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别枝惊鹊 > 月黑风高血衣

月黑风高血衣

    宁昔乔闻言两行泪掉的无声无息,良久之后,这才说道:“母亲一身的本领,却被困在了这座宅院里,外祖母医术了得,太医院的院首做了两月就被罢了,这世间的女子离了这宅院,难道真的就没的活路了?”

    宁迟满心遗憾,无奈说道:“你天分更甚于我,却碍于女子的身份无法科考,若你能入世,这世间哪有我宁言峥?”

    宁昔乔闻言倏尔一笑,问道:“你脚下的土与我脚下的有何区别,你眼中的天难道比我眼中更胜一筹,或说你吃的不是米面还是你喝的不是清水?”

    “自是与常人无二。”宁迟回道。

    “对喽,谁不是天生地养,既是一般无二,哪来的高下之分,我自有我的出众之处,哥哥你自也有你的点睛之笔,你我本是一宗,何分彼此?”

    “虽说如此,但女子总归不易些。”宁迟听得连连称是,转念又摇头。

    “世人皆知女子不易,却也未见世人善待于斯,女子再不易,尚有佼佼者出世,我相信有朝一日,天下女子定会走出这深宅大院,走到光下,再不拘于囚牢,也许凭我一人之力,尚难做到,可这世间女子千千万,未免不会有这么一天……”

    闪动的烛火映在她脸上,火苗却跳跃在她的眼睛里,宁迟看着被烛火照亮的宁昔乔,眼里尽是赞赏,他的妹妹,不,宁昔乔,实乃当世第一女诸葛是也……

    翌日,摔瓦起灵,林秀和与林家满门同葬,汴京城众皆白衣丧服自发为林家送葬,各家各户都设祭台为林氏一族守丧一月,期满未撤台者不计其数,更有花白老人悲怆难捱,晕死当场者,可谓举国哀悼。

    待宁二、宁五为母亲添完最后一掊土后,太阳已然落山,府里女使收拾妥当后一行人便准备起行回府了。

    宁昔乔跪在母亲坟前,鬼使神差般,向着近处的林子走去,宁家几人忙着收拾东西,一时没瞧着,欢晓见状去拉,竟没拉动,想到自家姑娘平日里弱不禁风的模样,再见此刻场景,险些惊叫出声,却被一把捂住。

    宁昔乔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低声道:“嘘!那边似有人影,你随我前去看看。”

    欢晓听话地捂住嘴巴,但却不敢上前,劝道:“姑娘,不好上前的,万一……”

    “离得不远,且我瞧着那人影一动不动,若我没看错,应是受了不轻的伤……”

    欢晓听完之后更怕了,“那就更不好妄动了,若是歹人,那可如何是好?若姑娘实在想去,不若叫着咱家二哥儿,总好过咱两个没力气的……”

    宁昔乔转头瞧了眼儿正在与宁父交谈的宁二,当机立断,拔腿便走,欢晓见状连忙跟上,拉着宁昔乔的胳膊,哆哆嗦嗦的躲在身后。

    两人走近,见一血人躺在丛中,手上握着一把小刀,眼皮紧闭,似是昏死过去,宁昔乔就近抄起一截木棍,戳了戳那人,见人一动不动,便扔下棍子,拉着欢晓回了车队,宁二起初没瞧见她,正准备喊人找呢,见她回来也没多问,几人便打道回府了。

    回程路上,欢晓实在忍耐不住,低声问道:“姑娘,刚才那人是生是死啊,浑身的血,瞧着可吓人的紧。”

    “暂且活着,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可姑娘,我等都未近他身前,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他虽昏死,胸膛却有起伏,只不过,他浑身血衣,想是出血不少,且夜里寒凉,若无人搭救,恐活不过今晚。”宁昔乔说的平静,左手拇指绕着另两指指肚打圈,默默在心里盘算。

    欢晓刚刚缓过神来,却又拿不准宁昔乔的主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那姑娘为何转身就走呢?”

    “今日人杂眼多,且不知此人来历,如此惨状,若非仇家追杀,就是朝廷重犯,贸然搭救,恐招致祸端……”

    宁昔乔低头沉思,忽的福至心灵,“此人身材短小,看骨骼倒像个没长开的孩子,想来比我大不了几岁,且胸有起伏,更似女流……”沉吟片刻,她终是下定决心,“她藏的隐蔽,我既能瞧着她,想是母亲庇佑,即是缘分,我便赌这一把。”

    “停车!”车夫闻声拉绳,前方的宁家父子见状派人来问,她拒了小厮,下车走到宁家父子车前。

    探头往马车里瞧,面上装出一派可怜样,“父亲,二哥哥,我刚记起,前面有座别院,是林家舅舅买来守祖坟的,母亲新丧,乔儿想陪她一晚,还请父亲可怜。”

    宁日亨一见她下车往马车走来,就慌了神,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见所求合理,当下就要点头,坐在他身旁的宁迟却开口说道:“天色已晚,那别院还不知什么光景,你一姑娘家,荒郊野岭的……”

    宁昔乔出言打断道:“哥哥,那院子时常打扫着,忠伯、忠婶儿也是多年的老仆了,不会有事的,且妹妹好歹在林家待了几年,也算得上他们半个主子,到底是林家的财产,既已归了我宁家,女儿总得去敲打敲打,省得他们分不清身份,认不得现在的主子。”

    宁父在儿子开口的那一霎就变了脸色,此时的宁昔乔在他眼里就是个瘟神,每每必生祸端,偏生甩不掉,但凡能让自己耳根清净一时也是好的,再又听到钱,生怕儿子嘴快,急道:“舐犊情深、羔羊跪乳,你们母子从来是母慈子孝的典范,我这做父亲自当全了你的心意,且去吧!”细听竟夹杂着几分愉悦,说完也不管与他同程的宁迟,吩咐车夫就走,嘴里一直嘟囔着‘天都黑了,再不走可回不去了’,宁迟几次开口,他都装聋作哑,气的宁迟胸膛不断起伏,却还是忍着怒气留了几个护卫。

    宁父的马车渐行渐远,欢晓抹了把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的说道:“刚才二哥儿真是气急了,脸都黑成碳了……”还得是自家主君的厚脸皮,那么大一双眼睛瞪着他,愣是装看不着,一般人还真没他这个魄力。

    “二哥哥吗,确实气狠了。”

    宁昔乔并未急着去救人,反而先去了林家别院,院子不大,占地不过两百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门的小厮见宁家的马车远远地来,早早便去报过了,走出来两人领着一众家仆等在门口。

    宁昔乔的马车刚停,还未待她下车,那群人已然跪了下来,慌忙下车去扶,任她使多大力气,都扶不起来,只好无奈问道:“忠伯、忠婶儿,你们这真是折煞我,您是外祖父亲信,舅舅更是跟您称兄道弟,我这做小辈儿的哪当得起您这一跪啊,快快请起……”

    忠伯的脸上尽是岁月的风霜,前些年见还是一头乌发,今日再见竟是满头银丝,双眼通红,开口说话,也是嘶哑晦涩。

    “五姑娘,姑娘,将军一生戎马,半生风霜,这大幸的江山,到处都是他的影子啊,如此人物,竟是连个全尸都没有,大大小小的酷刑在他父子身上用了个遍,这是得多恨他们父子啊,世间怎能如此不公啊!”

    两夫妻哭的凄惨,惹得昔乔刚刚咽下去的苦涩再度翻涌上来,她强压心绪,低声安慰道:“我知忠伯心意,若您信我与二哥,昔乔在此立誓,只要我宁昔乔活着一天,便会追查一天,我一定会诛灭元凶,以慰林家满门在天之灵,纵使山川易景,天地崩裂,我亦不改吾志!”

    两夫妻眼含热泪,连连称好,宁昔乔见两人配合,赶忙说道:“长话短说,祖坟北边密林里有个姑娘受了重伤,已然昏死,我在她身旁立了长杆,你一去便能看到,身上有刀,小心提防,快去快回,再晚些,不是冻死,也得被野狗分食了。”

    忠伯领命寻了个由头便从后门骑马疾驰而去,忠婶儿则领着众人落脚,宁昔乔叫了个小厮回家报平安后,便一直在房里等着忠伯回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敲门声响起,欢晓开门,忠伯立在门外,面色有些着急,低声回道:“五姑娘,那丫头不知伤情如何,院里人只会治头疼脑热,实在救不了,得姑娘亲去瞧瞧。”

    宁昔乔转头朝着那几个护卫吩咐道:“都去歇下吧,轮流守夜就好,周义和周全两个作第一波。”

    几人都看周义脸色,见他点头,这才各自回屋休息,宁昔乔怕耽误的久了,那人活不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兄弟两个是我母亲从流寇手里救回来的,你们既听我哥哥的吩咐,那便是记我母亲这份恩情,我得去西边院子一趟,你们尽可跟我哥哥汇报,但不可让再多的人知道,明白吗?”

    两兄弟互看了一眼,默默守在门窗两侧,哥哥周义抱拳道:“二哥儿说了,我们兄弟两个的职责便是保护姑娘,但凭姑娘吩咐,不问缘由。”

    宁昔乔闻言一怔,摇头叹道:“二哥哥真是把路都给我铺好了……”

    时不我待,几人顾不上感叹,着急忙慌的奔着西边院子就去了,路上忠伯边走边说,将当时情形描述了个七七八八。

新书推荐: 配角栏D组的路人甲同学 蝴*刀 此生有你足矣 揉碎春潮[上位者沉沦] [HP]我本该是个海盗的 把故事讲给风听 和反派身份对换后 与你 灼梧 【海贼】在伟大航路的攻略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