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雷和万龙一起将最后一张招募公告的边角按实,走廊穿堂风掠过,纸页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像是在应和着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龙雷直起身,指尖还残留着胶带的黏腻感,他抬手拍了拍万龙的肩膀,指腹带着些微的力道,那股沉劲透过布料传过去,像是在传递某种沉甸甸的情绪:“万龙,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接下来这段时间我有点事情,要离开基地一段时间。”
万龙正低头整理着工具箱里的胶带卷,闻言动作猛地一顿,脸上残留的轻松笑意瞬间敛去,像是被风吹散的烟。他直起身,往前凑了半步,皮鞋底在光滑的地板上蹭出细微的声响,表情严肃得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指令:“老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龙雷侧过身,目光掠过墙上崭新的公告,那鲜亮的色彩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他叹了口气,眉头紧紧皱起,形成几道深刻的沟壑,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像是蒙着层化不开的雾:“唉,是家里的老人生病了,情况不太乐观,我得回去照顾一段时间。具体多久能回来还不确定,这基地的事就只能托付给你了。”
万龙的眼神中立刻透露出坚定,像是淬火后的钢,语气沉稳得像是在立下军令状,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老板,您别太担心家里,安心去照顾老人。基地这边您就放心交给我,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让您分心。”
龙雷看着万龙,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像是要将这份承诺刻进心里。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在空旷的基地里荡开微弱的回音:“现在战队暂时还没有队员和经理,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一定要管好咱们的战队基地。招聘的事也得抓紧,不能有半分松懈。我知道这担子不轻,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扛起来。”
万龙重重地点了点头,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烧,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他攥紧了手里的工具箱把手,指节微微泛白:“老板,您放心吧。招聘我会时刻盯着,每一份简历和申请都逐字逐句地认真筛选,连标点符号都不会放过,争取找到最合适的队员和经理。基地的日常运营我也会安排得妥妥当当,设备维护、训练计划的初步规划,哪怕是墙角的灰尘,都不会落下半分。”
龙雷点了点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眉头微展又蹙起,补充道:“嗯,还有财务方面也要格外注意,每一笔开支都要记录清楚,一毫一厘都得合理分配,记在账本上,连个小数点都不能错。咱们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得把钱花在刀刃上。另外,和各大电竞招募平台的沟通也要保持畅通,每天都得刷新信息、沟通细节,及时了解行业动态,别错过了好机会。”
万龙立刻回应道,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干劲,像是上了弦的发条:“我明白,老板。我会每天和他们保持密切联系,早晚各问候一次,刷新信息、沟通细节,确保我们的招募信息能被更多人看到,像灯一样亮在显眼的地方,吸引到更多优秀的人才。”
龙雷继续叮嘱,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像是兄长对弟弟的托付:“这段时间可能会遇到各种困难和挑战,无论是招聘上的瓶颈,还是基地里的琐碎事,你都要保持冷静,像定海神针一样稳住,积极应对。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打造一支有实力、有凝聚力的战队,从一开始就得站稳脚跟,不能有丝毫动摇。”
万龙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甚至能听到骨头摩擦的细微声响,语气掷地有声,像是在擂鼓:“老板,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等您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定是一个充满希望和活力的战队基地,队员到位,经理到岗,设备齐全,绝不会让您失望。”
万龙刚把承诺说完,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那摞还没来得及分发的招募启事,纸页边缘在灯光下泛着整齐的白边。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头微蹙着补充道,像是在盘算着精密的战术:“对了老板,还有个事——咱们还有36张招人计划没安排呢。原本想着明天分头去贴,效率能高些,现在您要离开,这36张我一个人跑怕是得费点功夫,我打算分两天处理,第一天先去电竞馆贴选手招募的,第二天再去写字楼和人才市场贴经理岗位的,路线都规划好了,您看这样行吗?”
龙雷闻言,略一思索,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在计算着可行性,随后点了点头:“这样安排妥当,你一个人跑确实辛苦,分两天来更稳妥,别慌慌张张的,忙中容易出错。贴的时候选显眼的位置,比如电竞馆的公告栏正中央,写字楼电梯口的展示区,确保能让人一眼就看到。这36张也是咱们招人的重要渠道,马虎不得,每张都得像宝贝一样贴好。”
万龙应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您放心,我记着呢,一定贴到位,保证每张都平平整整,角角落落都粘牢实。”
龙雷拍了拍万龙的肩膀,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更重些,像是在传递所有的信任与期许。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刚有了点模样的基地,从墙角的纸箱到窗边的长桌,从墙上的公告到地上的划痕,然后转身离开了。万龙望着龙雷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在走廊尽头渐渐缩小,最后消失在门后。他心中感到一阵压力,像是压了块石头,但更多的是沉甸甸的责任和往前冲的动力,像是加满了油的引擎。
接下来的日子里,万龙每天天刚亮就来到基地,那时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晨星还没完全隐去。他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主机启动的“嗡嗡”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他认真查看每一封新的应聘邮件,和临时找来的两个助手一起,逐字逐句分析每一位申请者的优势和不足,在简历上密密麻麻地做着标注,用红笔圈出亮点,用蓝笔标出疑虑,纸页边缘都写满了批注。他还亲自拿着检测工具,挨个检查基地的设备,屏幕是否清晰、键盘是否灵敏、网络是否稳定,哪怕是耳机线的接口是否松动,都要试上几遍,确保一切都能正常运行,像呵护精密仪器一样细心。晚上,当其他人都离开后,万龙依然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面前摊着招募流程表和基地管理细则,台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手指在纸上反复划动,思考着如何优化步骤、提升效率,笔尖在纸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字迹,直到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远处的路灯都熄了大半。
“不能让老板失望,一定要把基地管理好。”万龙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那里像是有根筋在跳,他自言自语道,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甚至能听到回声。
与此同时,他还主动联系了同城的其他战队,借着参观的名义,带着笔记本和笔,像个虔诚的学生。他仔细观察人家的训练安排、后勤管理,从队员的作息时间到设备的维护周期,从战术的制定流程到团队的沟通方式,把学到的经验一条条记在本子上,字迹工整得像是打印出来的。回来后,他反复琢磨着怎么融入自家战队的规划中,常常对着本子思考到深夜,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虽然从早忙到晚,连喝口水的功夫都得挤,午饭常常是啃个面包就对付过去,但万龙从未有过一丝懈怠,像是上了发条的钟,不知疲倦。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龙雷坐着高铁回到了老家。高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时,他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悠长。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扑面而来,那味道里混杂着当归、黄芪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老房子的墙皮有些斑驳,露出里面的砖石,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院子里的石榴树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枝桠遒劲,只是树叶上积了层薄尘,像是蒙了层纱。堂屋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个黑陶药罐,罐口氤氲着淡淡的白气,底下的煤炉还燃着微弱的火,红色的火星时不时跳一下,药汁在罐里轻轻翻滚,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像是时间在慢慢流淌。
龙雷放下行李,行李箱的轮子在水泥地上划过,发出“咕噜”的轻响。他快步走进里屋,脚步有些急促。父亲龙影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脸色苍白得像宣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带着不易察觉的滞涩,胸口微微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显得格外费力。他在床边坐下,椅子腿在地上蹭出细微的声响。他轻轻握住父亲的手,那双手曾经能稳稳拎起半袋粮食,能在田埂上挥着锄头走完整片地,能在冬天里劈开坚硬的柴火,如今却枯瘦如柴,指节处的厚茧被岁月磨得泛白,掌心凉得像浸过井水,没有一丝温度。
龙影的眼皮动了动,像是沉重的幕布被缓缓拉起,他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龙雷脸上,像是蒙着一层薄雾,久久没有移开,仿佛在辨认着什么。他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里那层疏离的雾气,似乎悄悄散了些,露出一点藏在深处的、不易察觉的暖意,像是冬日里微弱的阳光。龙雷握紧了父亲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里,仿佛牵着一段沉甸甸的时光,那些一起在田埂上劳作、一起在院子里吃饭、一起在灯下说话的记忆,无需言语,便已明了彼此的牵挂。他就这样坐着,握着父亲的手,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淡,只有药罐里的咕嘟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