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泽骨子里的骄傲无法低头。

    “有那么难选吗？”

    海棠抬起手，攥住他敞开的衣领，稍稍拉向自己。

    她踮起脚尖，柔软的唇印在他脸上。

    殷泽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僵住！

    手臂失去力气，垂落下来。

    他瞳孔微微收缩，挣扎的表情凝固。

    熟悉的战栗，迅速扩散至全身。

    他脸颊漫上一层红晕，“你……！”

    殷泽退半步，手指抚上亲吻过的地方。

    “你干什么？！”

    声音带着质问，却又底气不足。

    “怎么了？”

    海棠理所当然的平淡，“你不是很喜欢我亲你吗？”

    海棠顿了顿：“只要我亲你一下，你什么话都会听我的，什么事都愿意为我做。你不记得了吗？”

    记忆一闪而过。

    昏暗的光线下，他像一只大型犬，卑微地仰着头，渴求着她的亲吻。

    是真的吗？

    那些记忆……难道他真的……

    殷泽心底泛起一丝病态的甜意。

    他知道。

    她是他的……女朋友。

    他解释不清为什么恨着她的同时，又会因为她一个亲吻方寸大乱。

    海棠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还想再亲一下吗？”

    想吗？

    战栗感的渴望，冲破理智防线。

    身体诚实记住了“奖赏”的感觉。

    可是……

    骄傲和恨意，让他咬住唇，将“想”字咽了回去。

    “……”

    殷泽别扭地转过头，喉结上下滚动。

    他握着拳头，牙缝里挤出生硬的一句：

    “……谁……谁想了！”

    “你少自作多情！”

    “口是心非？”海棠看出来了。

    “这个习惯，很不好。”海棠看着他紧抿的嘴唇，语气平静：“改掉会好很多。”

    殷泽哼了一声，没敢再顶撞。

    脑子里一团乱麻，恨意、依恋、让他根本无力思考。

    现在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那你现在还走不走了？”

    殷泽声音闷闷，期待海棠能说出一些让他开心的话。

    “嗯。”海棠给出条件：“你乖乖的，不说反话，听话，”

    她吐出后半句，“我就不走。”

    简单的条件，如同救命稻草。

    “好。”殷泽没有犹豫，生怕她反悔：“我听话！我一定乖！我不说反话了！”

    “睡觉。”

    海棠转身回到床边，重新躺了下来。

    她自然躺在自己床上，殷泽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起来。

    不适应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他不想跟她睡在一起。

    意识里强烈地排斥着这种亲密。

    感觉别扭，很……危险。

    仿佛靠近她，就会有失控。

    可是……

    如果他们是那种关系，不睡在一起，又好像不对？

    混乱的逻辑无法给出清晰的答案。

    “殷泽。”

    海棠眼睛没睁，淡淡地开口：“上来睡觉。”

    命令的口吻，激起殷泽逆反心理。

    睡觉？和她？

    他凭什么要听她的？

    他偏不！

    “我不困！”殷泽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走到沙发旁，抱着手臂坐下。

    他扭过头，表达自己的不情愿。

    海棠背对着他，像是真的睡着了。

    殷泽坐在沙发上，目光不受控制地，一次次飘向床上纤细的背影。

    她居然……真的不管他了？

    就这么自己睡了？

    明明刚才还亲了他。

    明明说了只要他乖就不走。

    可现在……

    他这么明显地表达不满和“不乖”，竟然毫无反应？连一句安抚都没有？

    殷泽抿了抿唇，委屈感涌上心头，

    她是不是……

    根本就不在乎他到底怎么想？

    不在乎他难不难受，委不委屈？

    她说的“女朋友”，难道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吗？

    什么他听话就不走……

    是不是全都是骗他的？

    只是为了让他安分下来的手段？

    念头一出现，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酸涩的闷痛。

    殷泽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那么冷静，那么淡漠，从始至终，情绪没有因为他有过真正的波动。

    他像个傻子一样，一会儿恨得发狂，一会儿又怕她离开怕得要死。

    一会儿因为她一个亲吻心神动荡，一会儿因为她的忽视委屈难过……

    凭什么？！

    可是……

    就算知道可能是骗他的。

    他竟然……还是不想她走。

    殷泽蜷缩在沙发上，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沉浸无人安抚的悲伤里。

    所有的凶狠、暴戾、挣扎，在这一刻，都被委屈冲刷得七零八落。

    他觉得自己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