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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自己不是蝴蝶(哞!二更)

    “钟嘉韵!”

    晨早的绿道,格外的寂静。钟嘉韵心里想着事情,视线自然垂落在地面上,眼里无神,双耳自动忽略了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她一步一一脚印,踏在绿荫道上的落叶上。让她的世界只剩下,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跑了一圈,回到原点。

    空荡荡的球馆,格外地寂静。

    “哈喽!”

    这一声,如同没有期望过的花火骤然在原野炸开。

    钟嘉韵闻声回头。

    火星子跳到钟嘉韵的手背上,跳到钟嘉韵的眼睛里。

    江行简拉住她的手,让她站稳。

    “哦哟,见到我这么激动啊?”路都站不稳。

    “你从哪来的?”

    “从那来的。”江行简指着大门,“门没锁。”

    “门是没锁,但也没开啊。”

    “几点?”钟嘉韵跑步不带手机,时间应该还早才对。

    “七点二十六分。”

    “球馆还没开始营业。”钟嘉韵冷脸提醒他。

    江行简垂下戴手表的手,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钟嘉韵看他沉静的样子,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不该这么说话。

    “啊!”他一惊一乍的,“你等我一下!”

    江行简转身就跑,如同一颗流星。

    倏然,他边跑边转过头来。

    “等我啊!我很快回来的!”

    说罢,他加速奔跑。

    钟嘉韵呆愣在原地。直到,她双腿发酸,才从江行简风风火火的温度里醒神。

    好傻。怎么真就在原地等他。

    钟嘉韵上楼,将手机开机。她边查看手机信息,边把腿架到阳台护栏上拉伸。

    手机弹出几条垃圾短讯——祝她生日快乐的。她点开短信,将未读信息快速滑过,没有收到那个人的消息。

    云朵在打扫天空,留下一絮絮扫帚的刮痕。

    钟嘉韵听到类似开门关门的咯吱声,就像巴普洛夫的狗一样,起身下楼。

    钟嘉韵坐在矮凳上,托腮回味自己刚刚反常的行为。

    坐在这里不是她的本意,是她的条件反射。

    江行简推开绿色的大门,钟嘉韵看到他身后是一片无尽的蓝色。

    他原本是叉腰喘着气,一看到钟嘉韵直勾勾地看向她,他粲然一笑,就跑起来了,卷着春天特有的花木气息。

    江行简停在钟嘉韵面前,双手趁着膝盖,微微喘着气,低头对她说:“你闭上眼睛。”

    钟嘉韵她摇头。

    你说什么,我都照做。这样很不好。

    “好叭……”江行简的失落不过一瞬,立马妥协于钟嘉韵的反骨。

    “给你变个魔法!”他双手交叉抱臂,原地踮脚起落几下,像只雀跃的大孔雀。

    “Orchideous plus!”

    江行简应声蹦跳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他背上的包,一览无遗地展现在钟嘉韵的眼前。

    背包束口大开,里面塞满了鲜花,它们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一如他的赤诚。

    “生日快乐!”

    “你……”钟嘉韵张口结舌。

    “不用谢不用谢。”江行简将背包摘下来,放在钟嘉韵的大腿上。

    他也蹲下,拨弄着挤挤挨挨的花,让花更精神些。

    “这花,你花了多少钱?”

    “不花钱。”

    “你偷的?”

    “……”江行简不可置信地看向钟嘉韵,“我的人品在你这里就这么不堪吗?”

    钟嘉韵摇头,“你人挺好的。”

    “那你能不能开心一下。”

    “我现在就蛮开心的。”

    江行简狐疑。

    钟嘉韵垂下眼皮,视线落在满怀的鲜花。

    背包口里的粉的、黄的、白的的花灼灼怒放,满溢而出。它们随着江行简回头的动作向外伸展。

    花香是活的。

    先是清幽的郁金香,然后是淡雅的洋甘菊,最后是馥郁的粉玫瑰——这些香味先后钻进她的鼻腔,在她的大脑里轻舞。

    她被诱惑,低头轻嗅。

    钟嘉韵庆幸,自己不是蝴蝶,不然会醉倒于微醺的花。

    “你家有花瓶吗?”江行简问。

    “没有。”钟嘉韵答。

    “问题不大,我现做一个。”江行简站起来。

    钟嘉韵依旧坐着,从花束中抬头,仰头看他。

    江行简看着她的眼睛,蓦然笑了。

    她抬头的那一刹那,江行简看到她眼底的欣喜。原来她的眼角可以舒展得这么柔和,卧蚕也很明显,浮现在眼下,像花瓣,托着眼中那颤巍巍、亮莹莹的花蕊。

    “怎么做?”钟嘉韵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自在。

    江行简问:“你们回收的饮料玻璃瓶放哪里?我能用么?”

    “可以。”钟嘉韵伸手指给他指了一个垒着几个蓝色塑料大箱子的角落。

    “OK~”江行简掰掰手指,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他一手两个汽水玻璃瓶,拿到水龙头底下冲洗。

    他抽纸巾将瓶身擦干,转身又跑出去,回来抱着满怀的绘画工具。

    钟嘉韵看着他,无声忍笑。原来包里的东西被他藏在那里啊。

    江行简将工具摆放好,向钟嘉韵招手。

    钟嘉韵摇头。

    江行简双手合掌,求她。

    钟嘉韵不是心无波澜,只是她坚决不想再当江·巴普洛夫的狗。

    江行简疯狂“摇铃”。

    钟嘉韵低下头,装作忙着整理花的样子。

    哐当哐当……

    江行简竟抬着桌子过来。

    钟嘉韵看向他,一脸“你干嘛”的样子。

    “我们一起做,才有意义。”江行简执着。

    “这样直接用不行?”钟嘉韵看着被他洗净的玻璃瓶,如同碧空一般澄澈。

    “这不完美!”

    “我不会。”

    “小江老师教你!”

    钟嘉韵拗不过他。她沉了一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笔刷。

    但她拿着笔刷,迟迟不动,无从下手。

    “钟嘉韵。”江行简已经开画。他边画边叫她的名字。

    “嗯。”

    “你就这么喜欢我,”江行简说到一半喘了一口大气。“送的花啊。”

    他说话停顿之时,钟嘉韵瞪大眼睛,伸脚踹他。

    “干嘛……”江行简无辜抬头,眼睛湿漉漉的。

    “说话一口气说完。不然,听着烦。”

    “你就这么喜欢我送的花啊一直抱着不撒手一点忙都不帮光让我一个来!”江行简说这话跟机关枪凸凸似的,不到一点停顿。

    说完,他幽怨地看着钟嘉韵。行了吧!满意了吧!

    钟嘉韵站起身,将满包的花束放在她原本坐着的矮凳上。

    她拎着笔,拿起一个汽水瓶,轻抬一下下巴。

    江行简简单和她说了一下工具的作用的用法。

    “你就把你心里面想的,画下来就好了。”江行简说。

    两人都安静下来,专心于自己手上的动作。

    江行简忽而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他动作慢下来,朝钟嘉韵看过去,他迫切地想要验证这个念头。

    钟嘉韵很快察觉他的目光:“?”

    江行简:“!”

    江行简的眼里的光芒惊跳一下,忽然想明白什么。

    为什么钟嘉韵不喜欢他说话停顿?

    为什么钟嘉韵忽然踢了他一脚?

    不必问,江行简已经有了答案。

    原以为,她会一直紧紧裹着自己微凉、清冽的外皮。像苹果一样,在秋日里沉静。可今天江行简看到了钟嘉韵的春天。

    她那双眼睛,天生就是两朵静候绽放的花苞,而他恰好今天看到它们开放。

    随即,他笑了起来。

    他的笑意自唇边漾开,那两汪清亮的眼睛被淹没得只剩下两道细细的弯。

    钟嘉韵:“你笑什么?”

    江行简:“我生性爱笑。”

    说完,他甚至整个脑袋不管不顾地摇晃起来,带起一阵小小的风。

    “你待会儿还要去画室上课吗?”

    “不算上课吧。去帮老师一点忙。约了九点半。”

    “那你这么早出门。”

    “不早啊。刚好。我计划好时间的,去画室之前,先给你送最新鲜的花束。”

    “谢谢你送的花。对我来说,你是除了宋灵灵之外,我最相处得来的朋友。”

    “怎么相处得来?具体说说?”江行简听到这话,简直压不嘴角。

    “和你们相处,我很舒服。我很珍惜,和你们的友谊。”

    “你对我、对宋灵灵,是一样的感觉?”

    钟嘉韵想说:不一样。对宋灵灵,她更亲密、更无条件些……

    但看着江行简的眼神,她忽然说不出口,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江行简了然地点点头。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

    钟嘉韵低下头,不再关注他的情绪。取出背包里的花束,插入绘制好的玻璃花瓶中。

    背包空了。江行简却说:“还有。”

    钟嘉韵垂眼,瞄了一眼他的背包,草都没有一根了。

    江行简靠近钟嘉韵。他拿回自己的背包,却没有退回原位。他取出一个匣子,划开盖子,取出一支沉香木簪。

    “其实礼物是这个。”

    鲜花,是昨天他去画室经过麦老师的花园临时起意的。一上午的苦力,换一背包鲜花和一个惊喜,他觉得值。

    “贵么?”钟嘉韵问。

    贵的话,她可不收。

    “千金难买,我手工刻的。”江行简骄傲地将木簪伸到钟嘉韵面前,“看到这小苹果没?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江行简,有这个时间,你不如花在自己身上。”

    江行简一听这话就不爽,忍不住用簪头轻敲她脑壳。

    “我就是喜欢做手工啊。我花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行么?”

    钟嘉韵抬眼看他,眼里流转着江行简看不明、抓不住的东西。

    “给你戴上?”江行简试探地往前送了一下手。

    钟嘉韵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拒绝,他就前倾上半生,手绕到她脑后,将新簪子插入发包,取下她当作发簪的中性笔,他动作极轻极缓。

    他边行动边说:

    “在木簪上刻一枚苹果:

    一愿你好运相随,平安顺遂;

    二愿你学业精进,平步青云;

    三愿你前路坦荡,心苹如云。”

    钟嘉韵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头,包括头发。这次,却难得没有头皮发麻……

    让她能很好地感受着他手中的木簪在自己发间滑动,痒痒的,微凉。这感觉有点奇妙。

    江行简重新坐好,把玩着手里的中性笔,不敢直视钟嘉韵。

    “钟嘉韵,你不要这么早下定论。”

    “什么定论?”

    “你对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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