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二合一]

    明韫山似乎早有预料,他咬紧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竟然一声也没出。

    一旁的江瑾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愤怒地转头道:“你干什么!”

    青年“啧”了一声,将白虹丢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他施舍似的瞥了江瑾一眼:“双灵根,根骨尚可,可惜愚不可及,白送我也不要。”

    江瑾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那白袍少年握紧了剑,执拗地看着青年,艰难道:“大师兄,你何必如此。”

    青年仍然笑眯眯的:“此子受我一刀却一声不吭,可见心性坚忍。方才他一番说辞转圜,又是天灵根,以后不成大器,必成大祸。若不在我宗门下,不如杀了。”

    他话音中杀机毕露,听得一旁的江瑾毛骨悚然。

    少年拔出了剑:“大师兄!”

    青年森然道:“怎么?你要动手吗?”

    少年只是沉默地将剑尖对准了青年。

    青年似是一怔,随即他的面色阴沉下来,眉眼间满是戾气:“好啊三师弟,来啊。让我看看你这所谓的剑道天才,到底值不值得师尊这样器重你!”

    明韫山对于这些师门纠葛毫无兴趣,他在原地调息片刻,飞身落到了陆怀川的身边。

    他拍了拍陆怀川的肩,唤道:“师妹?”

    陆怀川忍着浑身散了架似的钝痛,勉力睁开眼,明韫山垂着双手蹲在她身边,手指尖正缓缓地向下滴血。

    陆怀川的心一下便跳到了嗓子眼,她握住明韫山的手,焦急道:“你有药吗?先止血——伤口深不深,师尊呢?”

    明韫山见她醒来,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沉默地摇了摇头。

    白虹是至刚至阳的匕首,可以让众魔退避,但相对应地,它的刀刃也会灼伤凡人与修士。陆怀川捧起明韫山那双手,胆战心惊地发现他的伤口边缘已经被烫得焦了。

    陆怀川胸中翻腾着烧心的愤怒与屈辱,她不顾自己一动就痛的身体,用尽全力直起身体,死死地盯住了那个青年。

    她有一双略显凌厉的眼,直直地看着人时,几乎是一只刚长出獠牙的狼崽。小姑娘没有开口,但她那双寒光毕现的眼已经说尽了她心中汹涌的杀意。

    青年的后颈像被针刺了似的一阵发凉,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将将对上陆怀川在夜色中亮得慑人的一双眼。他当即拔剑出鞘,心中杀意愈盛,直觉告诉他:这对师兄妹绝不可留!

    他越发心惊,面上却皮笑肉不笑的:“你们师尊真是好福气,座下两个弟子都是天灵根。”

    他一面说,一面将自己的灵力汇在剑尖,已然是方才那一剑的起势。电弧跳跃着噼啪作响,少年反手便向他斩去一剑:“师兄,你疯了!”

    青年显然十分忌惮少年的剑,他一改剑势,将这一剑接了下来。白袍少年一击以后飞身而上,落在了明韫山身边。

    青年接了一剑,似乎冷静了些许。他看着少年蹲在明韫山身边的背影,冷冷地嗤笑一声,抱起手臂,开始好整以暇地看少年处理此事。

    少年从自己指间的戒指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朝明韫山递了过来:“抱歉。我师兄他……大概对你们有什么误会。这是冰泉花粉,于刀剑伤有奇效,还请小友收下。”

    陆怀川毫不掩饰地别开头,明韫山亦什么都没有说。

    江瑾遥遥道:“他绝对不安好心!”

    那名少年自知理亏,他被甩了冷脸,也仍然没有像他师兄一样趾高气扬。他将瓷瓶放到明韫山身边:“我绝无害人之心,你的伤不能拖过一个时辰。”

    他沉默地看了这对还是什么也没说的师兄妹片刻,又道:“若你们还是不放心,可以等其他人来看过这瓶中的药,再用到伤口上。”

    “纪鹤洲,”青年的话音中带上了警告的意味,“你身为堂堂剑宗弟子,若再这样低声下气,我就将你做的事全都告诉师尊。”

    那名叫纪鹤洲的少年不甘地回首,似是想要对青年说些什么。

    然而青年已转过了身,他手中不知何时又握上了折扇。他身形一飘,人就到了远处。

    少年最后瞥了陆怀川与明韫山一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和那名青年走了。

    四下归于一片寂静。陆怀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明韫山的手不能自抑地发起抖来。

    江瑾在另一边的屋顶上喊:“喂,你们还好吗?”

    他这个“喂”字一出口,陆怀川和明韫山便释然地笑了,他们对视一眼,忽然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江瑾:“……你们笑什么?受伤很好笑吗?”

    陆怀川梗在喉头的郁气在笑声中散了些许,她很不讲究地用肩膀抹掉笑出来的眼泪,拿起一旁的瓷瓶问:“直接往上撒吗?”

    江瑾:“喂……”

    明韫山止住笑,道:“敷上去就行了。”

    江瑾:“喂!”

    他眼看陆怀川真的拔掉了瓷瓶上的塞子,愕然道:“你们不怕他在里面下毒吗?”

    陆怀川已经将瓶中的药粉洒在了明韫山的手上,她用袖子仔细地抹净明韫山伤口外的血,端详着药粉下狰狞的刀伤。

    那少年所说果真不错,冰泉花粉起效很快,不过几个呼吸,明韫山的手就愈合了。

    陆怀川沉吟道:“这是好东西啊,师尊手上有吗?”

    “我不是说过么,门派里日子不好过。”明韫山活动着手指,平和地收起那个小瓷瓶,在陆怀川眼前一晃,“这么一点,要三十万灵石呢。”

    陆怀川警惕地环顾四周,将他的手摁到了腰间:“别让人看见了,快点收起来。”

    江瑾忍无可忍道:“我不是人吗!”

    陆怀川没忍住又笑了。她冲明韫山伸出手,明韫山小心地将瓷瓶收好,带着她飞身到了江瑾身边。

    陆怀川娴熟地蹲到江瑾身前,公事公办道:“有哪里痛吗?”

    她年纪虽小,可蹲下身看着他时,却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气质,江瑾下意识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他的脖颈被勒得隐隐作痛,小姑娘偏头凑过来,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她身上实在太干净了,即便在地上滚了一圈、用衣袖擦了血,也仍然像不沾尘埃的雪。江瑾想到自己半个月没洗的衣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陆怀川看了一会,低头用两根手指拎起一旁的匕首,用自己的衣摆狠狠地擦拭起来。

    “没什么事,有点痕迹而已,用冰敷一下就行了。”小姑娘漫不经心地说,她一边擦匕首,一边不经意地问,“你是金牛村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江瑾。”江瑾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自己的脖子,他见小姑娘还要问,只好又说,“江水的江,瑾瑜的瑾。”

    陆怀川“哦”了一声,她与明韫山对视了一眼,道:“我叫陆怀川,他是我的师兄明韫山。现在几点了?”

    “我哪知道?”江瑾还在暗自重复那小姑娘说的名字,他看了一眼昏暗的月亮,下意识地接话道,“大概九点钟吧。”

    话音的最后一个字落地,江瑾猛地闭上了嘴,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陆怀川,小姑娘与她身边的小男孩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微笑。

    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

    “明韫山,大事不好啊。”最后还是陆怀川先出声叹息道,“我们未来的三师弟,脑子好像真的不大好使。”

    “师妹言重了,”明韫山轻飘飘地,“这个人只是有与他外表匹配的智商罢了。”

    江瑾恼羞成怒:“你们说谁呢!”

    陆怀川又叹气:“还一点就炸。”

    江瑾:“……”

    明韫山亦跟着道:“话还少,这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

    江瑾:“咩啊!你们什么人来的,为什么一直这样莫名其妙?”

    陆怀川和明韫山都算是南方人,可江瑾的口音比他们还要更南,他一开口,湾区的潮湿气息就直冲面门。

    陆怀川开门见山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江瑾就算再迟钝,此时也猜出了陆怀川和明韫山的身份。他眼也没眨,便道:“十四天以前,也是在这样的晚上。”

    “那你来得比我还要早。”陆怀川终于把白虹擦得一干二净了,她满意地端详了它一番,从明韫山手中接过刀鞘,将它收回了袖中。

    她问:“你之前有发现你的‘祖母’不对劲吗?”

    他们仍然身处于金牛村附近,那名青年和少年离开以后,村中魔种的嘶吼声便格外突出起来。

    他们都知道此时不是寒暄的时候。

    “从来没有。”江瑾认真地回想了一番,回答道,“我醒来时躺在村口的路边上,是奶奶找到了我,村里的人看见她,还很惊讶地问她‘病好啦,蛮久没看到您了哦?’”

    明韫山欲言又止:“……”

    陆怀川则直白道:“这就已经很不对劲了好吧?”

    江瑾装作没有听见陆怀川的话,继续道:“不过第二天她的身体就又变坏了,村里人告诉我她得喝药。可是家里没钱,我没有办法,只能去偷。抱歉。”

    小男孩穿着一身破烂衣裳,面色黑黄、骨瘦如柴,他说的“没钱”实在太有说服力了,更何况他以后或许是自家人。

    陆怀川当即就轻拿轻放了:“没事,你也是初来乍到。以前没犯过事吧?”

    江瑾非常用力地摇头:“我还在上大学,这次是真的迫不得已,实在对不起。”

    他实在太好懂了,心里想的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与明韫山简直是两个极端。

    陆怀川问:“大几?”

    江瑾:“大二。”

    陆怀川指指自己,又指指明韫山:“我大四,他研二。”

    江瑾很老实地开口了:“学长学姐好。”

    陆怀川意识到这真的是个说什么是什么的老实孩子,于是非常不厚道地应了一声:“哎学弟。”

    明韫山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他用刚恢复一点的木灵力在胸口处转了一圈,喉间的血腥气便压下去不少。

    他兀自思忖片刻,对陆怀川道:“恐怕他来的时候,他的‘祖母’就已经是魔了。”

    江瑾一阵恶寒:“……魔就是那个浑身漆黑,满嘴獠牙的鬼东西吗?”

    陆怀川略带同情地看着他:“是的,你和它同吃同住了十几天,恭喜啊。”

    江瑾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趴到屋檐边开始呕吐起来。

    “如果说魔觊觎江瑾这样的幼童,那它大可以在第一天就动手。”明韫山对陆怀川说,他稚嫩的眉眼间隐含忧虑,“如今它潜伏了十四天,金牛村中事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陆怀川正色道:“刚刚事发突然,你有看见那对母女吗?”

    她没有忘记她和明韫山出门的缘由,江瑾在一旁抹了一把嘴,直起身虚弱道:“什么母女?”

    “没有。”明韫山说,“说来也奇怪,此处是别院过来的必经之处,她们难道是在路上出意外了?”

    江瑾不爽地看向明韫山:“我发觉你好像在针对我啊?”

    这个明韫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对着陆怀川说话,对他问出的问题也置若罔闻,简直欺人太甚!

    明韫山还是没看他,笑道:“怎么会呢,我只针对偷走我师妹荷包的人。”

    陆怀川眼见江瑾又要炸,连忙道:“来,小眼睛看老……不是,看我。”

    江瑾有些惊悚地看着她,明韫山则非常给面子地闭了嘴。

    “简单来说,就是有两个凡人从我们那跑了出来,想要进金牛村里——金牛村现在什么情况,江瑾你也清楚。”陆怀川总结道,她先大致给江瑾梳理了情况,再接着明韫山的话道,“如果这里是必经之处,刚刚的动静太大,她们选择避开也很正常——话又说回来,你刚刚为什么不让师尊过来?”

    明韫山说:“说来话长,你可以理解为我们门派和青玄剑宗有仇。”

    江瑾嘀咕:“咩门派剑宗,说什么呢……”

    “世界观稍后再议。”陆怀川抬手示意江瑾安静,她问明韫山,“还要等她们吗?”

    明韫山犹豫了片刻,就在这一刹那间,金牛村中忽然传来一道长长的尖啸声。霎时间,金牛村中灵光爆闪,将临安府的半边天都映得有如白昼。

    明韫山一把将陆怀川和江瑾拎了起来,短促道:“先走。”

    只听砰的一声轰响,明韫山滑下屋檐,陆怀川仓促地回头望去,不远处那层无形的结界被撞出了一轮套一轮的波动,几道发着光的裂痕从撞击处蔓延。

    明韫山先将江瑾接了下来,他朝屋檐上伸手道:“师妹!”

    陆怀川仍然在回头看。她的眼睛映着正在燃起的火光,碎发顺风拂过眼角,刺得她生疼,可她没有闭上眼。

    她只是这样看着……

    也只能这样看着。

    魔的尖啸声、魔种的嗬嗬声间杂着剑气铮然脆响,结界终于完全破了,黑色的魔气遮天蔽日,在一片杂乱中,一个母亲带着哭腔的呼喊被风送了过来——

    “囡囡!”

    明韫山倏地顿住了,陆怀川跳到地上,朝邻街指去:“那边!”

    “师妹耳朵倒灵。”明韫山运起灵力,他一手扛起陆怀川,一手抓住江瑾的衣领,“抓紧了!”

    他丝毫没有犹豫,在江瑾“能不能换个地方抓啊你”的抗议声中,明韫山朝声音的来源掠去。

    “不,囡囡!勿要去,停下来!”

    熊熊烧开的光焰已蔓延至村口,徐小菱不管不顾地甩开脚步,将姆妈的呼喊抛在身后。她满眼都是泪水,怕得肝胆俱裂。

    她的爹爹还在村里,他根本爬不起来,可是姆妈把他抛下了,如今村中着了火,他哪里跑得出来?

    徐小菱咬着牙,回头看向正在追赶她的姆妈。

    姆妈的脸半明半暗地浮在空中,是数年如一日的懦弱与怯怯,只要他人说话的声音稍大一些,她就会低头表示顺从。

    徐小菱的脚步在村口停了片刻。

    姆妈在外人面前,永远唯唯诺诺;在她的面前,便装出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可明明最无能的就是她!

    徐小菱心中的怨愤冲到了喉咙口,她不管不顾地大喊道:“你不救爹爹,我来救!”

    陈菊英目眦欲裂:“囡囡,勿要进去!停下来!囡囡!”

    她眼看着徐小菱最后朝她望了一眼,向前跑进了火光之中,腿一下就软了。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村口的路中央,号啕大哭起来。

    “我的囡囡啊——官人,我该怎办呀!囡囡——”

    她用力地捶着自己的大腿,眼泪从她的眼中涌出来,她闭着眼也能想起徐小菱那充满不屑与怨气的一眼。村中已彻底烧了起来,奇怪的嘶吼声和轰鸣声环绕着她,火焰灼热的气流烘得她脸颊发烫。

    陈菊英无力地嚎啕着,一双眼还在看着熊熊大火,期望她的囡囡可以从那里跑出来。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婶婶,你没事吧?”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她身后掠来,陈菊英恍惚间将它认作了徐小菱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稍大一些的小男孩手上拎着一个、肩上扛着一个,从道旁的屋顶跳了下来。

    这画面实在有些魔幻,陈菊英足足怔了好一会,那小姑娘从小男孩的背上跳下来,跑到近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婶婶,您的女儿我们替您找,您快出去,这里太危险了!”

    小男孩握住一把匕首,肃声道:“师妹,让开!”

    陈菊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姑娘扯到了一边。

    一个化为魔种的村民从斜侧里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小男孩反握着匕首,抬手一刀削过它的手臂,这魔种便开始捂着伤口嗬嗬地嘶吼,他当即又往它的脖颈上补了一刀。

    那魔种不动弹了,明韫山一击得手,却蹙眉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思索了片刻。

    他思忖了一会,回头对陈菊英道:“婶婶别急,令爱额间已有师尊种下的驱魔印,若驱魔印起效,师尊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您且放宽心。”

    陈菊英怔怔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那是师尊种下的驱魔印?”陆怀川悬着的心略略放下一些,她想到方才那只魔甫一照面便点破了他们的身份,便异想天开道,“师尊的驱魔印用了什么独门功法吗?”

    明韫山沉默片刻:“不是,是他结印的手法格外粗糙,有时候对上真正的魔就不大灵。”

    陆怀川:“……”

    明韫山在这沉默中品出了师妹的无话可说,于是转移话题道:“里面太危险了,你们带着这位婶婶先走。”

    陆怀川知道厉害,她扶起陈菊英,点头道:“好,万事小心!”

    江瑾在一旁插不上嘴,只能对着明韫山点点头。只可惜明韫山根本没分给江瑾一个眼神,他握着匕首,运起灵力,几个起落便不见了。

    江瑾指着他的背影,对陆怀川不敢置信道:“你看,我就说他针对我吧?他还说没有?”

    陆怀川:“唉行了行了正事重要……”

    江瑾不依不饶:“这事没完我跟你说——”

    陆怀川的职业素养令她十分熟练地无视了他的大嗓门:“婶婶,您还站得起来吗?”

    陈菊英仍然魂不守舍地坐在原地。她喃喃道:“不。”

    “您说什么?”陆怀川凑近了她,想要努力听清她在说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陈菊英猛地挣开了她的手,陆怀川被掀到了地上,江瑾连忙扶住她:“喂,你没事吧?”

    陆怀川被这一挣顶得差点吐出来,她咳了两声,推了一把江瑾:“别让她进去!”

    江瑾一怔,就在这个空档里,陈菊英已经跑走了。她与刚刚哭得肝肠寸断的婶婶简直判若两人,动作之快、力气之大,让江瑾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就算江瑾反应再快,饿了十几天的他也很难追上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他跑了几步,前面便隐约得见魔种狰狞的影子了。

    江瑾停下脚步,有些无措地回头看向陆怀川。

    小姑娘立马读懂了他的神情,她“靠”了一声,爬起来就往里追。

    陆怀川一阵风似的掠过去了,江瑾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也跑进了火光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他捏紧拳头,在原地骂了一句粤语脏话。他想起自己在村中生活的这十几日,咬了咬牙,也跟着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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