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虽然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但脾气冲得很。
她要是吵起来,能从白天吵到晚上,说话还不重复。此时有这种提问,基本就是已做好吵架准备。
“只是这么说,感觉跟那边没什么关系。还要有点直接关系,就算他不想听也不行。”苏云对吵架提出建议。
何泽平马上承认:“吵架我不行……”
“你来提问,我来吵,”苏云要求,“你要问得恰到好处,也算是我吵架的引子,你问得好,我才能吵到位。”
“他跟医馆又没有直接关系……”段亭舒有点为难。
“他吃喝不愁,却来到缺医少药的地方避难,也就是说最大的问题不是穷,而是危,”苏云伸出左右两掌上下移动,“可这边不但穷困,还要去救危。”
“一对比,谁优谁劣就很明显。”她最后总结。
段亭舒完全没想到还能这么做,用大夫跟病人做对比,二者都跟治病救人相关,结果却恰好相反。
也就是在怪田衡的时候骂一通白品轩。
这么一骂他就不得不听,一听就听出问题。田衡要干一件绝无可能的事,更离谱的是他还成功了。
要是心胸狭隘估计能气得捶胸顿足。
“你怎么还能想到这种事?”段亭舒很不可思议。
苏云简单说明:“吵架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打斗,出拳到什么地方要想好,不然会被反打。”
何泽平无奈地说:“所以才说我吵架不行……”
其实这种程度的吵架,大多数人都不行。
虽然在怪田衡,但事后感觉都是在夸。
不过骂白品轩就会觉得真不是白骂。
“之后就剩我们三个,好好干吧。”段亭舒说出今后的规划。
在三个人的商量下,外面夜色深沉也显得无伤大雅,这天平静地结束。
次日大清早陆潮生就跟病人和傀儡一起走出医馆,他们在医馆外似乎又是在练什么新东西,只是时间不长就出了点问题,因此陆潮生跑回医馆请田衡出去疗伤救人。
挑三拣四的田衡在陆潮生递给他一个小布包后,磨蹭几下才出门。
看起来是田衡收到东西以后勉强出去,其实布包里空无一物,只是做个样子给其他人看。
其实今天真正要学的人是田衡,教的人是陆潮生。
陆潮生趁着田衡给病人、傀儡做检查,就将布阵相关的修道知识说了一遍。
田衡听完只是问:“你觉得我能懂吗?”
“现在不用懂,只是大致了解一下。”陆潮生没有强求。
大致了解的田衡问:“到时候是我一个人放烟花?”
“只是看起来这样,”陆潮生解释,“上次是我跟病人、傀儡一起放烟花,这次也是你们合作,不过具体操作并不一致。”
说起来还是一群人合作布阵,不过田衡关心的并非这个,他问:“那效果怎么样?”
他问的是烟花绚烂程度,不过陆潮生并不关心这种事,而是问:“上次你们觉得放烟花的是病人和傀儡吗?”
“当然不是。”田衡果断摇头。
虽然病人和傀儡异于常人,但也仅此而已。
放烟花不是这种程度的事,而是更加耀眼、更加夺目的存在。
“这次基本也一样,”陆潮生详细说明,“病人和傀儡只是辅助,你才是核心,这是大家会想到的。”
他将乍看之下的功劳全部归于田衡一人。
田衡问:“实际上呢?”
“实际是以他们为主,你只是在最后关头出来露个脸,所以前期准备主要在他们,你不用担心。”陆潮生说得似乎很轻松,但这种事不可能轻松。
——毕竟不是小孩玩闹。
田衡就此提问:“看起来是我放烟花,其实是他们?”
“是的,无论如何你也放不出真正的烟花。”陆潮生强调。
田衡有些疑惑:“那我要干什么?”
“要让旁人看起来是你在放烟花,”陆潮生说出他的任务,“所以要有点效果,仿佛你之前施法成功。”
田衡很疑惑:“不就是骗人?”
“难道你还真能施法布阵?”
田衡当然做不到,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唯一能做的就是治病救人。
最后他只能说:“那你跟他们说一下吧。”
他依然在给傀儡按摩,不过让出一个位置让陆潮生走过去。
陆潮生走过去,学着田衡的手法也开始按摩。不过他只是模仿,没有系统学过,因此只是看起来像模像样而已。
“感觉不一样……”傀儡提出疑问。
“我做的只是表面功法,实际感受自然不同,”陆潮生慢慢说起来,“不过看上去像是一回事,对不对?”
其他傀儡马上点头,接受按摩的傀儡有点不太情愿地点头承认。
“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跟这个类似,这位大夫到时候也只是做个样子,但你们得让他看起来像模像样。”陆潮生以此为依据,开始说起来。
病人之前已经跟大夫商量过布阵的事,因此还有疑问的就是傀儡。
有傀儡问:“……要干什么?”
“上次我们一起放烟花,有些人已经体验过。”陆潮生说出过往经历。
一个傀儡问:“不是……阻挡魔道进攻吗?”
“是的,然后再放烟花提醒其他人,”陆潮生点头肯定,然后说,“这次不用阻挡魔道进攻,只需要放烟花。”
“我们已经……会放烟花。”另一个傀儡说。
陆潮生伸手示意:“这次是你们放烟花,但要假装是这位大夫放的。”
“那不就是……骗人?”傀儡皱起眉头,似乎比较排斥。
陆潮生说出重点:“确实是,不过只骗一人,就是上次穿白衣服的那个。”
“说话听不懂的那个?”傀儡疑惑地问。
“就是他,”陆潮生点点头,“这次他又想添乱,所以要给点教训。”
傀儡感觉白品轩都是在教莫名其妙的东西,学了不如不学。
有个傀儡小声抱怨:“他不好好教……”
“要让他吃点苦头,不然他不会好好教的。”陆潮生说。
“会有什么后果?”
“让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不然别人都以为他教得很好。”
一群傀儡面面相觑,没有说话,毕竟听起来貌似有点危险。
陆潮生知道他们有所顾忌,担心不是好事,就说:“我现在做按摩,看起来是不是很像那么回事?”
周围其他傀儡纷纷点头,只有接受按摩的傀儡一言难尽。
陆潮生低头说:“只有你知道没什么感觉。”
那个傀儡默默点头。
“现在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而不是只有你,”陆潮生示意所有傀儡,“不然下次还是没用的按摩。”
这么打比方,所有傀儡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是添乱拆台,只是点明真相。
以免无用之功仍然趾高气昂。
就在傀儡都点头明了时,许万祥提出一个问题:“之前我们负责布阵抵挡魔道,这次不抵挡魔道,专门放烟花,还要假装是大夫放的?”
陆潮生见他说得很到位,赶紧点头。
“假装是他放的,那他就要在烟花炸开的位置,”许万祥说得很认真,“在那里容易被烟花炸伤,如果被炸伤,那别人就看出来烟花不是他放的……”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得不这么做,可风险又很大。
“我保证他不被烟花炸伤。”陆潮生赶紧说。
许万祥说:“可这样你就危险了……”
“如果是幻象……就没事吧?”有个傀儡说。
的确如此,只要是幻象,哪怕周围刀光剑影也能毫发无伤,毕竟都是假的。可这种幻象很难,他们都不具备做出这种幻象的能力。
“太费时间,我们没功夫干这种事,”陆潮生先是劝阻,然后保证,“交给我就行,不用担心。”
他这么表态,其他人不再有疑义,只是仍然抱有疑虑。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里,再怎么怀疑,病人和傀儡还是听从陆潮生安排。
众人在田衡的治疗下讨论、学习,等治疗结束,他们也说得差不多。
陆潮生回到医馆,心里仍在想着那个问题,怀疑自己是否能用好运保住田衡。
就在这时,染宁走过来说:“我想了一下,感觉到时候问题挺多,如果不事先想好解决办法,可能有严重后果。”
她这时走过来,递给他一朵银杏叶做的花,层层叠叠的金光花瓣很好看,但这话让陆潮生不免又怀疑起来。
其他人对他们说悄悄话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看到那朵花不免有些惊叹。
“……有什么问题?”
染宁说:“虽然病人和傀儡明面上会过去协助,但实际上放烟花的是他们。如果没有遮挡,施法布阵就容易被人看穿。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夜间放烟花,黑灯瞎火的能不能避免大夫迷路,这是个问题。”
“……是这样。”陆潮生不得不承认。
染宁又说:“大夫放烟花是假装借用医馆功法,那么医馆功法得事先有所变化,仿佛真的被人拿走。变化要明显一点,但又不能过重。只是让人一眼就看出差别,而不会造成严重后果,事后再将那些功法放回医馆。”
“这也是个问题……”
还得前后调整医馆功法的整体含量。
“还有就是要连带他倒霉,那到时候我得先藏起来,确保不会被人发现。但又能看到他的情况,这样才能保证倒霉的是他。”染宁说出施展倒霉的关键。
“……是这么回事。”
最后染宁说出病人提出的问题:“还有就是病人和傀儡放烟花容易误伤田衡,一旦他受伤那什么也假装不了。又要放烟花,又要确保他的安全,这种事可不容易,还得仔细琢磨一下。”
陆潮生有点无奈地说:“我用好运保他安全……”
“又不是放烟花成功就全部结束,之后还有一堆事。你用好运保他,万一又倒地不起,那可怎么办?”染宁有点责怪。
陆潮生只好问:“……你说怎么办?”
“让病人和傀儡用幻象。”染宁提出建议。
这种方法傀儡也想到过,不过——
“时间太赶了,来不及。”
染宁皱眉问:“你用好运保他,能确保自己不出问题?”
“不能……”陆潮生摇头。
“……那后面的事你就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