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想未来之后，还是得先干实事。

    谢知之的目光落在数据面板可怜的“声望值：-10”上，真是比“0”更刺眼的负分。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她叹气道，“这项为什么是负分？好的声名具体怎么定义？”

    “宿主今天在网友的直播里触发了极小额的吸粉量，达成了即时开启‘声望值’统计的条件，但如果后续不再进行相关操作，这项条目也会自动关闭。”

    “宿主上学期的‘作弊’疑云，经过白树同学大力负面宣传后，目前仍未消除所有消极印象。‘-10’是对宿主目前流传在外的坏名声的一个抽象数据化。”

    0807号详细解释道：“其实，用户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替宿主洗白了一些声望值回来了。”

    虽然今晚“声望值”的条目才正式在平板上显示出来，但之前就已存在，只是未对谢知之开放查看权限。

    0807号：“用户刚过来时，宿主的声望值最低点是‘-100’。”

    随后，英语随堂测验获得全班第一，加5点。

    宿主在用户帮助下复述做题情况，打脸白树一次，加20点。

    用户借用宿主的躯壳成功挑衅白树并狠狠打脸，加30点。

    获得自带社交加成的何光尘好感，加10点。

    宿主两次参演《孔雀东南飞》的表演，在五班的一次加5点，在一班的一次加10点。

    宿主不理会白树的挑衅，并在用户的帮助下无伤反击，加10点。

    谢知之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总结规律，似乎是逮着白树打脸反击，宿主的声望值就会涨得很快？因为他曾是传播裴率负面消息的重要源头之一吗？”

    “是的，从根源上反击总是效益更好一点。”0807号认可道，“此外，每增加50个有效粉丝，也会增加一点声望值。”

    “但，接下来能从白树同学那边获得的声望值会很有限。”0807号提醒她，“前三次因为新鲜，大家的印象会很深刻。次数多了，效果就会大减。”

    谢知之道：“宿主篮球比赛出个风头刷刷脸，应该可以再提高一波声望值？半期考好，也会比英语随堂测验再多一点声望值吧？……说来奇怪，为什么裴孔雀那张脸，过往没有起到替他刷刷声望值的作用？”

    “难道‘好看’不算好声名吗？”

    “是因为之前宿主的状态很低调，再加上位面管理局出了点Bug。”0807号没有进一步说明，只道，“不过，从用户你过来之后，一切就在逐渐恢复正常，放心，以后会加上。”

    新的一周开始了。

    本周五下午就是五班和十三班的篮球赛对决。

    星期二，何光尘已经充分发挥社交优势，了解到了十三班的参赛队员名单，贾周并不在其中，连替补也不是。

    傍晚训练散场后，他和所有队员分享了这个消息。距离第一节晚自习上课还有几分钟，大多数队员都准备先冲去操场边的小卖部买瓶冰冻水再回教室。

    何光尘正好看准了时机拉着裴率落在后面。

    “我去十三班打听的时候，找的是我初中同桌。”他说，“我们正在走廊上闲聊的时候，过来了十三班的男生，说是我同学的后桌。他听见我是五班的，就问我和你关系怎么样……他说是你小学同学，叫贾周的。”

    裴率：“他特地跑你面前，就只在你面前做了个自我介绍？”

    “……他还说小时候和你关系很好。不过长大联系少了。”何光尘迟疑道，“说比赛时一定会来看的，让我转告你加油。”

    其实贾周当时的言论远不像他转述的如此平淡。对方那个语气，很明显话里话外都带了点……控诉裴率长得帅就很飘，根本看不上老同学的感觉？

    但凡是能好好说话的关系，贾周都可以自己说这一声“加油”。

    “和他根本不熟。”裴率忍不住“嘁”了声，“小时候距离最亲近的一次，可能就是把他按着地上打的时候了。”

    他顺口吐槽时的表情太正经，以至于何光尘在暗蓝的天光中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有些拿不定裴率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过转念一想，小学男生之间打打闹闹十分正常，他也就并没有当回事。

    一旁的谢知之却很难不多想。

    “场外的观众，有什么卑劣的手段可以陷害到场上的选手？”她问0807号。

    0807号：“站在旁边喝倒彩搞心态？”

    “这个应该很好解决。”谢知之沉吟道，又想起裴率之前脚踝还有旧伤的事，心下隐隐有点不安。

    除了在小卖部阻止裴率买冷藏的脉动以外，回教室的一路上他俩没再交谈。

    “贾周”这个名字一出来，两个人周身的气场氛围都有所低沉，像被触及了不愉快的记忆。

    踏进教室的时候，谢知之还是没忍住，和0807号道：

    “裴率小时候真的有把贾周按在地上打过。”

    “我那时刚好路过，并且很开心地喊了一声‘裴孔雀加油’助力。贾周听完就想起身来弄我，不过裴率当时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0807号卡壳了一声：“诶……诶？！”

    “发现虽然他虚胖，但仗着体型优势也完全不是精瘦的裴孔雀对手之后，贾周才终于认输地和裴率换了座位。然后大家的世界……至少我的世界正常了。”

    作为一个已经十八岁的成年人，她似乎应该成长到可以平心静气地看待儿时的“闹剧”，并为当初不够成熟的行为反思，原谅当时年纪小、不懂事的对方。

    可是真正经历过伤害的人应该知道，用这些假大空的道理说服长大后的自己，并不会获得成长。

    ——那只是对当年的自己又一次的暴力和霸凌。

    如果说她对童年还有什么遗憾，那一定是当初没有亲自动手反击。

    从星期一开始，系统就换了一种套路辅导裴率的学习。

    前两个星期系统采用的还是类似课堂上的知识点讲解模式，只不过调整了讲解的具体内容，讲高一下学期的新知识点时，会先很有条理地带他从相关的基础开始学起。

    裴率第一次有种神奇的感觉：知识点像一颗种子扎进大脑皮层，生根发芽，不断向上生长，逐渐伸出树枝长出叶片……

    他有一种自己的脑子也跟着逐渐舒展，渐入佳境的感觉。

    但是星期一，系统开始画风陡转，对他进行“魔鬼式训练”。

    谢知之统计总结了山月区二中高一下学期理科半期考近五年来的AB卷，以及本省高考参加的全国x卷里，涉及截止到高一下学期半期所有知识点的题目，然后按照出现频率重新组卷。

    每科卷子不超过十张，做完了可以重复几遍。

    接下来直到半期考试前，裴率的任务就是每天做卷子，评讲的时候系统会针对性地再细致讲解。

    不过，这主要是针对数学、物理、生物、化学四科。英语，系统只要求他每天刷一套不含作文的卷子，但是得背一篇范文。

    至于语文，除了盯着他积累文言文字词和作文素材，以及每天默写背诵篇目之外，系统好像很信任他的自由发挥能力。

    星期一的时候，裴率还有心情和精力质疑系统：“这个强度会不会太高了？靠谱吗？”

    “会的，这很难也很痛苦，所以‘增益其所不能’。”系统保证道，“宿主放心，这可是本系统结合高三的刷题模式和考研自学方法的成功经验得出的套路。你咬牙坚持完肯定收获巨大，半期考成绩坐火箭一样地往上蹿。”

    等星期一白天真实践过后……是非对错裴率都已经无心争辩，他晚上到家洗漱完毕之后，手机都没来得及解锁，就已经沾着枕头睡着。

    大课间的运动和班级篮球队的训练，这些大量消耗体力的活动都在对比之下像显得一种放松行为。

    他们踩着第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回到座位。

    落座后，一阵困意袭上心头，身心俱疲的裴率已经只想趴下，脑海里还在模模糊糊地思考：不知道系统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可怕的言行……

    就听谢知之来了一句和学习风马牛不相及的闲聊：“话说，宿主，你知道你在对方的记忆里，最帅最好看是哪次吗？”

    裴率原已试图休息的大脑被迫再度运作起来：……对方？哪个对方？噢对了——系统看过谢知之的记忆……！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趴到一半就撑住了，脊背都下意识挺直，困意奇迹般一扫而光。

    裴率清了清嗓子，面上还要做出点不怎么在乎的模样：“我好像就没有不帅不好看的时候吧？……系统你展开讲讲。”

    话虽如此，他脑海里已经开始飞速闪过一帧帧自认为的高光回忆场景。

    然后，系统就用谢知之的声音给了他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

    “和贾周打完架，挂了彩的那次。”

    裴率沉默了足足一分钟，艰难发问：“我那次居然不是压倒性胜利、毫发无伤吗？……不是，你等等，都受伤挂彩，哪里好看了？但她应该也不至于看我挂彩还高兴吧？？”

    “眼下颧骨这里，当时有点擦伤。”谢知之伸手在自己脸上相同部位点了点，提示道。

    “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就是很帅很好看……你可以理解为，战损限定版美颜的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