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秋闱

    此时的林墨,正站在不远处的廊下。阳光透过廊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而胡小姐则站在他身旁,含情脉脉地对他说着什么,眼神中满是倾慕与温柔。

    林墨看到穆明俪这边的学习结束了,微微颔首,低声对胡小姐说了声抱歉,便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穆明俪走了过来。

    胡大夫与林墨相互见礼后,胡大夫就转身又去大堂给病人看诊了。

    穆明俪看着随着林墨一同过来的胡小姐,只见她一双美目含情,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而林墨则全然不顾,只顾着低头给穆明俪收拾笔墨,动作娴熟而自然,仿佛这是他早已习惯的事情。

    “东西都收拾好了,走吧。”林墨的声音低沉而沉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果断。

    穆明俪刚想答应,就听胡小姐轻柔地说道:“林小将军还是喝杯茶再走吧。”她看林墨似乎要拒绝,眼神一转,转而对穆明俪道:“而且穆小姐学了半天想必也渴了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林墨闻言,询问的目光看向穆明俪,似乎在问她渴不渴。

    穆明俪其实不怎么渴,但是看着胡小姐那祈求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忍心拒绝,只好轻轻点头。

    于是,三人在石桌旁落座。胡小姐一边为他们斟茶,一边对林墨说:“林小将军,这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糕点,上次的我看你吃的不多,猜想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这次的更为清淡。你试试,看是否喜欢。”眼神中满是期待林墨品尝的神情。

    林墨的眉微微皱起,“胡小姐不必如此费心,我不爱吃糕点。”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看着林墨面不改色地说谎,穆明俪在心中暗暗腹诽,那每次还总和我抢醉仙楼的芙蓉糕。她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林墨此刻的样子,与平日里和她抢糕点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一抬眼,穆明俪正看到林墨瞪她,那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又瞪向她的茶杯。哦,穆明俪心中顿时明白,他是让她快点喝完茶好走人呢。她心中暗自偷笑,嘻嘻,偏不称他的意。

    “林墨哥哥特别,特别,不爱吃糕点。那我替林墨哥哥尝尝吧,我可是很喜欢吃的呢。”说着,穆明俪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嗯!太好吃了,和醉仙楼的芙蓉糕一样的好吃,要是没人和我抢,我能自己吃一盘。”穆明俪一边吃着,一边意有所指的赞叹着,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胡小姐看着穆明俪含笑的看着林墨,后者并未言语,只是默默执杯品茶。但是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心领神会,旁人仿佛被隔绝在外,无法融入他们之间的这种独特氛围。

    胡小姐苦笑了下,“既然穆小姐喜欢,那就请多吃点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落寞,但还是强颜欢笑地说着。

    “多谢胡小姐美意,但是俪儿吃太多,过会儿午膳就吃不下了。”林墨替穆明俪谢绝胡小姐。

    又看看穆明俪,看她吃完一块糕点,也喝了一杯茶。林墨觉得她应是不渴了,便看向穆明俪,示意穆明俪起身,“多谢胡小姐款待,在下与俪儿就不多叨扰了。告辞。”他的声音沉稳而有礼貌。

    穆明俪只好默默随林墨一起离开,心中有些不舍那些可口的糕点,但也明白该离开了。

    在马车上,穆明俪看到胡小姐在门口相送,目光始终追随着林墨,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而林墨径自上马,身姿挺拔,并未回头。穆明俪不禁在心中感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如今,穆明俪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每个月有两天,她会前往城外施粥,还有五到六天,她会去回春堂学医,在胡大夫的悉心教导下,她已经认识了几十种草药,对它们的特性、功效以及生长环境都了如指掌。同时,她也没有忘记和林墨学武,在林墨的严格指导下,那套拳法她已经打得有模有样,一招一式都透着力量与自信。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

    而备受瞩目的三年一次的会试,也马上要拉开帷幕了。大晋的科举制度严谨而完善,分为童试、乡试、会试和殿试四个阶段。童试由各省学政主考,只有通过童试的人,才能被称为童生,也才有资格正式参加科举。乡试则是每年三月举行,成绩合格者被称为举人,其中的第一名叫做解元。

    穆清就是去年京城乡试的解元。

    会试每三年一次,地点就在京城,由于在八月举行,所以又称秋闱。会试由礼部主持,皇帝会亲自任命主副考官共四人。今年的主考官是翰林院大学士杜大人,他学识渊博,在文坛德高望重。各省的举人及国子监监生都可以参加会试,最终会取三百人为贡士,而第一名则被称为会元。

    会试发榜后三天,便是最为重要的殿试,由皇帝亲自主试,考策问。参加殿试的是贡士,取中后统称为进士。殿试分三甲录取,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前三名更是备受瞩目,第一名叫状元,第二名叫榜眼,第三名叫探花。

    会试在八月初九开始,要连续考三天,考生们还需要提前一天入场。所以在八月初八那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氏和穆明俪便一起送穆清去贡院。

    到了贡院,紧闭的门前,参加秋闱的学子们已经排起了长龙。这些学子们个个神情紧张又充满期待,他们怀揣着梦想,渴望在这场考试中崭露头角。

    这时,苏氏和林墨也匆匆赶来。苏氏身着一身端庄的服饰,神色关切;林墨则身着劲装,英姿飒爽。和众人一起在门口等待贡院开门。不一会儿,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主考官翰林院大学士杜大人带着三位副考官,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来。杜大人面容严肃,他先是高声宣读考场纪律,声音洪亮而清晰,一字一句都传入学子们的耳中。宣读完毕,便有官员开始唱名,随后对学子们进行搜检,确保考场的公平公正。之后,学子们被安排去各自对应的号院。

    穆清也拿起李氏为他精心准备的考篮,考篮里装满了笔墨纸砚以及一些生活用品。他辞别众人,随着队伍慢慢向前挪动,排队进入考场。穆明俪等人一直等到穆清的身影消失在贡院大门内,才转身离开。他们留下穆清的两个小厮思言和思行,在门口的聚贤楼等候,以便第一时间得知穆清的消息。

    等待的时光总是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了。这四天的等待,对穆明俪等人来说,格外煎熬。穆明俪也记不清自己在这四天里都做了什么,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她时而帮着母亲准备一些点心,时而拿起书本想要分散注意力,但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穆清在考场中的样子。

    终于,到了八月十一,这是会试的最后一场,学子们写完考卷就可以出考场了。一般来说,要到中午他们才会写完。但这日,李氏和穆明俪还是一大早就来了,其实不用来这么早的,可母女二人在家也是心焦,坐立不安,还不如早早来等,心里能踏实些。

    母女二人在聚贤楼要了个包间。包间布置得简洁雅致,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贡院的大门。她们一边品茶,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贡院门口,等待着穆清的身影出现。当她们看到第三个被人从贡院抬出来的学子时,包厢外响起了敲门声。

    来人正是苏氏和林墨。苏氏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林墨则神色如常。“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好等清儿出来就派人通知你们嘛,何必跑这一趟。”李氏对苏氏说道。

    “在家也无事。”苏氏微笑着答道,然后又对林墨说:“你去忙你的吧,今日还要当值呢,不要去晚了。我与你李伯母一起,你不用担心,一会也不用来接我,我自行回去就行。”她知道林墨公务繁忙,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林墨见状,微微点头,也不再多留。他走到李氏面前,恭敬地说:“李伯母见谅,那墨儿就先行一步,鉴心出来了派人通知我。”李氏微笑着点头,示意他放心去。

    林墨走后,李氏和苏氏继续话家常。“如今二房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清儿考科举,二房也不来。连问都没问一声。”李氏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在她看来,二房的行为实在有些过分,毕竟是家族中的大事。

    “他们不来才好,也省得你此刻还要和他们虚与委蛇。”苏氏劝慰道。她觉得二房这样的行为,反而让李氏少了些麻烦。

    “正是,母亲,苏伯母,您二位喝茶。”穆明俪适时地递上茶水,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等到临近午时,阳光变得愈发炽热,终于,穆明俪看到了穆清的身影。他步伐沉稳地从贡院大门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众人马上下楼,将穆清围住。一番寒暄之后,苏氏看穆清有些累了,便笑着告辞回府。

    穆明俪安排小厮去告诉林墨一声后,母子三人也打道回府。回到侯府,穆清先是去洗漱一番,洗去了这几日的疲惫。然后,他来到李氏院中用膳。李氏心疼地看着穆清,几天不见,他似乎清减了不少。李氏不断地给穆清夹菜,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夹到他碗里。

    “好了,母亲,我碗里都装不下了。”穆清看着自己冒尖的碗,哭笑不得。

    “这四天在贡院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多吃点,补补。”李氏的眼中满是慈爱,声音也格外温柔。她想象着儿子在贡院的艰苦环境,心中满是心疼。

    “吃的还好,母亲给孩儿准备的非常好吃。就是睡得不好,旁边的学子打呼,吵得不行。”穆清笑着说道,他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所以尽量把贡院的情况说得轻松一些。

    “那会不会影响你白日答卷啊?”穆明俪关切地问道,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她知道考试时的状态很重要,生怕大哥因为休息不好而影响发挥。

    “这倒不会。”穆清自信地回答道,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相信这次考试一定能取得好成绩。

    “大哥,这么有把握。那就等放榜了我去给你看榜。”穆明俪笑着说道,她的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她为大哥感到骄傲,也期待着能第一时间得知大哥的好消息。

    “那就辛苦小妹了。”穆清微笑着说。

    第二日,阳光依旧明媚,这是穆明俪学医的日子,林墨如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长平侯府。他先去看望了穆清,二人坐在书房中,桌上摆放着书籍和笔墨。林墨和穆清交流起此次会试的题目以及穆清所写的文章。穆清详细地阐述着自己的思路和观点,林墨则认真倾听,不时点头,眼中透着赞许。交流过后,林墨心中有了判断,他觉得以穆清的才学,进入前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林墨兴致勃勃地想着,今日正好沐休,不如给穆清庆祝一下,也算是对他辛苦备考的一种犒劳。可穆清却一脸沉稳的说还是等殿试结束再庆祝不迟。他那成竹在胸的样子,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于是换来林墨的一个过肩摔。

    穆明俪在门口等林墨,百无聊赖地张望着。突然,她见到林墨与大哥说着说着,竟把大哥摔倒在地,心中一惊,正要上前询问,就被林墨一把拉住。林墨一边拉着她走,一边嘴里念叨着:“百无一用是书生,古人诚不欺我啊。”穆明俪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一脸疑惑地看着林墨,却也只能跟着他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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