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那一幕的刹那，黑色火焰瞬间灼烧在他的心中，满溢的毒液如河川般奔流不息。
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
绝对要杀了这些——这个家伙。
无论是花上一年、十年、还是百年。
随着时间流逝，内心的念头不仅没淡化，反倒愈加清晰。
——如果下一刻再也醒不过来，像其他人那样悄无声息地逝去，那该怎么办？
在栖身的那间破败小屋里望着她的睡颜时，他总是这么想着。
「你究竟要去哪里…银…？」
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正是因为不会发生第二次。
「为什么背叛瀞灵庭？」
已经记不起是哪个死神兜头而来的质问了，但还是相当有趣。
…背叛这个词，起码要处在同个立场才适用吧。
如果双方脚下本是截然不同的道路，所谓的背叛打从一开始就不曾成立过。
而他自始至终想回去的地方，就只有她的身边。
尸魂界和大义？远大的理想？世界的真实？老实说，这些他全都无所谓。
他成为死神的理由，仅仅是为了让一个人不再哭泣。
自始至终只是为了一人。
…所以才无法忍受。
属于她的东西，哪怕已经和崩玉彻底融为一体，他也不愿意留分毫在那个男人手上。
就算耗费数百年的光阴潜伏，无人理解、身心皆化为噬人的毒蛇，也要夺回来。
「——看来是我赢了，银。」
「………」
「………」
但还是没能做到。
无论是拿回你失去的东西，或是让你不再哭泣。
…对不起。
那时候有事先向你道歉，真是太好了。
「银——！！」
“……银…？”
从久违的混沌中醒来，他眼睛半睁，发现鼻尖和脸颊陷在一片温热中。
睡意朦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发顶，缠在颈间的手臂微微收紧。
“…乱菊。”
在感受到她的体温与气息后，他才真正从那恍然的境地中清醒过来。
似乎做了个讨厌的梦。
虽然想不起来，却依稀有谁在他耳边哭泣的声音。
…明明我一点都不喜欢悲伤的故事啊。
他在心底叹气。
难得的作梦机会，至少也要让梦里面都是柿子干或乱菊吧？
这么想着的市丸银，一边开始回忆发生在昨晚的对话。
「…好热…完全睡不着…」
「嗯…空调坏了啊。」
「…我想去银那边睡，可以吗？银的体温比较低…」
「乱菊想过来就过来吧。」
——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但他并不介意自已当了一晚上的人形抱枕，就像条瘫在石头上晒太阳、挪不动窝的蛇那样，任凭脸被埋在对方白皙而丰满的柔软中。
幽灵也会作梦吗？
算了。
此时此刻，他暂时不想去思考这种复杂的事情。
*
再次脱离梦乡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阳光从窗帘间的缝隙偷溜进来，爬上窗台和床单，最后覆在她的眼皮上。
浓密的长睫颤了颤，乱菊睁开眼睛。
刚醒来的意识还有些昏沉，她茫然的想，自己似乎抱着什么物体。
“醒了？”
胸前的「抱枕」发出了熟悉的声音，她呆愣了一会，放开不晓得什么时候缠在他颈间的手，银的脸唰地从她的胸口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乱菊微微眨眼，昨晚的记忆这才缓缓浮现。
“…怎么不叫醒我啊。”
“为什么？乱菊睡得那么香，就这样叫醒你怪可怜的。”
“但你早就醒了吧，这样不难受吗？”
“不会哦？”
市丸银回答完翻过身，两手撑起半伏在她身上，露出了狐狸般坏心眼的笑容。
“话说，一早就这么没防备心可不行啊…”
“？防备什么…”
“又变大了呢。”
他意有所指道。
她也沿着他的视线下移，发现领口开了大半，甚至能看见一点隐约的粉，而他的衣襟同样松松垮垮地挂着，意识到这点后，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乱菊…不说点什么吗～？”
他眯着眼凑近，直到两人鼻尖抵鼻尖才停下。
尽管不晓得这次他想玩什么把戏，但得努力不被牵着鼻子走才行。
乱菊如此下定决心，随后伸手攥住身侧纤瘦却结实的手臂。
“那银要摸吗？”
她不甘示弱地回敬。
闻言他有些惊讶地微微睁眼，随即垂下脑袋埋在她的脖子边闷笑。
“…是我想的那种邀请吗？”
她偏了偏头。
“我哪知道你在想什么…”
“乱菊真色。”
“…这是我的台词！”
“好啊。”
市丸银忽然道。
见她一脸疑惑，他慢悠悠地补充，“刚刚的提议，我接受了。”
而她一下子睁大的蓝眸让他笑的更开心了。
“那，乱菊想从哪边开始？”
细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她半敞的领口，最后停在凹陷的沟壑处。
比常人略低的温度让她不自觉颤了一下。
“告诉我吧，要怎么做。”银用轻快又甜腻的语气在她耳边道，“我想听乱菊亲口说…可以吗？”
“……”
乱菊抿起唇。
他给了她许多无可取代的珍贵事物，却从不说自己想要什么，真心喜欢的东西也是，所以当银用这样的口吻请求的时候，她根本拒绝不了。
…他一定是看透了这点才故意在这种地方使坏吧。
乱菊抬起眼，对上一双颜色和她相似又略有不同的瞳孔。
不同于纯粹的蓝，银的眼睛就像下过雨后的天空，带着一层仿佛可以藏起内心所有想法的朦胧青色。
奇怪的笑脸。
奇怪的行为。
奇怪的名字。
她第一次遇见他时，就是这么想的。
「既然这样，就把和我相遇的那天当作乱菊的生日吧。」
——但是，喜欢的东西、重要的日子、两个人共同生活的快乐，也同样是他送给她的。
“…你真是，太狡猾了。”
让她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乱菊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凑近他耳边。
听见她的回答，银眯起眼，如同小时候那样纯粹地笑了。
乱菊真温柔呢，他说。
……
……
“可以舔吗？”
他忽然停下动作问，一副得到同意才会继续的样子。
“我会让乱菊很快乐的。”
几绺柔软的银色发丝扫过她的锁骨，持续了好一会的刺激骤然消失，已经没什么力气的她，咬了咬唇，用浸染了溼意的瞳眸望向他。
“……嗯。”
“像这样——”
银用两指碰了碰她唇边的痣，再挪到抿着的饱满唇肉上，接着缓慢地下移。
“不用忍着声音…这里只有我和乱菊……”
随着他的话语，增加的除了痒和热，还有过电般的难耐感，被他碰到的地方好像要立刻烧起来，连同大脑的理智一起。
“舒服吧？”
在他说完后，乱菊猛地抓皱了身下的床单，体内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满溢而出。
感官一时间接受过量的刺激，她倏地说不出话，大脑被涂成一片空白，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只能断断续续露出不成句的音节。
而引起这一切的人贴近她的唇，在两人交换吐息的间隙满足地，近乎叹息般道。
“…这种表情也可爱的不得了啊。”
她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抬手拽住他同样滑到腰间的衣襟。
力道不大，他却停下了动作，仔细端详起来。
“觉得难受？”
乱菊喘息着摇头。
“你总是……只有你一个人游刃有余……我也想看银受不了的样子…”
“哪有那种余裕。从你答应开始，我就已经没法想其他事了？”
见双颊潮红的她一脸不信，他又道，“不过把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后会更美味，所以能多少忍耐一下。”
“…怪人，既然好吃就快点吃掉啊？”
他并没有答，而是抬手抚平她微蹙的眉头，换了个话题。
“果然乱菊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像笨蛋一样突然说什么…”
“那我继续了？乱菊刚刚只去了一次吧？”
“……”
…为什么他老是能面色寻常的说出这种让人难为情的话啊？
乱菊一言不发地凝视着眼前的人，伸出手虚捧住他的脸磨蹭，主动亲上他的唇。
凉凉的，还带着方才残存的一丝潮气。
这份温度和给人的印象一样，第一眼看上去完全不是个好人。
明明小时候还有几分天真可爱，现在却往可疑和坏心眼的方向发展…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即便如此。
只要每天醒来的时候见到面、彼此呆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和安心。
喜欢。
她在两人的唇齿间几不可闻道。
我也是哦。
他同样含着她的唇瓣说。
一缕银丝从中间坠落，分开的时候，乱菊还有些呼吸不稳，她抱紧了身上的人，少见的坦诚道。
“已经，可以了…银直接来吧。”
“我想要全部的银。”
“……”
“银？”
瞧见她盈满雾气的眼睛，和全心全意信赖的柔软姿态，他轻抽了一口气。
没办法了。
…她口中受不了的表情，大抵就是自己现在的脸吧。
“乱菊…”
“嗯？”
他拨开她汗湿的头发，接着微微使力让她更贴向自己。
“…我开动了。”
“……”
“…咦、等等…等一下…！”
强烈的白光在脑海里炸开，她一下子慌张起来，收紧手指。
“讨厌的话，我就停下了？”
“不、不讨厌，只是…”她断断续续地道，“再这样…我会、会先忍不住的…”
“没关系。”与温柔的口吻相反的是他的动作，“乱菊就先去吧。”
随着他的话语，她的视线霎时间失去了焦距，呼吸急促起来。
他的手和她的十指紧扣，仿佛被捕猎中的蛇缠绕全身动弹不得，却一点都不会让她感到害怕。
“乱菊。”
他反复唤着她的名字，呼吸也逐渐不稳起来。
“看这边。”
在恍惚的视野中，一直到即将被潮水淹没的那刻，她的心神都依然被他染上欲望的浅蓝瞳孔所占据。
………
………
“……这下子连午餐都错过了。”
趴在他肩头啃柿饼的乱菊懊恼道。
“唔…我本来也没打算做到最后～？但难得主动的乱菊太可爱了，就有点忍不住。”
和她肩并肩坐着的市丸银，同样也拿了块柿饼，一边把手里的热茶递给她。
“所以说，都是你的错。”
“我会好好反省的，抱歉啦。”
——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本来还有些惫懒的乱菊精神一振。
“那作为赔偿，银等会就帮我买酒回来吧！拜托你了～”
她高高兴兴地说。
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