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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汤子愣了愣,他把皮包夹在胳肢窝里几步上前,绕着峙哥检查:“好像没有溅到血。”

    宋峙面部绷着,眉头紧皱在一起。

    汤子明白他不满意自己的答案,就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最终确定地说:“没有。”

    宋峙弯着腰抽烟:“你嫂子胆小。”

    汤子立马发誓:“我不会和她说今晚的事,我保证,如果我说漏一个字就一辈子发不了财。”

    这算是毒誓了,怪狠的。

    宋峙没再开口,他把手里的烟抽完,掐灭了丢地上碾烂,转身返回夜总会后门方向。

    “峙哥,你干什么去?”汤子慌了神,“人都撂倒了,事儿已经了了,咱们现在应该快点跑路,指不定那群人呼叫了同伙过来,那咱集体走不掉了!”

    宋峙把车钥匙向后抛:“你去我车里。”

    “峙哥——”汤子蹲下来捡起车钥匙,吃力地追了几步,让峙哥回过头的一个眼神给止住了,他攥了攥车钥匙,一瘸一拐地朝峙哥的货车那里走。

    汤子艰难地爬上副驾,关好车门,以他目前的身体情况,不添麻烦就是帮忙了。他的眼睛透过车窗,紧跟着峙哥的身影,手心里直冒汗,想想还是把失而复得的手机拿着,打开到拨电话界面,输入110,随时可以拨打。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峙哥折返到夜总会后门,不是咽不下那口气,还要为他讨公道。

    汤子想不出来峙哥那么做的其他原因,只祈祷他全身而退。

    **

    巷子里血色弥漫,那伙人一个没撤,都在哀嚎声里破口大骂。

    查那两个外地佬是哪的,都叫的什么,搞他们全家,男的打死,女的玩过了卖去夜总会。

    查不到,这地儿没监控。

    肥猪不是在“辉煌夜总会”喝过酒?里头总有监控吧。

    “辉煌夜总会”的新老板跟咱不对付,而且咱弄到监控了,那也要找派出所的查家庭户口。

    派出所的咱没熟人。

    他妈的!那就报警抓他们!把他们送进去!

    老大,咱都有前科,派出所几进几出了,今年还抢了几笔,报警不是自寻死路吗?

    讲个几把成语,就你他妈有文化!

    ……

    卧槽,我腿可能断了,今晚就这么认栽了?

    ……

    别让老子碰到那肥猪的同伙,老子绝对会把他……

    巷口突然传来一串平稳的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大家凭着本能的恐惧,意识到是肥猪的同伙去而复返,他们打了个冷颤,集体失声。

    宋峙的鞋子踩在石板路上,沉闷声从他鞋底泻出,他走到那个先前对汤子拉裤子拉链掏/鸟的年轻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

    年轻人蜷缩身子捂着被扳手砸伤的腿,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

    宋峙没踢他那条抖个不停的腿,只是问:“为什么想要往人身上撒尿?”

    年轻人煞白的脸色一空,他没想到这人会问他这个问题,还是特地返回来问。

    对方好像是碰到了怎么也理解不了的事情,不解开疑惑就会成为执念。

    莫名其妙。

    这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人格侮辱。

    年轻人不敢表露内心所想,同伴们对他身处的危险无能为力,自身难保,那大叔力气可怕下手狠,既有蛮力又有技巧,要是年轻个几岁,后背是不会遭到暗算的。

    “我……我……”年轻人吞吞吐吐。

    宋峙再次询问,十分有耐心:“你怎么想的,说说看。”

    年轻人冷汗直流。

    “好玩?”宋峙继续提出疑问,“刺激?”

    这种心平气和的正经口吻,令人头皮发麻。

    年轻人战战兢兢:“叔,我当时就是刚好尿急,我昏头了,我不该那样子,我猪狗不如,我错了,我真错了。”

    宋峙一言不发。

    年轻人声泪俱下:“我爸死了,我妈跟人跑了,我是我爷爷奶奶种地养大的,家里穷,我念到小学二年级就没念了,我很早就进社会,身边都是不学好的,我就学不好了……叔,对,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宋峙依然没说话。

    年轻人想咆哮咒骂,他不就是想撒个尿吗?还没尿上去不是吗!没尿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这人为什么就是针对他?神经病吧!

    在可怕的死寂里,年轻人开始磕头,他磕一下,说一声对不起,脑门破了,鲜血淌下来流到眼睛里也不敢停。

    眼下的经历大概会让他产生阴影,这辈子都不会再做出对着别人身上撒尿这种事。

    年轻人把头磕得血肉模糊,头晕眼花地抬起眼皮时才发现面前没有那双军绿色球鞋,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

    起了大风,变天了,天气预报通知全国多个地方会在明后天迎来大降温,持续几天就又回升。

    货车里弥漫烟味,宋峙点了第二支香烟。

    汤子看出他的情绪很不好,就没问他去做了什么。

    宋峙抽着烟开口:“上医院?”

    汤子摇头:“不上。”他鼻青脸肿,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没幸免,不过他从始至终都牢牢护着头,他感觉自己没伤到要害,就是皮肉伤。

    好在他身上的肉多,不然也不会硬撑下来。不过,峙哥来的晚点儿,那就不好说了。

    “峙哥,是我妈让你来找我的吧,对不住,大晚上的让你跑过来为我费心。”

    汤子把扳手放车里,“我暂时没法回去,我妈看到我这样会吓死的,等我好的差不多了再回。”

    旁边没声响。

    汤子扭脸看去,峙哥没听,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飘着,没有定点,看样子是在发呆。

    说实话,今晚的峙哥对汤子而言是极其陌生的,没见过,没听说过。

    陌生到有些怪异。

    汤子没有揣测救命恩人的心理,他嘶嘶地抽凉气,问峙哥要了香烟,忍着痛吞云吐雾,那些人是社会渣滓,不可能会向警察叔叔寻求帮助和正义,他没留下什么个人信息,他们没法子。

    耳边忽地响起峙哥平淡的声音:“汤子,给你妈打个电话。”

    汤子这才知道自己漏了这个事,不孝子啊他。

    电话一拨就接通了,老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你咋回事啊,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接,那你要手机干什么,别要了,卖废品得了!”

    汤子听着老妈的话声就想哭,要不是峙哥找他找的及时,身手又牛,他小命不保,老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压了压后怕的情绪,做出平常的嬉皮笑脸语气:“我在夜总会潇洒,那里头声音老大了,我哪听得见手机铃声。”

    “还笑,你个死孩子。”王秀这会儿打不到他,鸡毛掸子上不了场,她问钱要没要到,没要到就算了,不要了,这活儿让别人干去。

    汤子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妈,我要到了,真要到了,钱在我皮包里,两万八,一分没少,明儿我就上银行把钱打到老板卡里,我该得的那部分进我钱包。”

    第一次就成功了,这无疑显出他的本事。

    正因为如此,他才飘了,心大到拎着钱在夜总会玩。

    只是还没喝到鸡尾酒就被盯上,他前脚出门,那伙人就后脚跟出来,拿小刀抵着他腰,逼迫他去后门。

    为求自保给了钱和手机都不行,还要被侮辱打骂。

    汤子后悔得肠子都发青,他直接回家就没后面的事了,他不但自以为是还犯蠢,差点把自己交代在巷子里,来个客死他乡。

    人吃了亏,长记性。

    如果没长记性,那说明吃的亏不够大。

    汤子往后一旦要飘,就会想起今晚的惨状,他胃里翻涌,快速捂嘴咽下反胃的酸水:“妈,我玩儿些天再回家。”

    王秀很大声地训话:“还要过些天?玩什么玩,快点回家!”

    “不行,我要旅游,我赚了两三千块钱,不得快乐快乐。”汤子兴高采烈,“我都想好了,我先去古城玩,然后去爬山,我还要划船,等我玩够了,说不定就坐办公室去了。”

    王秀感受到了儿子上学那会儿春游的心情,她抹了抹沧桑的脸,兔崽子在家憋坏了?整天吃了睡睡醒吃,脸都让肉挤变形了,他要是玩了一趟想上班了,那就上,年纪轻轻的,怎么都不晚。

    汤子强行拉扯的精气神快萎缩了,他舔/掉嘴角血丝:“妈,我不说了,我有点想吐,酒喝多了,明儿我再打电话。”

    “打啥打,你用的是家里的电话卡,在外地打电话贵死,明儿我打给你。”王秀把举在耳边的手机放下来,她看向江白英,脸上露出笑容,“我家汤子要到债了。”

    江白英竖大拇指:“厉害啊。”

    “厉害啥,也就是运气好,碰到人家刚好不想扯皮的时候。”王秀接过她递的纸擤鼻涕,“你说我这儿子省不省心,我一天尽为他操心了。“

    江白英假装顺着她的话,不痛不痒地指责了她儿子两句。

    做妈妈的就忍不住维护:“不争馒头争口气,我儿子也知道自己在镇上给我丢人,他自尊心很强的。”

    “他心疼秀姨你不容易呢。“江白英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伴随“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正鲜艳”的铃声。

    王秀把纸揉揉扔到垃圾篓里:“白英,你家男人打的吧,你接你的,我去洗把脸。”

    **

    江白英去阳台的摇椅上躺着:“刚子汤子和秀姨打电话,秀姨怕听不清开的免提,我都听到了。”

    宋峙便没有说,免去了撒谎这一步,撒个慌太累,要花大量精力去圆,怕被发现,头顶悬着一把刀子,刀口锋利得削铁如泥。

    江白英听着电话另一头的气流声:“你在哪呢,怎么静悄悄的。”

    ”车上。“宋峙告诉她。

    江白英“噢”了一声:“我说呢。”

    “汤子下车吐了吧,你车里有袋子,你找给他,以防他后面还吐的时候拿着。”

    ”找了的。”宋峙忽然叫她名字,“英英。”

    江白英不自觉地回他含糊的鼻音,她等了等,一直没等到下文,娇嗔道:“叫了我又不说话,干嘛呢。”

    宋峙低声:“我想你。”

    江白英“腾”地站起来,摇椅剧烈摇晃着,一下下磕在她膝盖窝上,她仿佛被春风抚摸脸颊,一阵荡漾,声音软黏得连自己都受不了:“我们几小时前还在一块儿。”

    男人的思念真挚而浓郁:“四小时五十二分钟,这么久了。”

    江白英在阳台走走,装作嫌弃:“你好肉麻。”

    宋峙似乎是笑了下,笑声低沉听得人耳朵发烫,他说:“我找个旅馆把汤子放下就回去。”

    江白英不认同地说:“太晚了,你也别回了,就在那边订个房间睡觉,明儿再回。”

    宋峙扣着银色打火机,爱人送他的生日礼物,他的思绪飘回过去,在那段时光里短暂停留,心脏沾了层甜蜜回到当下:“我没关系。”

    江白英大咧咧,不问世事般纯真:“家里又没事,要不着你大半夜的赶回来。”

    宋峙的嗓音轻得近似呢喃:“英英担心我开夜车不安全。”

    江白英没回应。

    一时间,通话两头都静下来,这种寂静像是无声的拉扯。

    她妥协的速度远超自己想象,没一分钟就给了他想要的答案:“是是是,我担心你。”

    宋峙半闭着眼,升上来的车窗上映着他温柔侧脸:“我也担心你。”

    “我在家呢,门窗都关着,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让秀姨陪我睡可以了吧。“江白英没等来宋峙说可以,奇奇怪怪,她下意识想结束这样的氛围,“行了行了,就这样,你跟汤子找旅馆去,还不知道好不好找呢,这么晚了。”

    女孩子凶巴巴的:“找到了说声儿,听到没?”

    “听到了。”宋峙说。

    **

    宋峙开车在藤市转了转,去了个不大不小的旅馆,前台是个大妈,她在嗑瓜子追剧,头没抬,收了钱丢了房门钥匙。

    宋峙带汤子上楼,他交代几句就打车回夜总会,把汤子的摩托车骑去旅馆。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宋峙进房间看见汤子在给自己擦药,龇牙咧嘴骂骂咧咧。

    桌上堆放着便利店买的水,面包,方便面,碘伏,创口贴,药酒,止疼药,消炎药等等。

    汤子一身白胖的肉都挂了彩,他不把峙哥当坏人,就没找衣服遮挡。

    “峙哥,你没碰到那伙人吧?”

    “没有。”宋峙站在墙边给爱人发短信。

    汤子松口气:“你背上的棍伤要擦红花油,你自个儿不好擦,够不到位,我给你擦。”

    宋峙看了她回信就把手机收起来:“不行,红花油味道大。”

    汤子张了张嘴:“那不擦药了?”

    “嗯。”宋峙去卫生间脱下衣裤,不放心地再次检查起来,最终在裤子上找到了几处血迹,上衣也有一点,他在水龙头下打湿布料,拆开台子上的小肥皂打上去,搓洗干净,拧水。

    宋峙没把衣服放在窗台或者哪里自然晾干,他冲了个澡就直接穿回湿衣服,靠体温烘干。

    **

    小丘镇不比繁华的大城市,上半夜就沉睡了。

    五金店二楼房间的窗帘被夜风吹动,王秀留下来过夜,她平时睡得早,这回为了儿子的消息熬到很晚,得知他没事,心里踏实了,呼噜声很大。

    楼上楼下什么动静她都没反应。

    江白英下了床,披上外套走出房间,宋峙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身上带着连夜返家的疲惫凉意,眼眶是红的,让人分不清是熬夜熬的,还是哭过。

    他们四目相视。

    宋峙大步朝她走去,江白英没说他怎么回来了,为什么不听她话,答应了又做不到,而是委屈地撇嘴:“我睡不着。”

    他控制不住地把她抱起来,在她惊呼中把她抱得更紧:“你不习惯床上有别人的味道,我们同床睡是你好不容易才适应的。”

    江白英听到这话有股子意料之中的感觉,她生涩又熟练地把手放在宋峙脖子上面:“秀姨睡着呢。”不好把她叫醒,也不能那样做。

    宋峙闻着她头发里的香气:“去市里旅馆?”

    江白英想了想:“天快亮了,不去了,白天再睡吧,你带我在镇上找个地方看日出。”

    “我们还没一起……”她突然把脸凑近,“宋峙,你是不是哪里伤着了?”

    宋峙说没有。

    江白英的眼神带点儿狐疑:“可我闻到了血腥味。”

    宋峙沉默几秒:“会不会是你自己身上的。”

    江白英想到什么,脸顿时就烧红:“你放我下来,我回房间换一片,哎呀,我还是多带几片吧,要带吗,又不出镇子,回来也方便……不是大东西,带着不碍事……”

    她站到地上,嘀嘀咕咕了会儿,看一眼宋峙:“你在这等我。”

    宋峙双手插在裤子口袋背靠墙壁,目光深沉地追随她进房门,以往每次做/爱做到最后,她都要他抱着去洗澡,他们在浴室缠/绵一会儿,他先给她洗,她趴在他肩头,指甲划他背部,他庆幸现在的她还没要和他做,发现不了他后背的青紫渗血,那血道子从他左肩延伸到接近右腰,让她看了,他会比她更难受。

    爱人很快就提着袋子出来:“我给秀姨留了字条。”

    “好。”宋峙把她的外套扣子扣上,他拿出回来路上摘的小红花,认真地别在她耳边头发上。

    她要去摸:“什么呀?”

    “一朵开在石头缝里的花。”宋峙把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的巧克力拆开,喂她吃一口,他拿走她提着的袋子,牵过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走吧,我们去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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