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霜见已经想好措辞,还算淡定回复:“我前男友是明杰的,和她同事,见过几次就熟悉了。”

    穆砚钦没有质疑,发动车子驶过这个漫长的路口。

    霜见呼吸轻浅,尽量不发出声响,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穆砚钦瞥了她一眼问:“你在心虚什么?”

    咔嚓,霜见咬碎嘴里薄荷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穆砚钦面前心虚什么。

    说实话,她和他有交情但不算深厚,不至于怕他认出自己,也不信他会认出自己。

    但她了解穆砚钦,他不好糊弄,她怕自己漏洞太多引他怀疑,到时候把她送到什么类似于749局的地方供人研究,她就完了。

    这种事别人不好说,但眼前这人真能做得出来。

    霜见上半身开始下意识前后小幅度晃动,双手拇指轻搓着食指指弯。

    穆砚钦不动声色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

    “我没有,好好的心虚什么?”她唇角扯出抹弧度,笑意干涩。

    穆砚钦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食指轻敲大腿,他姿态闲适全然没有并继续追问的意思。

    就当霜见以为这一茬就这么揭过时,他忽然抬起右手,一把拉过霜见手腕。

    又是红灯,他踩下刹车,手中女人手腕纤细洁白柔弱无骨,他却无心感受,紧紧捉住,视线落在霜见指甲上。

    霜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本能想缩回手,“穆砚钦,你干嘛?”

    穆砚钦侧眸凝着她,眼神很冷,声音清淡中带着威压:“你涂指甲就涂指甲,为什么红色后一定要涂蓝色?”

    “这是阮诺的习惯。”

    霜见心脏漏跳一拍,她看向自己手指。

    她没在意过自己每次涂指甲红色过后会涂什么颜色,或者说这是她的习惯,习惯到早已忽略自己有这样的习惯。

    这种她自己都没在意的细枝末节穆砚钦居然注意到了。

    霜见惊慌中不由多出些许错愕,穆砚钦这人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关心,原来背地里在偷偷观察,怎么有点恐怖。

    她突然想起邵亭岳之前在Tonight评价穆砚钦的话,“老处男多少都有点变态”。

    想到这里猛然发现自己跑偏了。

    “我就随便涂着玩的。”她嘴硬回道。

    穆砚钦甩开她手。

    她给穆遥涂的指甲就是这个规律,那天他观察过,她自己的也是。

    偶然两次可能是巧合。

    可是很多天过去,她现在的指甲明显已经重新涂过,可还是一样的习惯。

    “你根本没见过阮诺,那你又怎么会弹《萤火虫》的?”

    霜见喉间吞咽,握着自己的手腕转了转缓解疼痛,低声回应:“她托梦给我的,她说她很喜欢这首曲子。”

    这也是她之前想好的托词,没办法,她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借口。

    穆砚钦唇角笑意讥讽,明显不信。

    “她死了六年了,现在突然给你托梦了?”

    “我去国外念书的,去年才回国。”

    很牵强的理由,都托梦了还分在国内还是国外,托个梦还要坐飞机不成,穆砚钦冷笑一声。

    霜见也知道托梦这种说法能信的只有车妍笑,可她还能怎么说,现实就是原主确实没见过她。

    “信不信在你,我确实觉得对不住阮诺姐,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天去她墓前看望过她,她就给我托梦了,她还说想让我帮她继续经营勤业路那家知音。”

    她偷偷觑了眼穆砚钦,“还在梦里教了我《萤火虫》,至于她的喜好,我就是碰巧和她一样了,可能这就是我和她的缘分。”

    霜见说完余光瞥向穆砚钦,只见他目视前方,唇角紧绷,面上没有多余表情。

    可霜见知道她说的话,他估计一个字也不信。

    不信就不信吧,反正问她,她只有这一种说法。

    之后穆砚钦一路无言把她送到花语庭府。

    她才下车他便扬长而去,霜见无奈看了眼自己指甲,回去还是都卸了吧。

    霜见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又打了辆车去了上虞老城区的一处筒子楼。

    这里是之前车妍笑给她的卡车司机住址。

    生了锈的铁质拱形门楼窄小简陋,进入大门,里面只有一栋筒子楼,楼体破败,混凝土墙面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红色墙砖,每层走廊过道上都堆满了东西。

    这里灰扑扑一片,唯一的色彩就是蓝白相间的塑料膜间隔地出现在走廊上,它包裹着家里似乎很宝贝,却又没办法塞进家里的东西。

    霜见上了三楼,在一处人家门前停下,一个佝偻着身体,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在门前扎废纸箱。

    堆起的纸箱高出她两个头,她费力地把手上扎好的纸盒往最上方扔,扔了几次没上去。

    霜见过来接过纸箱,她踮脚把纸箱放到顶上。

    “谢谢姑娘。”

    霜见本来有很多话想问,看到眼前景象,话咽了回去。

    只默默帮着老太太把地上的空塑料瓶装进蛇皮袋里,又和她一起用塑料膜把她的宝贝遮起来。

    老太太请她进屋喝水,霜见没推辞。

    屋子很小,进门就是个小到只能放下一张桌子和一个灶台的客厅,或者说是餐厅,亦或是厨房。

    霜见看见一面墙上挂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男人很瘦,颧骨高高凸起,眼窝凹陷,一看就是凭苦力谋生的人。

    这应该就是撞死自己的卡车司机王庆国。

    王老太见她盯着自己儿子照片说:“这是我儿子,六年前出车祸死了。”

    她说得很平静,听不出声音里有多少悲伤,或许时间早已抚平当年的心痛。

    但霜见知道,作为母亲,过了再多年都不会对自己孩子的死释怀。

    她递给霜见水杯。

    霜见接过喝了口水,“您现在一个人吗?”

    “还有个孙女,今年上高二。”

    霜见点点头,把杯子放在桌上,看向墙上的照片问:“奶奶,我方便问一下您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王老太像是常年无人倾诉,终于找到了诉说对象,开始说起自己儿子的善良、孝顺,辛苦和不易。

    正说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女孩和照片上的男人有几分相似,她表情冷漠,进来一言不发就拽着霜见往外拖。

    王老太忙过来拉扯:“霏霏,霏霏,你这是干嘛?这是客人,她今天还帮我不少忙呢。”

    王霏霏停住脚步,愤怒看着王老太:“什么客人?奶奶,你看不出来吗?她就是来打听爸爸六年前那场车祸的,她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没安好心,你以为真的是帮你吗?他们只是怀疑爸爸。”

    她瞪着霜见问:“你姓什么?”

    霜见如实告知:“阮。”

    女孩冷笑:“阮,你也姓阮,阮诺是你什么人?你姐姐?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当年的车祸不依不饶,死的不是只有你们的亲人,我爸爸也死了,是,车祸责任在他,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要不你们把我和奶奶拉过去枪毙啊?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我和奶奶的生活?”

    霜见精准捕捉她话语里的“那个男人”,还有“你们”两个重要信息。

    看来还有人对当年的车祸存疑,她急切询问:“还有谁来找过你们?你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姓楚?”

    王霏霏没有回她,而是粗鲁地把她推出门外,砰地关上了门。

    -

    霜见休息这天,阮常梦又回来了。

    这次她回来是特地告诉陈芳妹和霜见,现任男友儿子同意他们结婚了。

    霜见心里毫无波动,她再不再婚与她无关。

    陈芳妹则是懒得关注她这些破事,连那男的叫什么都没问,只让阮常梦带着她们祖孙俩去逛商场买东西。

    “你以前换男人我不管也管不了,现在你这又要成家,往后再想给霜见买点什么还要看你男人脸色,今天我们三代一起去逛逛,往后我也不烦你了。”

    陈芳妹做事向来我行我素,她朝霜见挤挤眼,手跟个铁钳似的死死抓着霜见,根本不给霜见拒绝的机会。

    到了商场,阮常梦走在前面,陈芳妹在后面对霜见嘀咕:“你个死丫头,别给我掉链子,前面那个要再婚了,以后再想从她手上要东西估计比吃屎都难,她能给,她男人也不一定同意她给,错过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听到没?”

    阮常梦在陈芳妹的淫威下给霜见买了不少东西,衣服首饰化妆品。

    霜见看阮常梦的气质穿着能猜出她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今天陈芳妹逮到她跟薅羊毛差不多,可她付钱时眼都不眨一下。

    陈芳妹看她态度不错,对她和颜悦色许多。

    中午三人在商场里的一家餐厅吃饭,才点好菜,阮常梦出去接了通电话。

    回来后她对陈芳妹说:“妈,我男朋友刚打电话给我,下午要我陪他去参加一个酒会,这会我得回去了,单我已经买了,饭就你俩吃吧。”

    陈芳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还酒会,真是猪鼻子插蒜,净会装象,去吧,去吧,正好看到你我也吃不下,走了才好。”

    现在只剩两人,点的菜多根本吃不完,霜见想了想,打电话让车妍笑带女儿出来一起吃饭。

    车妍笑女儿小名叫七喜,长得活泼可爱,特别讨喜。

    一顿饭吃下来,七喜就被霜见攻略下来,一口一个干妈叫着。

    霜见大方把阮常梦刚给她买的一个金镯子送给七喜。

    陈芳妹也喜欢七喜,可见自家孙女眼都不眨把那么大个金镯子转手送人,眼睛都气得发直,但碍于车妍笑在,她硬生生忍着没当场发做。

    吃完饭,车妍笑提议去逛逛商场里的知音。

    霜见欣然同意。

    原来这家商场还有家知音,怪不得她之前和纪琛融提分手时,在商场偶遇了穆砚钦。

    几人上了五楼,知音琴行的招牌仍然是她经的手写字体。

    陈芳妹只当她们来看琴,自己懒得进去便在琴行外的长椅上坐下等她们。

    这家知音比勤业路的大很多,里面传出阵阵琴音,应该也有练琴室。

    七喜家里有钢琴,可她没见过这么多钢琴,有点兴奋。

    霜见怕她乱跑,便抱起她,在一架三角钢琴前弹起《萤火虫》片段。

    七喜很给面子夸赞:“干妈好厉害!”

    这时琴室门被人推开,霜见和车妍笑没注意,但坐在霜见怀里的七喜激动大喊:“大狗,快看,大狗。”

    霜见和车妍笑循声望去,只见穆砚钦穿着一身黑站在琴室门口,他手里牵着糯糯,那双如墨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盯着霜见。

    自从上次他送霜见回家,两人便没再见过,就连穆遥上课都是家里阿姨送来的。

    突然的偶遇,让霜见有些猝不及防。

    穆砚钦牵着糯糯踱步靠近,在离霜见还有一米时停下脚步,面冷气沉,眸光似要将霜见射穿。

    七喜推开霜见揽在胸前的手,“干妈,放我下来,我要跟大狗玩。”

    霜见没拉住,她灵活滑下,车妍笑眼疾手快拽住七喜。

    她知道穆砚钦脾气不好,不敢让七喜不经他同意就去和他的狗玩。

    她手里提溜着七喜衣领笑着招呼:“穆砚钦,好巧。”

    “你女儿?”

    “嗯,我女儿七喜。”又对七喜说:“七喜,叫叔叔。”

    七喜问:“叔叔,我能跟你的狗玩吗?”

    “可以。”他蹲下身直视七喜,“但是你得告诉我,”他略一偏头,指向霜见方向,“你刚刚叫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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