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阶段临近尾声,死亡如同在湖水中投下了一颗无声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悄然将考生与工作人员隔开了一道无形的裂痕。
每当肯斯和罗达的身影出现在种植园或街道上时,人们藏着难以掩饰的疏离与深深的忌惮。甚至连每日例行的点名这种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回应也客气得近乎拘谨,对两人而言,这倒是一件好事。
唯独米皮和临月两人,态度依旧如常。他们眼里的肯斯总是顶着一头一丝不苟的栗色大背头,脸上挂着那副焊上去的职业假笑,看起来精明又市侩,但在工作中却异常可靠,分配任务清晰,从不推诿。罗达终日裹在的白色长袍里,却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更重要的是他们包揽了种植园七成的体力活。从未强迫米皮和临月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比起商业街时刻担忧被淘汰的人们,他们觉得自己要轻松自在得多。
“五号工作室”内部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珂加西的出身,让他们无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
客气依旧,感激未减,就是藏着难以消除的警惕与距离感。
阿克则将所有的困惑和压力转化为了动力,拼命地埋头于灵能的修行,墨绿色的短发常常被他揉得更乱。
芙卡每晚仍会雷打不动地去种植园帮助肯斯和罗达完成收尾工作,但白天,她将更多的时间和注意力留给了珂加西。她担心珂加西会因为无形的疏离而感到失落,总是尽可能多地陪在他身边。
可她猜错了!对于他们态度的转变,珂加西反而求之不得。
第十四天,清晨。
索卡的现身在种植园里投下了一颗炸弹。考生们看着那位顶着一头嫩绿发色走来的考官,窃窃私语起来。
他仿佛很享受这种骚动,走到众人前方。
“各位同学,好久不见。我是负责种植园主题的考官,索卡。没错,按照原计划,明天才是最终的截止日。不过嘛——”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成功地让所有人心头一紧,“提前验收,随机调整考核节点,正是本次旅途考试的特色之一哦!惊喜吗?”
众人还没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索卡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银灰色的便携式呼叫器。
他骨节分明手指在面板上轻轻一按,提示音立刻通过遍布的广播系统,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请商业街各店铺负责人,立即前往兔子小姐的种植园集合!重复,请商业街负责人立即集合!”
大约过了五分钟,店铺老板陆续现身,轮流向索卡递交了所谓的“任务完成情况报告”,大声宣读结果。
“1号糖果铺,对接考生产品合格率100%,合作愉快,评定:优秀!”
“2号玩具坊,考生产品合格率80%,评定:通过。”
“8号瓷器店……”
“9号绸缎庄……”
最后,轮到兔子小姐,她抱着一个胡萝卜笔记本,用甜腻的嗓音汇报:“种植园考生米皮、临月,产品合格率100%,评定:通过!”
结果令人意外,坚持到最后的考生,竟然都合格了,甚至有不少是超额完成任务。
索卡露出略显夸张的表情,摊了摊手。
“哎——真是的,还以为第一轮起码淘汰掉一半的人呢,没想到诸位都好努力啊,全员通过。真让人失望。”
米皮和临月惊讶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没想到就这么……通过了?
然而,站在一旁的兔子小姐用力咬着下唇,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写满了与可爱外表截然相反的懊恼和不甘。
她明明已经“好心”暗示过不少考生,告诉他们不用那么拼命完成任务,甚至告诉了他们成为工作人员的捷径!为什么这些人没被淘汰!早知道这样,就该在种植园这边制造点麻烦。兔子小姐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自己蓬蓬裙的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心里的小人在捶胸顿足。
“好了!恭喜各位成功通过第一阶段的考核!”索卡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明天晚上,请在各自宿舍外搭乘指定巴士,前往最终阶段的考场‘女王的后花园’。”
“等等!”那对心灵感应的双胞胎考生之一,声音拔高了几度。
“考官先生!不……不给我们发放‘邀请函’吗?!”
“邀请函?”索卡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嗤笑一声。“童话书看多了?我们这儿可不兴花里胡哨的东西。”
双胞胎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支支吾吾地试图解释:“啊哈哈哈……那个,不是听说尊贵的女王陛下诞辰快到了嘛,我们总觉得那种级别的场合应该……嗯,更正式一点,有个凭证什么的……”
索卡有些不耐烦。
“真没有那种东西。通关本身,就是唯一的凭证。好了,现在解散吧,各位今天可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至于你们几位——”
他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神色各异的五人,下巴朝他们点了点。
“工作人员,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