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给钱就能唱，狂暴野牛喜滋滋掏了一笔。
她发现用牛嗓子唱歌真有意思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有意思的玩法呢！
穆炽生无可恋，这头牛一边撒欢一边绕着她唱了半小时的歌。
穆炽今天的对手也生无可恋，他们为了研究如何战胜人类，已经将止戈的对战录像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知道她往往会先等待对方出招——但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倒计时一开始，对面那个人类就格外凶狠得冲上来了啊！
对面操纵的角色是中等体型的银环蛇，属于毒性极强的眼镜蛇科，体长约1.2米，擅长以像猎物注射毒液为首要目标的突袭攻击，缠绕绞杀能力不强。
但作为突袭为主的蛇类，银环蛇的瞬间攻击速度虽然比不过约19km/h的黑曼巴蛇，但也能在零点几秒之间对猎物完成攻击。
如果放任它满场游荡，缠绕在立柱或者其他地方，冷不丁来一个突袭，人类很难来得及反应。
于是，银环蛇本来还觉得自己这把稳了。
区区止戈，在毒蛇面前注定不堪一击，而他将继续稳坐排名榜前列，冲击前10指日可待！桀桀桀——嗯？等等，不对。
倒计时启动，银环蛇与人类双双被系统投放到擂台上。
前者刚想调整自己身体的姿势为最好发力的S型，就看见人类轻松落地，甚至不需要调整重心，脚一蹬就朝他冲过来了，爆发力加持下的速度超快！
诶诶诶他还没准备好啊，说好的会等对方先出招呢！
二者体型相差过大，而银环蛇的视力并不好，更多是依赖热成像去判断猎物的位置与体型。
在他眼里，这根本就是一辆赤红明亮的卡车轰隆隆朝他碾了过来！
银环蛇慌了下，身体已本能一个蓄力，脑袋前伸，毒牙张开，条件反射想要在对方身上可能两个窟窿——
然而，这是辆身手灵活的卡车，对方在银环蛇蓄力的时候，当即一个标准的摔跤式单膝跪滑步，手一撑地就绕开了仓促攻击的银环蛇，并同时蓄力转身，另一只手精准向蛇头探去。
再下一个瞬间，银环蛇只能干巴巴张着嘴咬空气了。
围观戈神打匹配战的观众们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秒杀，这可是彻彻底底的秒杀！
银环蛇欲哭无泪。
他对上绝大多数动物都有优势，尤其是体型过大的猛犸象或者犀牛一类，更是赢得非常轻松。
偏偏有个不安常理出牌的人类……
他该不会，其实很菜吧？
银环蛇不死心，又围观了戈神打接下来几场，发现不是他菜。
是戈神今天的战术变了，每次都是主动进攻，打得格外狂暴啊！
看到其他人也输得这么惨，银环蛇平衡了。
他试着发过去一个好友申请，但戈神一直没回应。
问题不大，退出游戏后，银环蛇就特意把他跟止戈的对战录屏发到网上。
【今天运气爆棚，竟然匹配到戈神了！】
看着底下发出的一堆【接】，他心满意足。
挨打？想挨戈神打也是需要运气的！
另一边，穆炽惯例打了几场，感觉精神无法再继续支撑下去，便退出了匹配战。
狂暴野牛也退出了观战模式，脑袋一昂，就要深情开嗓。
穆炽赶紧叫停。
[止戈：等等]
[止戈：我考虑好了]
[狂暴野牛：好耶！肯定是个好消息对不对！]
[止戈：嗯。不过交易内容改一下，如果我拿到名次，得加钱。]
虽然官方也会给奖金，但她这边还有三花和蝴曈，钱越多越好。
[狂暴野牛：我都听你的（野牛飞吻表情包）]
一副根本不把钱放在眼里的阔佬态度，甚至不会跟穆炽讲价。
穆炽：……两辈子加起来，还是恨有钱人。
当然，她还是很感谢狂暴野牛的，《上古新纪元》确实是一款不错的游戏，她在里面高强度战斗获得的经验，也间接提升了现实中的战斗能力。
没有狂暴野牛，只拿着白卡的她是很难接触到这款游戏的。
还顺带认识了执法部门的内部人员。
穆炽退出游戏前，还得再听狂暴野牛唱完一首。
甚至在牛高音结束后，狂暴野牛表示她的灵感爆棚，新的战歌已经在路上了，绝对能令穆炽耳目一新！
穆炽：“………”
[止戈：得加钱。]
>>>
穆炽结束今天的工作，回到租屋。
三花还没回来，蝴曈也被送走，隔壁十分安静。
中城区的工作薪水很高，但往往都是昼夜颠倒，有时还伴随风险。
就像玉铃说的，他们招募白卡不是因为白卡好用，而是需要“鱼饵”。
她将放在门外的水桶拎回来，久违洗了个热水澡。
【乌玉】是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能源，根据制作工艺与原料品质的高低及复杂程度，分为不同等级。
高级的穆炽没见过，但最低级的边角料，只要花上一点钱，白卡公民也能买到。
她手里的【乌玉】是骰子大小的固态正方块，暗褐色，散发着一点淡淡的腥味。
扔进水里，搅一搅，它就能自动释放热量，烧开桶里的水。
比以前世界里的“热得快”好使多了。
穆炽就是这样洗了个热水澡，将头发擦干时，发现它又长了一截。
下城区没有理发店，要是嫌头发碍事，就只能自己手动剪短。
这是穆炽第二次剪，手艺依然不怎么样，东一截高西一截低，像山上的一层层梯田。
仔细端详一会，她自我感觉挺满意，放下手里那把生锈的剪刀。
都怪九乐城的雨，但凡不是经常用的金属制品，都会锈得非常快。
包括房间里也总是弥漫着雨水特有的湿气，被褥与衣服也总是潮的，没有晒干的机会。
不如说，能不长霉还得多亏它们都是人工合成材料，而非天然的棉麻。
这间不过十来平方的租屋内也没有什么娱乐可以打发时间，穆炽简单打扫了下，准备睡觉。
她也想多了解关于这个世界，包括其它几座城的情况。
但在这个世界，知识是稀有品。
穆炽不清楚其它城市什么情况，但在九乐城，下城区没有任何获得知识的渠道。
即使想买一台个人终端，对他们而言，最基础的款式也是天价。
三花也跟她说过，城市与城市间的交流并不紧密，哪怕能上网，也很难获得关于其余城市的详细信息。
还是得先离开九乐城再说。
如果能再找到一点她究竟为什么会在维生舱里、又坠落到九乐城外的线索，就更好了……
听着雨水细细密密敲击在铁皮上的声音，穆炽睡了过去。
三花第二天回来得也很迟，只睡了一会儿，便又出门去打工。
经历过安老大的事情，她更加不愿再继续待在这，想要尽快攒够钱离开。
穆炽理解她的想法，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得动。
钱这种东西，在赛博世界，就是极端到近乎唯一的人生评判标准。
有钱，你的人生就丰富多彩、享乐不尽，没有任何困难能阻碍你；
没有钱，你的人生便跌落谷底，步履维艰，唯一的目标只有赚钱。
而能够给予那些穷人一点安慰的，便是这世上还有比他们更穷、更惨的人。
过了两天，安老大回来了。
从外表上看，他少了一只眼睛，一只手和一条腿。
失去眼球的那只眼皮耷拉着，手和腿都被换成了简陋的义肢，没有仿生肌肉与皮肤覆盖，关节连接处的润滑也不够，导致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直响。
不知道卖掉这部分器官与肢体，能让安老大还掉多少债务。
安老大这样的情况不止一人，只是他们安装义肢的位置与安老大有所区别罢了。
但与那些人同样的是，安老大变得更加沉默，去中心找工作时，可选项也变得更少。
许多工作明确要求不可装有义肢。
穆炽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这是一个野蛮到丑陋的、血淋淋的、残忍又冷酷的社会体系。
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能顾好自己。
今天的狂暴野牛真的又带了首新歌来，看在加钱的份上，穆炽硬着头皮把它听完。
尽管她压根听不出这些旋律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但狂暴野牛唱得很忘我，还会绕着穆炽走位，力争给她一个3D环绕沉浸式尊贵体验。
除此以外，就是止戈匹配时的观战群众越来越多了。
他们很难想象为什么身为一个毫无长处的人类，能连着空手战胜那么多动物，让原本垫底的排名一直上升，定格在眼下的29名。
这可是大型食肉猛禽才能拥有的名次区间！
除去表示难以置信的一拨人以外，另一波则是止戈的忠实粉丝。
他们天天守在游戏里，不为别的，就是想亲自观战戈神战胜动物的飒爽英姿！
虽然最近出现了很多同样使用人类角色来打匹配战的，但还没有谁能像戈神那样，完美复刻她的战斗风格。
既快准狠，哪怕以伤换伤也毫不迟疑，充斥着野性独有的美学暴力。
也能将每一记攻击做得赏心悦目，宛若将自身看做一柄淬炼锋利的剑。
要知道，这款游戏最大的卖点就是公平，只要你选择了某种动物，就只能在该动物所允许的体质范围内进行加点分配。
就算再有钱，玩家也不做不到让一条蛇会飞，或者让猩猩一拳打碎半座山。
也就是说，戈神是实打实靠原始人类的体格打上来的！
玩家群体内一片惊呼，对戈神的崇敬之情又多了几分。
崇敬之余，也忍不住捶桌。
怎么没人去采访她啊啊！
官方呢！民间媒体呢！
好想知道关于戈神更多的情报！
——关于这个问题，狂暴野牛也问过穆炽。
[狂暴野牛：我上号的时候，发现一个很火的节目给你发了采访邀请耶。]
[止戈：哦。]
[狂暴野牛：不参加吗？（荷包蛋眼卖萌）]
对着又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想让她变得更出名的金主，穆炽整个人都表示出了一个巨大的无语。
[止戈：？]
[止戈：我是代打。]
代打去参加采访算是怎么回事。
[狂暴野牛：有什么关系！反正战绩都是你打出来的！]
[止戈：哦。然后跟他们说，我住在九乐城的下城区，是一个白卡公民，没资格也买不起个人终端，所以无法接他们的外站采访。]
她也看了那些邀请内容，基本都会在后面附带一串游戏外的联络码，拿什么加。
[狂暴野牛：……&*&%%*]
狂暴野牛发了一句被系统屏蔽得干干净净的话，又很生气地大声哞哞一通，头一次气鼓鼓的下线了。
穆炽耸了下肩，也跟着下线。
>>>
大陆某处，七上城。
狂暴野牛将全息头盔一摘，扑到床上来回打滚。
滚了一会儿还是不高兴，又在铺满地毯的房间里来回跺着脚来回走了好几趟，才喊来分配给自己的人工智能管家。
“有没有办法，把九乐城的一个白卡公民提到黄卡……不，红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