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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山春华2

    姜德泽接过,仔细研读。

    “此文开端平实……此处由浅入深……”姜德泽大喜过望,拍案叫绝,“写得太好了!”

    吴烁卿道:“你再看看这篇。”

    “则天分命,箕山多长往之宾;浚亩劬劳,沧州……”姜德泽微微一笑,“辞藻十分华丽。”

    他继续读下去,笑容逐渐凝结,神色凝重。他读了很久,四周氛围也渐渐凝重。

    直到放下文章,姜德泽长舒一口气,似要开口说话,却又一言不发。

    吴烁卿着急问:“如何?”

    姜德泽缓缓道:“论工整平实、言语规范,还有字迹,不及上篇。但文风倾荡磊落……”

    “此篇不仅文题典故一一相对、有理有据,其开阖纵横,凌跨百代,长篇短韵,从上古真名士许由入手,大胆剖开当今所谓隐士的高洁表皮,揭伪君子面目,从而论人才非居乡野,时事与世道风范才能造就英雄,驱驾气势,才意高广!有登高望远、逸怀浩气之气魄!”[1]

    贺方裕沉默。

    封名帖上已有两个分数和名次,姜德泽写上第三个分数和名次,而后揭开封弥。

    三人震惊,吴夫人从未见山长和学监有这般难以形容的面色,不由笑问:“这两个学生怎么了?”

    贺方裕目瞪口呆:“这……”

    姜德泽先是讶然,而后爽朗大笑:“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吴烁卿哭笑不得:“此二人!方以贽分明是京畿子弟、跋扈性格,却写出质朴之语,而那王戡,无名无姓农家子,竟有如此文才!奇哉怪哉!”

    贺方裕轻轻摇头,拱手道:“请山长定夺。”

    吴烁卿不再迟疑,最后定方以贽、王戡的策论并列第一,他说出如此定论的缘由:“王戡年幼,又为农家子,文章用典之深,辞藻华丽之美,在他这个年纪,可以说整个会稽郡无出其右。但,方以贽虽在京兆长大,出身名门,性格跋扈,却能体察民情,文字含蓄隽永,质朴如斯,亦属难得,此二子实为人杰,便破例同为头名。”

    姜德泽、贺方裕点头认同。

    贺方裕算了总分:“王戡明算略低,如此总体排名,方以贽为头名,王戡为第二。”

    木铎声响,学监贺方裕再次来到悟韬院。

    “学监好。”路过的学子朝贺方裕鞠躬问好。

    逮一个是一个,贺方裕叫住他们过来帮忙贴榜。学子们慢慢围过来。

    第一张是第二十五名到第五十名。

    “梁映钟!”王戡瞠目结舌,“你竟然是最后一名?”

    柳慎先也是一脸惊诧,当事人撇撇嘴:“那劳什子策问我压根不会写,白着卷子交上去的,我不最后谁最后。”

    大咧咧无所谓的模样逗得余下人大笑。

    柳慎先摇摇头:“亏得你其他科学得好,不然就得灰溜溜打道回府了!”

    辜非育不偏不倚正好二十五名,王戡拍拍他的肩,辜非育略失落:“这下我既不能跟映钟哥一个班,也不能和你还有慎先哥一个班了。”

    侯定生挤到人前,搭上王戡的肩:“你说咱们能排几名?”

    王戡摇摇头:“不知道。”

    第二张很快贴上,是一到二十四名的榜单。

    “方以贽第一,王戡……”侯定生大喊,“王戡,你第二呀!柳慎先第三,贺庭波第四,我第五!”

    柳慎先点点头:“咱们名次都还不错,一起进丹桂班。”

    贺方裕张贴好榜单后,对诸学子道:“前十五是丹桂班,十六至三十五名为长庚班,最后十五名为梧桐班。大家互相转告,下午开始正式上课。”

    侯定生转头问刘思钦:“思钦,你排第几名啊?”

    刘思钦嗫喏:“十五。”

    “嘁,”孙襄翻了个白眼,大喊,“庶人子竞排第二,我不服!”

    梁映钟撇嘴:“怎么又是你?王戡第二凭的是真才实学,你个第十名在这喊,一点也不知羞!”

    “你!”孙襄又被噎住,气得横鼻竖眼。

    贺方裕皱眉,出言:“下午课上先生们会品评前十名的策论,若课后还有不服,可以到桃李堂云斋找我或山长辩驳。”

    孙襄噤声,甩袖离开。

    上元后,由冬入春,天气多雨,但好在温润舒适。

    刘思钦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揉鼻子,自觉前夜受了风寒,便想着去药房抓些药吃。

    “吴、吴姑娘,阿嚏——”

    “噗嗤,”吴榆双歉然地捂住嘴,笑眼弯弯,“对不住,你是结巴吗?”

    刘思钦脸涨得通红。

    “榆双,”吴榆一拿着药盒坐下,嗔了她一句。

    “已经有人去煎药了,你先在此等等,喝完药再走罢。”说完她淡淡笑了一下,整理记录药盒里的物品。

    “好。”刘思钦盯着吴榆一,略略出神。

    三人一时无话。

    “榆一姐姐,药煎好……”

    刘思钦转头,见到来人怔住。

    刘媛秀亦是,但她没有说话,只将药递给他,转身就走。

    刘思钦一口喝完,与吴家姐妹道谢后追上刘媛秀。

    “秀秀!”刘思钦拉住妹妹,质问,“你怎么会在书院?”

    刘媛秀看着哥哥,秀眉紧蹙:“吴夫人看我和爹可怜,让我和榆一姐姐一起学药理。”

    “秀秀……”刘思钦有些不知所措,拉着她的手没放开,刘媛秀甩了甩,他才松手,抿唇:“我还要去买些书,爹爹给的钱不够,你给我些。”

    “哥,”刘媛秀无奈地叹气,把腰间钱袋解下扔给他,“爹爹不容易,六两束脩还是借贷来的,你争点气好好读书吧。”

    刘思钦没说话,刘媛秀等了片刻,跺跺脚,恨铁不成钢地离开。

    他用力攥了攥手里的钱袋,犹豫半晌,转身往山门走去。

    未时正方上课,多数学子趁着倦意午憩。

    王戡精神头足,躺了会儿,翻身从布包里翻出钱袋,拿了一块碎银揣在兜里。

    “王戡哥,”辜非育听到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银钱碰撞声,起身,迷迷糊糊问,“你去哪儿?”

    王戡坐在圆桌旁,边穿鞋边回答:“我想下山买些书。”

    “那你早点回来,别忘了上课。”辜非育躺下,翻个身,继续睡。

    王戡下山后来到书局,问:“伙计,还有《水道行注》吗?”

    “有。”伙计去第三个书架抽了这本书递给他。

    王戡付了银钱,边翻书边向外走,另一人脚步匆匆往里走,二人差点撞上。

    “是你?”清越女声响起,贺横波惊呼一声。

    时隔多日,王戡没认出她,只是微微皱眉,疑惑问:“你是?”

    “上元节,在另一家书店,我买了最后一本《寄笠豫章行录》。”贺横波笑笑,髻上鸾凤金步摇轻轻摇晃。

    王戡依稀有些印象,笑道:“我一时没认出来。”

    王戡微微颔首以示道别,熟料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贺横波本意进来躲雨,顺道买书,恰巧遇到王戡,她买完书后往外走。二人一同在屋檐下躲雨。

    贺横波主动搭话:“我叫贺横波,在飞卿先生处读书,你呢?”

    “王载瑒,我在城南屹山。”

    “我哥哥也在屹山,兴许你们认识?”

    想到她姓贺,王戡大概能猜到:“贺庭波?”

    贺横波点点头。

    雨珠如帘,从屋檐铺下,王戡伸手去接雨水,贺横波觉着有趣,便也学他。两人看看对方,不由得“扑哧”相视而笑。

    “此雨不酣畅。”王戡看着从屋檐落下来的水珠,感慨,“好雨当再大些,如瓢泼如盆倾。”

    贺横波颇是兴味,笑问:“你这人好生奇怪,为什么偏偏喜欢大雨,小雨如酥,不温润喜人吗?”

    “有道是密雨如散丝,黏腻得很,不如大雨畅快。”王戡转过头,笑眼看她。

    贺横波征住:“那……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春日的雨不就是如此吗?”

    “升雰浃地维,倾润泻天潢。若年侯不正而春雨如是,倒是农田的大灾了。”

    这句话把贺横波逗乐了,她嗔怪:“好啊,正话反话你倒是都说了!”

    王戡亦大笑,兴致盎然:“古话说春雨润泽万物生,八川奔巨壑,万顷溢澄陂。绿野含膏润……”说到畅快处他拖着布鞋,向外一步双臂大张,似要拥风抱雨,乘化而归。

    “青山带濯枝。嘉禾方合颖,秀麦已分歧。”贺横波笑着接下去。

    “对!无论雨大雨小,于民有益于万物有益,便是好雨!”他收手回眸,眼神明亮。

    雨声潺潺,天地蒙蒙雾绕。

    “贺姑娘,我下午还有课,先行一步,”打量着细雨,王戡把书埋在怀里,简单道了句别,往外跑,“有缘再会!”

    “诶!”贺横波叫了一声,只看他越跑越远,情不自禁笑出声,喃喃自语道,“还真是个怪人。”

    刘思钦撑着伞快速跑到檐廊下躲雨,旧伞有些破漏,雨水沾湿了衣襟。

    他拍拍水珠,走进鞋店。

    伙计懒散地靠在柜台,见只是个破落穷酸的孩子,招呼一句便不多理会。

    刘思钦有些局促,清了清嗓子故作大方道:“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布匹拿来给我看看。”

    伙计瞥了他一眼,走到后面架子,起先拿了一匹锦缎,拿起来后又觉不对,放下拿了另一双绣了花纹的棉布,递给刘思钦:“少爷,这布料结实,染色好,最适合春日裁衣,您看看?”

    那声“少爷”喊得刘思钦飘飘然,他上手摸了摸,只觉得舒适好穿,仿佛自己真成了大少爷,毫不犹豫道:“那就这匹了,多少钱?”

    “两贯钱。”伙计懒散地打了打算盘,轻蔑地看着刘思钦。

    刘思钦脸涨得通红,钱袋里拢共就不到三贯钱,他咬咬牙把钱袋放在柜台上:“给我包好。”

    伙计收了钱,包裹好布匹:“您拿好。”

    刘思钦拿着布匹,脚步轻快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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