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的出入口并非一处,所以出来的地方是无人的湖边,而不是温泉边这种事阮红烛也不意外。
看着跟出来的偃师,阮红烛看了他一眼,说不上失望,但总让偃师觉得对方在鄙夷自己的智商。可阮红烛又什么都没说,只是转了一下手中烟杆,将镜渊的门给关上,便收起了那烟枪。
偃师见她这样更不敢搭话,因为每次阮红烛一言不发的时候总是最恐怖的。他尤记得少年时期的阮红烛最意气风发时,提着一柄剑破了一整个鬼城,只为了捞一个自家的小辈。
他当时就在现场,与其他人一样,看着阮红烛一声不吭的,就现在这个表情,将那鬼城所有厉鬼给屠了。
太英勇,太帅气,太让人难以忘怀,以至于今时今日见到同样的表情,偃师也觉得惊恐与敬仰一同涌上心头。
“红烛姐姐,我们要回酒店还是温泉那边啊?”
太勇了,偃师惊讶的望着出声的姬元宝,那一瞬间他差点没说‘敬她是一条汉子。’幸好没说,不然偃师觉得另一个小孩就该揍他了。
出乎偃师意料的是,阮红烛回答了姬元宝的话,甚至还笑的十分温柔:“去酒店收拾东西吧,我们住温泉这边。”
这是偃师第一次讨厌阮红烛的双标,不是凭什么呀?他和阮红烛十几年的交情,怎么就比不上她的新欢呢?
不就是妹妹很可爱,哥哥也很可爱吗?他也长得不差,怎么就得不到温柔对待呢?是他不配吗?
偃师用怨念的眼神盯着阮红烛,阮红烛压根不在意,甚至连个眼神都欠奉,就带着兄妹两打车去酒店。
偃师只好跟着,蹭了人家洗手间换了阮红烛借的干衣服和袄子。不然即使他能用灵力调节体温,也会在这个冬天被冻成重感冒。
阮红烛和兄妹两的动作麻利,在偃师出来前就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只等着偃师出来就去办理退房,再转道去玉石温泉。
偃师出来后就看到三人都在等他,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脸:“对不起,你们应该没有等很久吧?”
阮红烛轻笑一声说:“没关系,我们有等待蜗牛的耐心。”便带着兄妹两去前台办理退房。
偃师跟在她们后面,不满的念叨着:“我也没有很慢吧,那里就像蜗牛了?我说红烛,你脾气是不是越来越不好了,小心你家小孩讨厌你哦……”
夹在亲哥和阮红烛中间的姬元宝回头看他一眼,用最天真的话语来戳他的心窝子:“不会哦,红烛姐姐对我和哥都很温柔,我们都很喜欢姐姐。姐姐只对你脾气不好,你应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偃师默了一会气的咬牙:“……我懂了,阮红烛你就是双标对吧。”
阮红烛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对,我们办理退房。”她只一心退房,压根就没搭理偃师。
偃师:“你真的好冷酷无情啊,不愧是公认的高岭之花。”
听到这话的阮红烛眉头一皱,只觉得牙根有点酸:“嘶,你们起外号就算了,别安在我身上。敬谢不敏,敬谢不敏。”
偃师说:“但你以前确实很像高岭之花来着,冷冰冰的,一副旁人勿近的样子,还没什么表情。说真的,我那时候还以为你是面瘫呢。”
不打算跟偃师追忆往昔的阮红烛办理好退房手续,带着兄妹两就往外走,但依旧避免不了追上来的偃师在后边念叨。
姬元宝:“红烛姐姐,你的朋友话好多啊。”
姬元通:“他真的不会累吗?”
阮红烛:“他一个人就能说上一整天。”
等到玉石温泉的时候,阮红烛续订了房间,带着兄妹两进房后就果断地把门一关,才总算是清净了一会儿。
阮红烛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再听偃师的碎碎念了,连原本要盘问他怎么被锁起来的事都给忘了,就带着姬元宝去清洗一下。
她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很足够了,带着小孩去洗个澡吃个饭,就可以去床上梦周公。如果周公不愿意被梦,那她也可以梦点别的。
但姬元通觉得:“出去吃饭还会碰到偃师吧。你确定他不会继续跟在你后面念叨吗?”
“我不确定。”阮红烛觉得命好苦,耳朵快起茧子,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实在不行,我就用言灵让他闭嘴吧。”
出了这样也没办法了,毕竟她也不能用线把人嘴缝起来。
事实证明,言灵真的很好用,至少阮红烛他们度过了一个非常安静的晚上。虽然背景板是满脸控诉,但只能当哑巴的偃师,不过也并不妨碍他们吃饭。
等到第二天,阮红烛做好心理准备后,才打算盘问一下偃师被骗过程。
被解放声音的偃师当即就说:“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觉得我吵说一声不就好了,干什么还禁我言。你知不知道我不能说话有多着急啊,只能跟阮沉烟发消息,我还不擅长打字,每次打字都超慢的。”
阮红烛喝了口茶说:“怪不得小沉烟跟我抱怨,你大晚上没事干骚扰她。”
偃师当即喊冤:“我这怎么能叫做骚扰呢,我这是关怀朋友,怕她寂寞嘛。”
姬元宝托腮:“我觉得你的朋友应该不需要你的关怀。”
姬元通也说:“她肯定觉得你很吵。”
偃师:……
偃师立刻委屈的看向阮红烛:“你家小孩说我你就不管管吗?”
阮红烛给兄妹两添了茶,又赛了点零食过去,而后才对偃师说:“人家说实话,我管什么?”
“有空抱怨,不如说说你怎么被人骗的,我会当做反面例子发给小辈们。”
提到这个偃师就有些恹恹的,纠结了半天才开口:“他们说他们是个新兴家族,叫什么‘无尽夜’,想找我下订单来着。我这不是怕他们是什么斜教,然后想着能够套电话,所以就跟着走了。”
“谁知道他们把我带镜渊里去了,还把我药晕了锁起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阮红烛不用想都知道:“你这是被人当棋子了,人家根本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找我。”
“算了,就知道你的智慧约等于没有,我已经叫小沉烟去打听消息去了。”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用烟杆轻敲偃师的头,声音清脆的,听起来就是颗好头:“偃师,你要当执棋人,而不是棋盘上的棋子。否则,你早晚要被别人下的棋吃掉。”
不过,她转而又说:“还不算没脑子,知道不能自己真身上阵,用的傀儡。”
“但还是太吵了,下次换成没那么多话的傀儡吧。”
偃师张口就是一句:“别啊,不让我说话那不憋死我。不对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明明表现得这么完美。”
阮红烛又用烟杆敲了一下他的头:“谁家好人的头这么脆的声儿,你搞笑呢吧?”
偃师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将其拔了下来,一边用手摸着头,一边说:“这已经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个了,但木头做的东西也没办法像人一样。”
姬元宝惊讶的睁大眼睛,指着偃师看向阮红烛:“姐,姐,他的头,他他他把头拔下来了?!”
阮红烛摸摸小孩脑袋,安抚她的同时不忘记解释:“这是他的傀儡,虽然看起来很像人,但实际上都是木头做的,各个部件都能够拔下来。”
姬元通看起来也很震惊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技艺。”
偃师将头装了回去,笑着说:“那当然啦,这毕竟是我的看家本领,你要是能够轻易见到,那我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阮红烛:“哦,你还混道上啊,需不需要我叫个妖妖灵送你进去?说不定还得给我记一大功。”
偃师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混,我就是看武侠小说看多了,顺嘴这么一说。我真不是,我是好人,我是良民啊。”
阮红烛笑了一声:“呵,不信。我要叫老肖查查你,说不定能得到点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偃师满脑袋都是问号,十分不解的问她:“不是,还是不是哥们了,这么想送我银手镯是吧。我记得我没得罪你吧,你不是向来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的吗?什么时候会拖到第二天的?”
阮红烛格外淡定的戳手机,静默几秒后才说:“嗯,我们没仇,我就是想耍耍你。”
偃师:“我觉得我们的友谊已经到了尽头,接下来的船还是我自己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