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团队里没有坑货和杠精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个脑子清楚能迅速做出规划、作风又偏强势领导的人出头推动，合作任务就能在大家的共同配合下相对地轻松进行。

    考虑到端午期间，凌霜、敖雪与何光尘还有要定下调查问卷草稿的任务，其他组员主动承担了更为繁杂的三门主科的资料整理。

    裴率在书桌边撑着头，看谢知之有条不紊地解答简扬扬和王岛的问题，顺便还帮他俩大概理出了方便灵活整理资料的周计划表。

    最为难得的是，她的计划表里还留出了专门的游戏时间。

    谢知之盯着屏幕，手上敲击键盘动作没停，问道：“你知道，人其实是可以感受到别人目光注视的吗？”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哪里不对，但被裴孔雀一直盯着就是忍不住担心。莫非是她这最后一层只剩点皮的马甲更加漏风了吗？

    “哦。”裴率的目光依旧一动不动，假装听不懂委婉。

    赶在她被彻底看恼前，他转而盯着屏幕由衷地感叹：“很厉害。”

    “切，宿主这话说的……你才发现本系统这么巨大的优点啊？”

    已经结束了群里的线上问答，她开玩笑地佯作不满，双手抱臂地笑睨他。

    裴率避而不答，只主动要求：“……但这次我的计划表可以自己来安排。”

    谢知之转头就干脆利落地删除了刚从平板传输到电脑上的计划表，欣慰到又细看裴率一眼。

    ——少见的裴孔雀主动管理自己学习时刻。

    风水轮流转，这就轮到裴率体验被看得浑身上下似乎有哪里不对的毛毛感：“干嘛？”

    谢知之将电脑移到他面前：“那现在就直接开始吧！”

    “其实你也不用直接删除的。”裴率接过鼠标，顿了顿还是道，“感觉你之前应该也做了很久……”

    “安啦。”这下换谢知之在一旁撑着脸好整以暇地看他动手做事，“没有做很久，而且还有备份的。”

    “那就好。”裴率打开空白文档，先前看谢知之在群里回复，他在旁边已经跟着领会了思路。现在只是把脑内的想法变为文字和表格而已。

    他也习惯盯着屏幕盲打，手速很快。

    谢知之百无聊赖地盯着裴孔雀好看的十指，它们配合有度地在键盘上带着某种节奏规律地灵活敲击……有种适合录下来既当白噪音，同时又对手控眼睛很好的视听效果。

    不愧是以前经常用键盘玩游戏的人。

    说起来，初二那年寒假，她还曾和裴率一起玩过几局考验手速的跳舞游戏。虽然只是她在家用电脑、他在网咖上网的“一起”游戏。

    他在企鹅号上喊她“来打游戏”时，谢知之的少女心还曾浅浅悸动了一下。

    裴率日常玩什么游戏也没少在周末聊天里提及，她知道不包括炫舞。但，他们前几周闲聊倒是有聊到小学毕业的暑假，谢知之和她发小很是沉迷过一段时间的炫舞。裴孔雀那时还说他不玩。

    所以这……就算多想一下，也不能算纯是她自我感觉良好吧？

    结果刚进入同一游戏房间，裴率就立刻点了“开始”，游戏加载页面一出来，谢知之更是只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胜负欲。

    这厮上来就选了最高难度的星级歌曲。

    她从没这么认真地进行过游戏对局，但接连两三局，甚至除第一局外裴率都让她来选歌，谢知之却始终没能赢他哪怕一分。

    0807号跟着她回忆了一遍“惨痛”往事，安慰道：“那个时候年纪小，是这样不懂事的……”

    “并不是！”谢知之下意识地摇头，拒绝系统这样的安慰，“我连输肯定是有我自己的挫败感啦，但我很欣赏裴率这种全力以赴、不留余地的做法。”

    既是对抗局，当然要双方都抱着“一定要赢过对方”的态度认真玩游戏，才是对彼此都最平等尊重的做法。如果有那么一丁点遗憾的话，最多也就是他不解风情，居然不选合作或者共舞模式。

    那天的结尾，是裴率连胜后的“口出狂言”，一边嘚瑟他也才刚玩这游戏，一边跃跃欲试说学习方面也迟早会超过她。

    谢知之看着现在眼前正认真打字规划学习的裴率，随意想象了一下少男桃花眼里冒着不服输的光，信誓旦旦地握拳说“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赢过你”的模样……

    啧，仅是想想，这情景依旧耀眼得令人热血沸腾。

    “他是年少轻狂。”0807号凉凉点评完，又忍不住道：“用户你是……你还分得清‘喜欢’和‘胜负欲’吗？”

    裴率这样的帅气少男，下战书当然只会激起“喜欢”。

    “很清楚。”谢知之道，“不过，那时我还觉得……”

    她跳过给0807号的回答，没头没尾地问裴率：“你真的有那么热爱打游戏吗？”

    “咳咳……当然啊！”

    骤然被问，裴率一惊，连忙从头检视他刚打字写下的规划：这次期末的复习冲刺，他确实并没有给自己留下多余的游戏时间……虚惊一场，他还以为是顺手打错打出了心里话。

    “我会等任务七圆满结束掉，假期再回归游戏的。”他说，“放心好吗！你只需要做好任务七的奖励兑现准备……”虽然他还没想好这次又想要什么。

    不能提问情感类话题的话，更实际一点的接触行为……可以吗？

    “哦。”谢知之学他先前的懂装不懂。

    裴率手里的计划表完成，有了闲暇关注其他的事情。在开动端午假期作业前，人也应该再开个小差缓缓。

    看谢知之白天在书架那边的神色，他毫不怀疑那个叫《烟火》的杂志里，一定有点什么值得好好探究的东西。

    “我今天下午新买的那个杂志呢？”裴率在书桌上一番翻找，“奇怪……之前不是好端端地放在这儿？”

    “对啊！”谢知之早已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此时气定神闲地陪他演热心帮忙找杂志，“我也记得它之前就放在书堆最上面的……是不是先前书堆倒，宿主你自己捡书的时候随手塞在哪里了？”

    “反正我捡书的时候没看见。”她好心建议，“你看看书架呢？”

    这也不算她误导他吧。

    再过一段时间，当裴率完全忘掉杂志这回事，她就会从平板导出杂志还到书架上。

    反正书架上目前也不少书，现在他一时找不到是很正常的事。人在需要某样东西时，就算它在眼皮底下偏偏就是看不见，也是很正常的事。

    谢知之耐心等待裴率不死心地在书架前翻找了至少十分钟，才提醒道：“宿主，该做假期作业了。不然你刚写下的计划，预估进度会从今晚就开始垮掉哟……”

    当晚，裴率熬到了凌晨一点，才近乎解决掉了假期四分之三的端午假期作业。

    他做作业时，谢知之就在旁边将前段时间整理的“万人迷加群像”灵感和大纲进一步补充，写成故事初稿。

    回到意识空间后，裴率差点连梦里也要惦记继续找找的《烟火》赫然就放在她的书桌上。

    0807号一点也不见外地从她对面的位置一把捞过杂志翻看起来。

    谢知之过往在意识空间码字时从未避忌过他，随便0807号在书桌附近走动打探。可以说，0807号就是这些故事面世后，除她本人以外的第一位正经读者。

    但故事从电子版文字印刷成铅字成品，似乎总对大家又有新的吸引力……连0807号也不例外。

    十五分钟后。

    “之前你还在写的时候，我怎么没这种感觉？”他放下杂志：“如果我是裴率的话，我会从笔名就开始怀疑你。”

    摊开的杂志上，故事标题下的作者名一栏大大咧咧地写着“是知也”。

    谢知之在投稿纸质杂志时换了这个新笔名。不同于投稿公众号时当场拟的“火离展翼”，这才是她从小就计划着迟早有一天会用上的正式笔名。但凡接受过义务教育又知道她真名的人，都可以在第一眼就领会到其中的关联性。

    “而且，这个故事的原身和替身……都和裴率太像了吧！”0807号忍不住和她交流感想，“你看，他姓裴，你笔下原身就姓‘斐’，替身姓‘裘’……一个上半部分一样，一个下半部分一样……”

    “还有桃花眼、帅得惨绝人寰、喜欢的颜色甚至常用语气词的设定……啧啧啧。”

    谢知之一把合上书页，冷静道：“那是因为你已经先知道了我认识裴率，然后你又对他有这些方面的了解。如果是陌生读者，谁都不认识，完全不会有任何联想……”

    她看着0807号，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谢知之忽然道：“说起来，系统你的口癖也很像裴孔雀……都喜欢在心情好时，用‘昂’当句末语气词。”

    0807号立刻辩解：“那是为了加强辅助系统与用户交流的友好氛围，我的系统词库推荐的可爱化语气用词。”

    “噢？所以你看，”谢知之摊手，“这些方面撞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她看向手中的杂志，创作的最佳状态一定是作者一进入状态就无所顾忌，让故事随着笔下主角的心意行动，谢知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这个主角在白月光和替身之间纠结过大半时光之后，又遇到新人的OE结局吧……前两者身上还被她无意识就叠加了点和裴率相似的设定……

    她会担心他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