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蕾丝

    长这么大没被人这样怼过,南枝被他气得额头都红了,既然说不过他,南枝索性拿出身为女主人的蛮横。

    “既然商总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做勉强人的事,那还请商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气氛已经如此尴尬,商隽廷本就没打算继续留在这间卧室,但他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对他下逐客令。

    他转身的动作微微一顿,视线在她那张因怒气而更显秾丽生动的脸上停留了数秒。随后,他的目光掠过她,投向房间中央那张奢华的双人大床。

    十分钟前,他还在犹豫今晚是否真的要躺在上面,但现在,看着她这副恨不得立刻将他扫地出门的模样,他突然打定了主意。

    商隽廷看向她,很轻地笑了笑:“南总觉得,我应该回哪里去?”

    南枝偏过脸,不想看他:“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管不着。”

    视线扫过她依旧还微微红着的耳尖,商隽廷眉梢轻挑:“我记得有句老话叫……‘嫁夫随夫’,不然,”他侧头,追着她的眼神:“南总现在就跟我回港城?”

    南枝眉心瞬间一拧,一扭头,对上他那双略含笑意的眼。

    喉咙里莫名其妙地吞咽了下,南枝瞪着他:“...你开什么玩笑?”

    “那我就当南总刚刚那句话,也是玩笑。”商隽廷从善如流,神色自若,“我们扯平。”

    这也能扯平?

    真不知他是给自己找台阶下,还是故意模糊重点!

    南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少拿你在商场的那一套来糊弄我。”

    商隽廷听出来了,今晚若是不能把她哄好,她心头这口‘恶气’怕是难消,可他又实在不擅哄人,若是退一步呢?

    想到她这气性的来源,商隽廷带着几分不确定:“不然……让你看回来?”

    他是认真地在问,然而南枝却硬生生被他气笑:“就你那两排瘦伶伶的排骨,有什么好看的?”

    这莫须有的指控,让商隽廷一时怔住。

    他的沉默,落在南枝眼里,更像是一种被戳中痛处后的无力反驳。想到他需要靠大把维他命“续命”,南枝突然觉有他又有点可怜。

    “算了算了,看在你大老远跑来的份上,”她摆摆手,一副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的模样,“今晚就睡这儿吧。”

    说完,她像是不想再听到他又说些其他气人的话来,迅速擦过他身侧,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烦死了。

    光顾着跟他斗嘴,害得她面膜都忘了敷,皮肤干绷到现在。

    她又立刻起身,风风火火地跑出卧室,去客厅的冰箱里取了张保湿面膜,刚撕开包装袋走回卧室门口,便迎面撞上正要出来的商隽廷。

    “你干嘛去?”她脱口问道。

    商隽廷不喜欢强人所难,更不愿见她带着情绪入睡。

    他语气平和:“我今晚还是睡其他房间吧。”

    大男人,主意一时一个变,南枝简直不知该怎么说他好。

    “让你走的时候,你不走;现在好心让你住下了,你又开始拿乔,”她忍不住挑眉,语带调侃,“商总这么难伺候的吗?”

    商隽廷:“……”

    他只是一番好意,不想让她别扭而已。

    但南枝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下巴一抬:“赶紧去睡觉,都两点了!”

    这语气,说是长辈训诫小辈都毫不为过。

    难道这就是Gemma那丫头提到她时,那“豪爽”与“不拘小节”的性格?

    见她堵在门口不动,俨然一副“你必须乖乖听话”的架势,商隽廷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他只得转身,却不想,刚迈出两步,身后那人竟快他一步,抢先跑到了他前面。

    颇有一种‘事事不甘下风’的架势。

    南枝习惯晚睡,但睡前的护肤流程,向来是一步都不能少。敷面膜的十五分钟里,她的两只手也不闲着,中指的指腹在脸颊、额头还有下巴,来来回回地画着圈按摩。

    商隽廷背靠松软的床头,目光落在斜对面的梳妆台前。

    暖黄的灯光下,她指尖画圈的动作节奏而有规律,像是催眠的钟摆,一下,又一下,看得商隽廷眼皮一阵发沉。

    可潜意识里,又好像有一道声音在提醒他,应该等她一起,不为别的,哪怕是出于第一次同睡一张床的礼貌。

    可倦意太过沉重,在几次强撑起眼皮,又无力垂下后,均匀的呼吸声,在一种让人不自觉放松的果香里,幽幽传来。

    不过南枝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脸上。

    贴完面膜,又是几分钟的拍打和按摩。

    直到她洗完脸,涂完最后一道面霜,从梳妆台前转身,南枝才恍然发现,床上的男人已经睡着了。

    虽然头还微靠着床头,但睡姿却极为板正,被子盖到胸口,双手自然交叉叠放在腹部。

    床侧壁灯的光是柔和的暖黄色,笼在他脸上,透着几分平和,不同于他把自己从酒吧揪出时的冷沉,也不同于他和自己顶嘴时的紧逼,只是那冷硬的下颚线,即便是睡梦中也不减分毫。

    南枝站在床边,一边将掌心里残余的面霜不紧不慢地揉搓在手背上,一边凝眸看他。

    视线掠过他闭合的眼睑下那两排浓密的阴影时,她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下意识地弯下腰,凑近了几分。

    这人的睫毛……竟然还挺长。不仅长,还根根分明,浓密得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出清晰的弧形阴影。

    与他这张棱角分明、极具阳刚气的脸组合在一起,有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违和感。

    南枝嘴角轻撇,视线再一次从他的下巴,滑向他交叠在身前的双手。

    十指交叉的手指,指甲不仅透着淡淡的粉,还修剪得异常圆润整洁。

    南枝盯着他的小拇指看,没有留多余的指甲。

    她眉梢微微一挑。

    可终于在这人身上找到一点能戳中她审美的点了。

    南枝直起腰,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壁灯。

    不知这人习不习惯亮着灯睡。

    但是不管他习不习惯,今晚这灯是不能关了。

    不过他终究是‘客’,短暂犹豫后,南枝摁灭了他这一侧的光亮。

    绕过床尾,南枝走到床的另一侧。

    虽然床宽两米,可当南枝掀开被子一角时,动作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睡了二十六年,如今床上突然多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只见过两次的男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让她有一种领地被入侵的不适与紧绷。

    不知这人睡相怎么样,会不会半夜一个翻身压到他,又或者睡姿不雅,迷迷糊糊一脚把她踹下床。

    想到这儿,南枝下意识就往床边方向挪。

    但她却忽略了两人合盖一条被子,她这一挪,顺带着把商隽廷身上的被子也卷走了不少。

    但是南枝对他半个身子暴露在空气中浑然不觉。

    她双手揪着被角,刚一侧过身,就感觉到身后的床垫传来微微下陷的动静。

    她呼吸一屏,一双眸子在幽黄的光线里紧张地上下左右地转。

    这人要干嘛?

    不会是要顺着杆子爬,从后面抱住她吧?

    想到这,南枝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才第一次睡一张床,那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带着对男人劣根性的认知,南枝“嗤”了声冷笑,她猛地扭过头,准备用眼神扼杀任何不轨的企图——

    谁知,她看到的却是一个背影。

    是的,她没有看错!

    他竟然转过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南枝气笑了。

    该说他不是个正常男人,还是说她南枝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她都穿成这样了,他竟然……竟然敢背对着她睡!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瞬间取代了先前的紧张和防备。

    丝毫没有放轻的动作里,南枝不仅豁然转过身来,还赌气似的,从床边直接睡到了床中央。

    不是要装正人君子吗?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这样规规矩矩地装上一整夜!

    她就这么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看起来睡得无比安稳的后背,看啊看……看啊看……恨不得要在上面灼出两个洞来。

    窗外的夜色,一点点褪去浓黑,透出灰蒙蒙的白光。

    商隽廷一向有早起的习惯,但叫醒他的不是惯常的生物钟,而是压在他右腿上的重量。当然,算不上沉,但是那压迫感,突然从大腿抬到他小腹。

    潜意识里的警觉让他眼皮倏地一掀,下一秒,随着他低头,巴掌大的一张脸顿时映进他眼底。

    商隽廷眸光一顿,彻底清醒。

    只见那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浓密的两排睫毛安安静静地躺着,往下,是格外秀挺的鼻梁,绵长又均匀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颈侧。

    商隽廷全身肌肉瞬间僵住,只有一双眼,失去了平日冷静的频率,不受控地连眨了好几个来回。

    直到一声犹如猫叫似的“唔”声传来,才让他恍然回神。

    他欠起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屈成九十度弧度的腿。

    腿型匀称,皮肤冷白,在晨光熹微中泛着几分细腻的柔粉。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整个人不知何时越过了“楚河汉界”,半趴在他身侧也就算了,还把腿压在他……最要命的位置。

    商隽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闭了闭眼。

    “南总。”他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和极力维持的平静。

    见半挂在他身上的人毫无反应,商隽廷睁开眼,但他没有低头,而是盯着天花板上,即便不亮着光也依旧灼人眼的水晶吊灯。

    他停顿了几秒,胸腔又一个深深的起伏后,他再次喊她:“南总。”

    还是没有反应。

    “南——”

    “总”字还没说出口,一道极为细腻温软的触感,突然盖在了他的唇上。

    是南枝的手。

    她皱着眉,带着被打扰美梦的烦躁,含糊不清地嘟囔:“别吵!”

    商隽廷:“……”

    不同于她身上的果香,此刻压在他唇上的指腹,是一种清清雅雅的花香。

    商隽廷对香味很敏感。

    是玫瑰。

    丝丝缕缕地往他鼻腔里钻。

    商隽廷再次深吸一口气,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后,他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抬手抓住了那截搁在他唇上的、细细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的手腕,顺着抬起的力道,将那颗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以及紧挨着他胸侧的肩膀,带离出些许距离。

    紧接着,他动作利落地抽出一条被压住的腿,脚掌落地的同时,一侧的肩膀借着床垫的回弹力向下一沉。

    不过眨眼的功夫,商隽廷便从那片柔弱无骨却杀伤力十足的“欺压”下,干净利落地抽身出来。

    他站在床边,一连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平复住紊乱的心跳。

    他蜷了蜷掌心里的潮意,看向凌乱的大床,和床上依旧酣睡的人。

    那件丁香紫色的睡裙布料柔滑,因着她屈膝侧卧的姿势,裙摆早已窜到了大腿根,饱满圆润欲遮不遮,露出了一圈白色蕾丝。

    他的注视并非带着狎昵的意图,所以他不觉心虚地移开视线,甚至俯下身,将她卷至身后的被子拉过来,轻轻盖在她身上。

    等南枝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一连伸了两个懒腰后,她大脑突然空白了一下,左看一眼,又看一眼,偌大的床上只有她自己。

    人呢?

    她坐起身,视线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环视了两圈。

    难道这人突然有什么急事,回港城了?

    她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屏幕点亮,没有未读短信,也没有未接来电。

    这人该不会真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吧?

    她掀开被子,也没穿鞋,赤脚就往外走,同时拨出了那个她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接通,在耳边传来的一声极为低沉的“喂”声里,南枝看见了立在沙发扶手边的黑色行李箱。

    她双脚一顿,下意识就脱口道:“你没走啊?”

    商隽廷单手抱着一束刚从花店里买回来的玫瑰,“希望我走?”

    南枝走到那只黑色行李箱前,用脚尖踢了一下,语气漫不经心:“脚长在你自己身上,走与不走,还不随你?”

    这话听着,好像昨晚那点气还没完全消透。

    商隽廷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众多的玫瑰品种里选择这个名为“苔丝”的玫瑰。只是觉得这独特的蝶形连座花型很衬她耀眼夺目的气质,特别是昨晚在酒吧里,贵气里带着难惹的骄纵。

    尤其是这金黄色的花蕊,微微弹出,像神秘而危险的蛇信子。

    他抬眼望向还剩几步远的雕花双扇门,步步沉稳地走过去,“起了吗?”

    南枝一屁股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声音懒懒:“起了。”

    话音刚落,门铃响。

    她扭头看了眼,“有人敲门,不跟你说了。”

    电话挂断,她把手机往沙发里一扔,刚走几步,发现身上还是昨晚那件吊带睡裙。虽然不知门外是谁,可她的‘春光’也不是谁都能看的。

    “等一下。”她朝着门口方向扬声喊了一句,迅速折回卧室拿起床尾的睡衣外袍套上。

    她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又或者秘书张晓莹,却没想到会是一大束浓烈如火的玫瑰花,更没想到抱着花的人会是昨晚和她针锋相对的男人。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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