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正了?”
一听时间十点了,金无忧直接一脚蹬开缠在身上的被子,坐起身趿拉上鞋子。
手指做耙子拢头发,等头发弄完,人也走到了洗脸盆旁边,她直接略过牛乳,捧水洗脸,今天真的没有时间敷脸。
看着金姑娘拿帕子蹭了两下脸,扔掉帕子就要把头发扎成马尾出门,执秋终于忍无可忍看不下去了,哪有美人儿这么糟蹋自己那张脸的。
但也清楚金姑娘要出门的心,于是将人先按到椅子上,细细说安排。
“姑娘,您安坐,衙役去捉拿金大山尚未回来,时间还很充裕。而且奴婢都已经吩咐下去了,让车夫套好马车等在后门,早餐也都是便宜吃用的,衣服给您挑了素淡些的淡蓝色,首饰也都是不打眼儿的。”
低头,金无忧就瞅见梳妆台上放着的银簪、玉梳,样式都是简简单单的梅花、兰草,玉的质地偏青白色。
“进来吧。”
一溜丫鬟端着盘碗的走进来,给她化妆的,梳头的,喂饭的,一下子就把金无忧团团围住了。
丫鬟们各自忙自己的,配合默契,才一刻钟的功夫,连衣服都给金无忧换好了,还没耽搁她的肚子。
最后照了一下镜子,嗯,不错,清丽小娘子上线。
带上执秋,这就可以出发了。
可才走出菡萏院没多远,尘砚就带着人追过来了:“无忧姐,无忧姐,你等等我。”
金无忧侧身咬耳朵:“小尘砚也听说了?”
执秋:“尘砚的耳朵最灵,府里少有他不知道的消息。”
呦,小小年纪就显露出探听消息的天赋,阳光爱吃小少年未来发展潜力不低呀。
“慢点儿,什么事儿让你这么急?”
“好事儿。”尘砚狡黠地眨眼暗示。
金无忧闻言一挑眉:啥好事儿,难不成昨晚被我调戏的闻昇要对我以身相许了?
然后就见尘砚把身后的人推到前面来:“这是主子‘亲自’挑的护卫,叫孟凌,日后无忧姐出门就由孟凌哥贴身护卫您。”
孟凌笑着行礼:“孟凌见过金姑娘,日后外面的所有事,金姑娘都可以吩咐属下去办。”
一身靛蓝色劲装,腰间一把短刀,脚上是和孟章一样的黑靴,但人看上去是个爱笑的,不像孟章,总是绷着个脸。
但金无忧有点不太相信:“你是说,闻……呃王爷亲自给我挑的人?”
“那还有错,不信,无忧姐问孟凌哥。”
孟凌点头:“主子是在昨天吃完蛋糕后招属下回来的,属下也得以品尝到那么好吃的新式糕点,一听主子让属下保护的人是您,属下就想着,以后有口福了。”
金无忧也回以微笑表示欢迎,就是心里依旧不信这套说辞。
原书中说闻昇不近女色,她初来那几天,闻昇也没给她特殊对待,还见到她就跑,要说……过个生日就让他变得这么反常,对她情根深种,她觉得自己还是做梦来的更实在些。
嘁,闷骚男一个!
这个孟凌也不老实,肚子里憋着坏水儿,还不如孟章呢,防她防的明明白白。
什么吃完蛋糕召回的他,还专门保护她,这话是想让她产生误会,先入为主的以为闻昇对她有意思,为她的辛苦付出而感动。
得了吧,昨晚玩个对视小游戏还想刀了她的人,今天就知道体贴人了,金无忧心里哼笑了一声。
她还就吃这一口,她就是个会顺杆爬的人!
哈哈哈哈,闻昇啊闻昇,不管你这次有什么目的,但我一无害你之心,二不是别人安插的间谍,只是利用你们的误会完成任务赚金子而已,自然是坦然无忧的!
嗯,等从衙门回来,自己试上一试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动心了。
任务3是让她跟闻昇共用餐具,到时候就看他张不张嘴了。
想着想着,金无忧就摸上了自己的唇,唔,那个男人不光是腰很适合搂,就是那薄唇也挺适合亲的。
他的嘴唇偏薄,唇峰清晰,有些凌厉,抿唇时,藏在如血唇色后的隐忍,让她更想尝尝那味道如何了。
吃了蛋糕的嘴,应该是甜的吧!
晃晃脑袋,金无忧把自己的肖想往外倒倒,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金大山送进去,等收拾了金大山,逗闻昇玩儿就是虐渣后奖赏自己的小甜点了。
“那就走吧。”
站在书房窗前的闻昇摸着左耳不解,耳朵为何突然发热,还愈发的热。
马车开始走动了,和车夫一块儿坐在前面的孟凌面上还是笑眯眯的,心里已经在分析了。
金姑娘方才笑的含羞带怯,但脸色没红,依他看不像是心属主子的样子。
可孟章说金姑娘追王爷追的如狼似虎,势头猛烈。
不过想想初回京城那天,他眼瞅着这姑娘瘦的跟片纸似的,还能带着她继母跑了半个京城,说不得真能追上主子。
可一个女子的靠山就是娘家,如今金姑娘促使了这一切,若是没了娘家,那金姑娘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吁……”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京兆尹,此时门外已经围了很多人,都在讨论赵氏告夫一案。
南宁国有规定:妻告夫,徒二年。
也就是说,妻子状告丈夫,就算是丈夫真的犯了罪,妻子也需要承担两年的劳役,男子服劳役都有活不下来的,更遑论已经养尊处优多年的赵氏。
“糊涂呀,看她那身肉,就不是男人不给饭吃的,怎么还没良心来告自己的男人。”
“可不是吗,你看她的手,嫩着嘞,家里必是有丫鬟伺候,就这还不知足。”
“听着是说她男人把前头那个老婆给害死了,她是二嫁进来的,但日子过得这么舒坦,谁知道是不是她早就跟男人勾搭上,把人前妻给害死好给自己让位置的。”
……
金无忧站在人群后冷笑不已,赵氏只以为她听话,她的儿女就能活命,岂不知言语亦能杀人,有时候无形的刀远比铁铸的刀好用。
它会一刀一刀凌迟你们的内心,让你们暴躁,相互怨怼,互相折磨。
原主是被你们这些人一步步逼上死路的,如今你们就不能干净的活。
赵氏告发金大山,作为既得利益者的赵氏就免不了被猜度,而作为杀人犯和疑似勾引已婚男之人的儿女,别人的舌头岂会放过那俩。
而且劳役营里大都是男人,赵氏这种勾引男人害死发妻,如今又跳出来告发自己男人的女人,那里的人又会怎么看待赵氏。
“他们到哪了?”金无忧侧头问孟凌。
孟凌回道:“还差一条街就到了。”
于是金无忧就朝执秋伸手要早前准备好的帕子,那帕子沁了姜汁,就为了这会儿用的。
“姑娘,小心辣到眼睛。” 执秋递给金无忧一张姜黄色的帕子。
金无忧放在眼睛底下熏,很快眼睛里就被刺激的生出水液,直看的孟凌嘴角微抽,这姑娘就不能藏着点儿,也太不把他当外人了吧。
金无忧旁若无人努力攒泪水,待会儿好飚演技,结果就听到一中年男人说:“前头那个都烧出痨病了,活着也是遭罪,还费钱,顶梁柱早一步送她去冥府,她不也早一日解脱了……”
这话儿听的金无忧咬牙切齿,眼泪都要被怒火烤干了,手绢儿往后一丢,两手一提裤……裙子,抬脚冲着那个男人后腰就是一脚:“我解脱你大爷的!”
“哎呦”男人磕的嘴唇淌血。
“你说你该死,今儿站在这儿的大家可都听见了,方才一直是你咳嗽吧,哎呦呦,你个浪费粮食的痨病鬼。”踹一脚。
“拖累全家的狗皮膏药。”再踹一脚。
“活着对不起祖宗,死了浪费土地的废物。”又一脚。
……
孟凌不愧是狼卫,那眼睛贼尖,手脚也麻利,把金无忧扔掉的帕子捡起来塞那人嘴里,辣的那人涕泪横流,也说不出脏话了。
偏孟凌还注意着地上男人的动作,但有反抗或起身意图,就铁脚伺候。
执秋就挡在金无忧身后,帮她隔开人群,避免有人浑水摸鱼。
现在,别说围观案子的百姓了,就是衙役也被惊的一时间都愣住,忘了反应。
直到地上那中年男人又被踹了十几脚,京兆尹大门口的衙役们才跑过来,忙分开人群挤进来拉架:“住手,在京兆尹门口闹事,你是想进去吃板子吗?”
“他说我娘死了活该,这种人不该揍吗?”金无忧含怒回头质问衙役,眼泪因为脑袋转的太快,被甩飞了出去。
大大的泪珠啪嗒落地,砸的围观者们都有点眼神闪躲和害怕。
心虚于说人闲话还被人家女儿听见了,怕自己也被摁地上硬踹,于是你推我,我挤你的,想离金无忧远点儿。
围观者这一退开,就把挡在人群外被押着的金大山漏了出来。
去青石村捉人的衙役们这就把嫌犯带回来了。
“噗通”
金大山腿一软就跪下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闺女,你救救爹,你娘是爹的发妻,爹怎么会害她。”
“肯定是赵氏,一定是赵氏看上咱家的条件,给你娘下毒,你娘才被害了命的。”
“闺女,你求求王爷,救救爹啊,爹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