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公共课。
阶梯教室座无虚席,讲台上的助教把分组名单投上大屏:【Group 7 成员:林岁、沈砚、许婧、程晓柔】
林岁笔尖一顿,在笔记本写下“G7”两个字母,像给自己划定一块无名区域。
她没抬头,却能感觉到最后一排的目光掠过屏幕,又掠过她头顶,像确认某个座标是否存在。
助教继续宣布:“每组需完成一份量化研究报告,主题自选,十周后提交,占比40%。”
许婧举手,声音甜得发腻:“老师,可以换组吗?”
助教头也没抬:“随机分配,不可更换。”
林岁把“不可更换”四个字圈进笔记本,像给自己上锁。
最后一排,沈砚把篮球放在脚边,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屏幕上的分组名单,没说话,只把“G7”写进手机备忘录,像给某个未命名文件命名。
周三午休,Group 7第一次碰头。
地点:图书馆七楼讨论室,玻璃墙,透明,无躲藏。
许婧率先发言:“我们做大学生消费观吧,问卷好发,数据好处理。”
程晓柔附和:“我同意,样本量大,容易显著。”
林岁没说话,只把便签本翻到空白页,写下一行小字:【消费观=问卷轰炸=无意义】
她抬眼,声音轻却清晰:“我想做‘夜班公交与大学生作息’,实地观察,问卷辅助。”
许婧嗤笑:“实地观察?半夜蹲公交?乡下人就是爱折腾。”
林岁没反驳,只把便签撕下来,揉成团,扔进纸篓,像把某个嘲笑也扔进纸篓。
沈砚靠在椅背,声音懒散却清晰:“我站实地观察,问卷辅助,有趣。”
许婧脸色一僵,笑容卡在嘴角。
投票结果:2:1,选题通过。
林岁没看沈砚,只把“夜班公交”写进笔记本,像给某个未命名的夜晚命名。
周五晚,图书馆七楼,讨论室爆满。
Group 7只剩一个空位,靠窗,少人,易离场。
林岁先到,把背包放在椅子上,占座,转身去借书。
五分钟后,她回来,空位被许婧占了,她的背包被挪到对面,靠过道,人多,难离场。
许婧笑得无辜:“我来得早,位置空着,就坐了。”
林岁没说话,只把背包拎起来,转身往走廊尽头走,那里还有一张空桌,靠窗,少人,易离场。
她刚坐下,对面椅子被拉开,沈砚拎着篮球坐进来,声音低而淡:“我来得晚,位置空着,就坐了。”
林岁没抬头,只把笔记本往自己方向挪了两厘米,像划出无形的边界。
沈砚没说话,只把篮球放在脚边,像确认自己的领地不会越界。
两人之间没有交谈,没有视线交汇,只有键盘声和篮球偶尔碰到椅脚,发出轻微的“咚”。
22:00,图书馆闭馆铃响。
林岁迅速收拾书包,从另一侧通道离开,脚步轻而快,像避开某种不必要的交集。
沈砚没追,只把篮球夹在臂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才慢悠悠起身。
周六凌晨,01:30。
Group 7只剩两人未交问卷初稿——林岁与沈砚。
机房空调开得太足,冷气裹着消毒水味。
林岁选了最角落的位置,靠窗,少人,易离场。
她刚坐下,对面椅子被拉开——沈砚拎着篮球坐进来,声音低而淡:“我来得晚,位置空着,就坐了。”
林岁没抬头,只把U盘插进电脑,像把某个未命名的夜晚也插进电脑。
她没说话,只把键盘声调到最小,像把某个名字也调到最小。
02:00,问卷初稿完成。
林岁把文件保存,U盘拔下,像把某个夜晚也拔下。
她没说话,只把笔记本往怀里收了收,像给自己筑一道无形的墙。
沈砚把最后一份问卷保存,声音低而淡:“我发邮件,你抄送?”
林岁点头,声音轻却清晰:“好。”
02:10,机房熄灯铃响。
林岁迅速收拾书包,从另一侧通道离开,脚步轻而快,像避开某种不必要的交集。
沈砚没追,只是斜斜地扫了一眼,便把视线挪了回来。
周日清晨,A市下起细雨,节奏轻快,像未写完的乐谱。
林岁把窗推开一条缝,雨点落在手背,冰凉而短促,她没躲,由它们弹奏。
楼下传来新生晨练的口哨声,她听了一会儿,没找出旋律,只确认节拍与自己的心跳并不重合。
她收回手,甩落水珠,像关掉一段前奏。
课本被雨风吹得翻动,她按住页脚,顺势摊平,没有压痕,也不留折角,这一册从今天起空白,不再归档任何夏天。
雨声渐弱,她拉上窗,去晾昨夜未干的毛巾,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却不再笔直如伞,她允许自己松一寸,让下一阵风有地方可以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