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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她(小修了一部分)

    自从官差来过魏家后,辛禾私下就一直在留意着周水生一案。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事也传进了芳絮耳中。

    芳絮自打上次被冠上谋害辛禾的罪名后,就一直被禁足在府中最北面的清梧院中,日日须得为辛禾和她腹中的孩子抄经祈福。

    而清梧院中另外两位姨娘如今早已歇了别的心思,只想安然待在魏家养老。

    她们三人既同住一个院子,那两位年长的姨娘时常也会劝芳絮。

    “如今她怀着老爷的遗腹子,又得公子敬重,你何必要没事找事与她过不去呢!”

    “就是,公子出手阔绰,又待我们和善,你也别再折腾了,好好的同我们姐妹俩在这里养老多好。”

    但芳絮偏不,她咽不下那口恶气。

    她是被诬陷的,而且她不能让魏明烬被辛禾蒙蔽,将一半的家产分给辛禾肚子里的那个野种。

    她一定要找到辛禾与人私通的证据。

    因此在无意间得知,慈云寺后山死了一名男子。而且那名男子死的那晚,辛禾恰好宿在慈云寺时,芳絮顿时便便生疑起来。

    之前两次她们去慈云寺时,辛禾都背着她们,偷偷摸摸去慈云寺后山与人见面。

    而现在,有一个男子死在辛禾宿在慈云寺的那晚,这男子不会就是与辛禾幽会的那人吧?

    芳絮越想越觉得可能。

    辛禾进府后,不可能有机会与人珠胎暗结。那么她腹中的孩子,定然是她进府前就怀上的。

    而在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府时,都一直在与一个男子幽会,那男子极有可能就是她腹中野种的父亲。

    但他们两人或许是因利益没谈拢,所以在上次幽会时,辛禾才会痛下杀手杀了对方。

    芳絮越想越心潮澎湃,她恨不得立刻就将此事捅至官府面前。

    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了。

    辛禾那人巧言令色,即便她现在将此事捅至官府,她拿不出确凿证据,官府也无法定辛禾的罪,反倒还会打草惊蛇。

    她只有先找到证据,才能将辛禾明正典刑。

    而若要找到证据,她必须得先离开清梧院。

    很快,芳絮便有了主意。

    之后没过几日,辛禾一如既往来魏明烬书房见魏明烬时,正好听见奉墨在禀:“公子,清梧院来人说,絮姨娘这两日病了,请大夫来诊治过后,说是时疫。”

    辛禾研磨的手一顿。

    她已经许久都没听见芳絮的名字了。

    魏明烬拧眉:“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时疫?”

    “属下也不知道。”奉墨摇头,“絮姨娘得知此事后,已自行收拾好了包袱,并自请去城外庄子上养病。”

    既是时疫,为了避免传染给其他人,一般确实都得挪到人庄子上养着。

    魏明烬颔首:“让人去办吧。”

    奉墨应声而去,但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

    “公子,絮姨娘来了。她说此次离府,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能再回来,所以想在离府前,远远的给您磕个头。”

    芳絮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魏明烬也不好拒绝,只得颔首应了。

    辛禾放下墨锭,乖巧道:“既然絮姨娘要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自从那日将他们二人之间的那层纱捅穿之后,辛禾心中其实还有些惴惴不安的。

    她和魏明烬心知肚明,这孩子是魏明烬的。

    但偏偏这孩子又是以魏大老爷遗腹子的名义存在的。而魏明烬那人一贯谨慎,辛禾不觉得他真会让她生下孩子,为日后埋下隐患。

    但偏偏这些时日,魏明烬却毫无动静。

    昨日辛禾曾旁敲侧击问过魏明烬,她腹中这个孩子要怎么办。

    魏明烬却垂眸,笑吟吟的抚弄她乌浓的鬓发:“怎么?禾娘要替我做决定?”

    “妾不敢,妾一切都听公子的。公子想要妾生下来,妾就生下来,公子想要妾打掉,妾就打掉。”辛禾依偎在魏明烬身侧,宛若一只乖巧听话而又粘人的狸奴。

    但其实辛禾心里还是希望魏明烬能早做决定。

    毕竟若是魏明烬想要打掉这个孩子,越往后拖反而越容易损伤她的身体。

    但魏明烬这人面上看着温文尔雅十分好说话,实则喜怒不定,如今他又捏着她的把柄,辛禾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不必。”魏明烬搁下笔,丢下这么一句,便径自朝外走。

    辛禾迟疑片刻,只得跟了上去。

    很快,芳絮就被带来了。

    今日天灰蒙蒙的,如今花木陆续凋敝,魏明烬的院中,便只剩下竹柏仍苍翠如旧。

    芳絮从院门外进来。她一袭素白衣裙,浑身上下朴素的看不见一丁点鲜亮之色,身形倒是比从前消瘦了不少,脸上戴着面巾,时不时垂首低咳。

    看见魏明烬站在廊下时,芳絮眼睛一亮。但在看见辛禾也在时,她明显愣了愣,但旋即便对辛禾视而不见,只远远提裙屈膝向魏明烬行礼。

    魏明烬站在廊下,并未朝芳絮走近,但温润的声音里却满是关切:“姨娘不必多礼,好生去庄子上养着,若缺什么,随时遣人来告诉我。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届时我希望姨娘能健健康康的回府过年。”

    芳絮闻言喜极而泣,又跪下向魏明烬重重磕了个头。

    临走前,她朝辛禾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辛禾有孕已满三月了,但孟冬时节,衣裙穿得宽松臃肿,看上去并不显怀。

    辛禾的气色比刚进府时好了许多,如今的她肤色粉白细腻,有孕后非但没有憔悴,反倒更加耀如春华。

    她明明同她一样,都是卑贱的妾室,但如今她却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打扮的比旁人家的正头娘子都气派,而且此刻她竟然还站在魏明烬身侧……

    芳絮蓦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底滑过一抹愤恨。

    这一切都是辛禾靠颠倒黑白鱼目混珠得来的。

    先前她被困在清梧院中受制于人,待她离了这禁锢,她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辛禾怀的是野种的。

    届时她要亲眼看着辛禾自食其果。

    芳絮离开了,但辛禾却没忘记,她离开前看过来的那一眼。

    那是个怨憎而又不甘的眼神。

    辛禾心中十分不解。先前魏大老爷在世时,芳絮也与她不对付。

    不过那时的芳絮性子傲气,她不喜欢她顶多是嘴上排挤几句而已,私下从未再有其他动作。

    怎么魏大老爷一死,芳絮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副非要置她于死地的架势。

    她们之间除了魏大老爷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深仇大恨。可如今魏大老爷已过世,芳絮为什么非要执着置她于死地呢?

    辛禾想不明白。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魏明烬的声音唤回了辛禾的思绪。辛禾回过神来,与魏明烬一道重新折回书房。

    魏明烬在桌案后坐下,朝她伸手:“昨日我布置的那篇字呢!”

    辛禾忙将昨日回去写的字拿给魏明烬看。

    魏明烬接过,只看了一眼,顿时便皱眉:这写的都是些什么!

    字讲究形相和骨相。

    而辛禾写出来的字无一例外都勉强只有形似,而毫无骨相。细看之下还能发现,她写的字毫无笔画顺序,似乎全是拼凑起来的。

    魏明烬将笔递给辛禾:“你重新将这字给我写一遍。”

    辛禾接过笔,当着魏明烬的面又重新将字写了一遍。

    魏明烬顿时被气笑了。

    辛禾从善如流道歉:“我写的不好,我回去定然勤加练习。”

    说完,辛禾就想走。魏明烬的声音从身后追过来,凉凉的有些渗人:“我让你走了吗?”

    辛禾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笑脸相迎:“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就算你回去再练上个一天一夜,你写出来的字还是像现在一样上不了台面。”魏明烬毫不留情嘲讽。

    “公子说的是,是妾笨拙。”

    辛禾以为她做低伏小,魏明烬就能放过她了,但魏明烬却偏不如她所愿。

    “过来。”

    辛禾乖乖过去。魏明烬起身,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探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辛禾身子僵成一团。

    正在调整她握笔姿势的魏明烬当即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把,不悦道:“放松,凝神。”

    辛禾竭力放松自己的身体。

    但当魏明烬的大掌覆在她手背上时,辛禾握笔的掌心还是瞬间浸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从前她为了嫁的一个好夫婿,确实曾周旋游走在许多男人之间。

    但那时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打探他们的家世以及她是否能拿捏得住,她将分寸把握的很好,既能钓着他们,也不会让自己吃亏。没找到她满意的夫婿之前,她从没让任何人一个男人近过她的身。

    唯一与她亲近的只有魏明烬。

    如今魏明烬自她身后贴过来时,辛禾虽然心中不住告诫自己要放松,但她身体却做不到。

    她克制不住紧张的同时,身体也骤然绷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魏明烬的注意力原本放在辛禾的笔端上,但此刻他们挨的极近,辛禾的战栗紧张他自然也很快就察觉到了。

    魏明烬眉眼顿时不悦起来。

    不过是教她持笔练字而已,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魏明烬皱眉正欲偏头斥责时,却蓦的嗅到了一丝浅淡的香气。

    魏明烬握住辛禾的手倏的一顿。

    这抹浅淡的香气仿若是一道细小的钩子。

    在魏明烬嗅到它的那一瞬,那晚醉月楼中某些凌乱的场景,一瞬就被钩了出来,排山倒海般在魏明烬的脑海中炸开。

    魏明烬眸色顿时变得晦暗不明。

    他垂眸间,看见了辛禾粉颈垂胭,逶迤进层层叠叠的锦衣里。

    魏明烬盯着那里,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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