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审会后的第二天，评审结果就出来了。
“职场健康”项目以高分通过评审，正式进入下一阶段的资源申请和团队组建。
邮件通知发到小组每个成员邮箱，林薇看着屏幕上“予以通过”那几个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连日来的阴霾都被驱散了不少。
然而，没等她高兴多久，另一则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公司各个角落。
集团监察部发布了一则内部通报。
内容是关于近期收到的匿名举报信调查结果。
通报明确指出，经核查，相关举报内容均无事实依据，属恶意诽谤。
公司对类似行为持零容忍态度，已锁定信源，将按公司规定及国家相关法律法规对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
通报最后还强调，公司鼓励良性竞争，倡导阳光职场，任何试图通过不正当手段打击同事、破坏团队氛围的行为都将受到严惩。
这则通报措辞严厉，态度鲜明，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那些背后嚼舌根、甚至心怀不轨的人脸上。
办公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监察部居然这么快就出通报了！”
“还是集团层面的通报！这力度！”
“看来是踢到铁板了！活该！”
“我就说林薇不是那样的人，人家是靠实力好吧！”
“这下看谁还敢乱传闲话！”
张伟凑到林薇工位旁，压低声音，难掩兴奋：“薇姐！看到通报没？牛逼啊！这绝对是顾总的手笔！杀鸡儆猴，给你撑腰呢！”
林薇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则措辞严厉的通报，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震惊，解气，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果然知道了。
而且，他用如此雷霆万钧的方式，干脆利落地为她清扫了障碍，证明了她的清白。
这种被毫无保留地信任和维护的感觉，像一股暖流，冲垮了她之前因为退缩和疏离筑起的心防。
她点开微信，看着那个黑色头像，心脏砰砰直跳。
她应该跟他说声谢谢吗？
可是，说什么呢？
谢谢顾总您帮我摆平麻烦？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那个黑色头像突然跳动了一下。
顾言深先发来了消息。
依旧不是文字，又是一个文件传输。
林薇愣了一下，点开接收。
这次不是什么行业报告，而是一份……音乐会门票的电子凭证？
上面印着某位国际著名钢琴大师的名字，时间是本周五晚上。
林薇彻底懵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约她……去听音乐会？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言深的消息又过来了，这次是文字，言简意赅：
【周五晚上七点半，国家大剧院门口见。】
不是询问，是通知。
霸道，直接，不容拒绝。
像极了他在商场上的风格。
林薇看着那条消息，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
小白人：“去什么去！忘了之前的教训了？要保持距离！办公室恋情是危险的！”
小黑人：“可是他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又是撑腰又是澄清！还邀请你去听音乐会！这分明就是约会啊！你忍心拒绝吗？”
小白人：“这是陷阱！是糖衣炮弹！”
小黑人：“可是糖衣很甜啊！炮弹……也很有力啊！”
纠结了半天，林薇咬着嘴唇，颤抖着手指回复：
【顾总，这……不太合适吧？】
消息发出去，她紧张地盯着屏幕。
那边几乎是秒回。
【哪里不合适？】
林薇：“……” 这要她怎么回答？说我们是上下级？说怕被人说闲话？通报都出来了，再说这个显得矫情。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顾言深的下一条消息又来了。
【林薇，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一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她的心思。
是啊，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无论是工作的，还是感情的。
她可以继续躲着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但举报信事件让她明白，只要她和他之间存在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类似的麻烦就不会断绝。
除非，她彻底远离他。
或者……让这种牵扯，变得名正言顺。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顾言深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似乎在耐心等待她的答复。
林薇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几张音乐会门票的凭证，又想起他评审会上冷静的提问，想起他递过来的研究笔记，想起他在咖啡厅里那句石破天惊的“我不想只做你的上司”……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敲下了两个字：
【好的。】
发送。
几乎是在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就后悔了，想要撤回。
但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已读”。
紧接着，顾言深的回复跳了出来。
依旧只有一个字：
【嗯。】
但林薇却仿佛能从那个简单的“嗯”字里，读出一点不易察觉的……愉悦？
她放下手机，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里，感觉自己像是签下了一份“卖身契”。
周五晚上，国家大剧院。
林薇到的时候，顾言深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围着一条灰色羊绒围巾，身姿挺拔地站在灯火阑珊处，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看到她，他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小包。
“冷吗？”他低头问她，声音在寒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温柔。
林薇摇了摇头，不敢看他，耳朵尖却悄悄红了。“不冷。”
两人检票入场。
他们的位置很好，在池座中间。坐下后，林薇更是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周围都是衣着得体、低声交谈的观众，空气里弥漫着高雅艺术的气息，而她身边坐着的，是她那个气场强大的总裁“约会对象”。
灯光暗下，演出开始。
悠扬的钢琴声流淌出来，大师的演奏技巧登峰造极，情感充沛。
林薇渐渐被音乐吸引，忘记了紧张，沉浸其中。
她偷偷侧过头，看向身边的顾言深。
他靠在椅背上，神情专注地看着舞台，侧脸线条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偶尔有音符跳跃时，他修长的手指会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节拍。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
林薇心里一慌，想要移开视线，他却微微勾了下唇角，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林薇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抽回来，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认真听。”他低声说，目光重新投向舞台，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林薇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涨得发酸。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她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他手指偶尔无意识的摩挲。
舞台上，钢琴声时而激昂，时而舒缓，如同她此刻的心跳。
后半场的音乐会，林薇几乎没听进去多少。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那只被紧紧握住的手上。
直到演出结束，掌声雷动，灯光亮起，顾言深才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音乐厅。
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林薇却觉得脸上依旧滚烫。
“饿不饿？去吃点东西？”顾言深低头问她。
林薇摇了摇头，她现在脑子乱得很，需要冷静一下。“不了，我想回去了。”
顾言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勉强：“好，送你回去。”
车上，两人都很沉默。气氛却不再像来时那么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无声的、暧昧的张力。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
“谢谢您的门票，音乐会很好听。”林薇低声道谢，准备下车。
“林薇。”顾言深叫住她。
她动作一顿，回头看他。
顾言深看着她，夜色中，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
“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