顶着桑拓警告的视线,闭了嘴,苦哈哈地低着脑袋,不敢再说。

    几秒的功夫,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乌云沧缓缓道:“你们或许不信,寨子出事后,我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样相信我的直觉。”

    林臻来前厅前,特意去换了套衣裳,昨夜忙的太晚,又因为邵钧受了伤,她那衣衫皱皱巴巴的,还残留着血腥味。

    乌云沧此人,先前不止一次派人请自己前往凌霄楼,这明里暗里的打着弯儿的问了不少事,想要套话,此时又不知为何偏偏选在这会儿来林家,还是小心为上。

    “乌先生,久等了,”林臻走进小花厅,她目不斜视地绕过几个人,坐在主位上,神色冷清,与往日里的模样别无二致,“不知您今日亲自登门所为何事?”

    乌云沧的目光从林臻的脸上慢慢扫过,眼底涌动着的是她看不懂也道不明的情绪。

    林臻正要再说话,却突然感觉到心跳有些快,甚至胸口都有些堵,没来由的心慌让她不由得想起邵钧来。

    上次这样心慌,还是邵钧出事的时候。

    林臻端起茶杯浅啜了口茶,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邵钧,她朝着陈正年招招手,低声吩咐了两句话,这才重新看向乌云沧。

    “林小姐,多有叨扰,”乌云沧在桑拓的咳嗽声提醒下回神,他看了眼旁边的善阳,后者立刻将手中的画轴打开。

    林臻只听乌云沧继续道:“林小姐走南闯北的,想来见多识广,不知可曾见过这画上的人?”

    听见这话,林臻忍不住又看了眼乌云沧,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话。

    她放下杯子,看着乌云沧神色古怪,问道:“乌先生,您这大清早的来我家里,就为了让我瞧画?”

    林臻说着这话,视线却也已经落在了跟前的画上。

    只一眼,她就有些愣住了。

    那明显是全家福,六口人。

    林臻的视线落在上头抱着孩子的中年男人身上,对方穿着她从不曾见过的服饰,腰间别着匕首,扎着几股小辫子,耳后还垂着铃铛,那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看样子不过五六岁。

    男人身旁还有个男孩,看着已是十多岁,穿着打扮与男人别无二致,长相也相似。

    这两人,她曾在梦中见过,不止一次。

    林臻的视线慢慢移动着,扫过画上的每一个人,这上头的每一张脸,她好像都见过,甚至,她耳边都已经响起了人声。

    让她觉得很熟悉,很熟悉,很熟悉。

    林臻的视线良久的落在画中那个带着温柔笑意的女人身上,她太阳穴却忽然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东西要破土而出,占据了她的整个意识。

    林臻抬手按住脑袋,疼痛难捱,她晃了下头却感觉那股子疼意越来越明显,伴随着疼意一同闯入脑海的,还有一道又一道的人声。

    “小臻儿,看看这是什么?”

    “哥哥给你做的拨浪鼓,喜欢吗!”

    “来来来,让阿爹好好抱抱我的小臻儿!哦呦,都这么重了!吃太多了,不愧是我们……”

    “哪有你这么说我们小臻儿,好歹是个姑娘家,去去去!”

    “来,小臻儿,祖父给你带了好玩的回来,快过来!”

    “让祖母瞧瞧,这衣服是不是该做新的了?哎呦,我们小乖乖可真漂亮……”

    林臻眼前有些模糊,她忽然觉得好难过,如同是一段久远的被自己遗忘的记忆正在慢慢的、重新复苏。

    茫然间,时间仿佛凝固,意识在缓慢的动着,直至迷雾散开,意识才回笼。

    等她再次清醒时,小花厅里就只剩下她与乌云沧了,那副画被重新收进画轴放在桌子上。

    乌云沧见人清醒过来,忍不住笑了,可笑着笑着眼眶却有些泛红,他若知道一幅画就能让林臻想起旧事,那早就该拿出来才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臻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盯着乌云沧,一字一句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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