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渺渺和季垣跟到大爷的厨房里，要帮他做饭。
大爷家有柴火灶也有燃气灶，因为觉得柴火灶做饭肯定更香，季垣自告奋勇要去烧火。
结果就是忙活半天，好不容易点燃了又熄灭了，这火一直烧不起来。
向渺渺洗了几个紫茄子和一把空心菜，洗完后回头一看，柴火的进度为0……
烧火前季垣信誓旦旦的话语还萦绕在耳畔:“放心，我是专家。”
结果现在，“专家”弄得灰头土脸不说，灶里可是一点火光也没有。
“专家，你怎么回事？”向渺渺打趣道。
季垣抬起头，笑得略有些羞愧，但言辞仍然不见退缩:“再等一会儿就好了，肯定行的。”
孙大爷笑呵呵地看着两人，也没有说什么。
趁着两个人转过去处理菜的功夫，季垣赶紧掏出手机搜索生火妙招，研究了一番后信心满满地开始重新点火。
“看，快看快看！”
季垣终于成功生起火，兴奋地叫正在择菜的两人过来参观。
向渺渺凑过去，看见灶肚里的火红通通的，燃得很旺。
她转换视线到季垣的脸上，见他不知道怎么碰了一鼻子灰，脸上还有几道黑漆漆的印子。
火光映在他高兴的脸上，一双眼睛亮亮的，像两颗晶莹的玻璃珠。
向渺渺不禁莞尔:“看上去是不错，但代价就是变成大花脸吗？”
“什么大花脸？”季垣猛地抬头，旋即很快明白过来，说着要去洗脸。
“诶诶，不能去，你得时刻看着火。”
季垣只好又不情不愿地坐回小板凳上，专心致志地看着火势，时不时往里面添点新柴。
向渺渺又回去继续择菜，看着她的背影，季垣心里飘过各种各样的想法。
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好笑？
脸花了会不会很丑？
她应该没看出来我其实不会生火吧？
……
处理好了手上的菜，孙大爷又去洗了几个土豆，说是要做土豆焖饭。
在他洗土豆切土豆的同时，向渺渺独自炒出了空心菜和肉末茄子两个菜。
季垣看着她娴熟的动作，不禁觉得她很厉害，而在作为今天第一个品尝菜式的人，吃过向渺渺做的菜以后，对她更是油然而生一股崇拜之情。
“怎么样？”向渺渺问他。
“好吃！”季垣用没拿筷子的另一只手冲她竖起大拇指。
而向渺渺显得很淡定，只是笑着点点头，“那就行。”
季垣继续灰头土脸地烧火，孙大爷炒了一遍土豆块，随后将电饭煲里煮好的米饭铺在土豆上，加入一点水，最后盖上锅盖，说要焖一会儿。
两人端着菜出去了，剩季垣一个人寂寞地坐在火前思考人生。
没过多久孙大爷和向渺渺又回来了，一个将锅里的土豆焖饭盛出去，另一个去拿碗筷。
季垣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他们，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他们是这样生活已经很久的家人一样。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和向渺渺不就成亲人了，不对不对，这不行。
“怎么了？”向渺渺端着碗筷走过他身边。
“没什么，我去洗个脸。”季垣赶紧收敛心神，走到水龙头前去洗脸上的污渍。
这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三个人属实是都饿了，几乎没怎么说话，都闷着头吃饭。
柴火饭的确很香，孙大爷做的土豆焖饭香喷喷的，季垣吃了满满两碗。
吃完饭后向渺渺和季垣两个人主动去洗碗，孙大爷一直含笑看着他们，眼底的愉悦不言而喻。
季垣里里外外将一个碗万分细致地洗了一遍，拿给向渺渺看，“怎么样，干净吧？”
向渺渺憋着笑，认可道:“干净干净。”
不夸还好，一夸他就来劲了，让向渺渺别洗了，全都交给他一个人洗。
“我都洗完了。”向渺渺说。
“嗯？”季垣瞪大了双眼，“怎么这么快？”
“是你洗这个碗洗得太久了。”向渺渺强调。
他只好解释说:“我不是说过吗，我有洁癖，得洗很多遍才安心。”
“嗯，我记得，走吧。”她把洗好的碗碟放进柜子里。
接下来继续去面访下一户人家，他们俩背上包重新出发，孙大爷依依不舍地送他们出门。
“爷爷拜拜，您快回去休息吧。”
“爷爷拜拜，不用送了，回去吧。”
两人告别过后，转过身，向渺渺忽然说:“我想起我爷爷了。”
“你爷爷怎么了？”
“没怎么呀，就是想他了，你不想你爷爷吗？”
他的爷爷？
季垣回忆起那个古板又严厉的老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噗哈哈，”向渺渺似乎一眼看穿他，“你爷爷很可怕吗？”
“有点。”季垣承认道:“我总觉得他不喜欢我。”
“他是你爷爷，他不喜欢你，该喜欢谁？”
“他喜欢我哥。”季垣脱口而出。
“你哥？你还有哥哥？”向渺渺感到很新奇。
“嗯，比我大五岁。”
向渺渺若有所思道:“那你们俩会有代沟吗，五岁应该也不算差很多吧。”
“代沟应该算不上，”季垣认真地想着，“但我们两个共同话题也没有很多。”
“正常，两兄弟嘛，性格一般都是不一样的。”
向渺渺摆出一副很懂的样子，让季垣忍不住问她:“你难道也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向渺渺遗憾地摇摇头，“我还挺想有个兄弟姐妹啥的，还可以说说话。”
“你跟我说话呀。”季垣立马说。
向渺渺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看得季垣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忧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说什么都可以吗？”向渺渺突然发话。
“可以。”季垣肯定地点头。
“季垣，我说真的，你人真好。”她十分笃定地说完，继续向前走。
季垣站在原地，内心的思绪乱七八糟地纠缠着。
怎么办，她给我发好人卡了。
这算好人卡吗？
可我没任何表示啊？
可能真心觉得我人好呢？
我人是不是真的很好啊，不是只有她这么觉得吧？
“不管了。”他甩甩头，跟上向渺渺的脚步。
下午的面访几乎都很顺利，除去有两家家里没人无法推进下去，其他的都还算沟通顺畅。
下午五点多，他们坐上公交车回街上准备和蒋青以及刘正一汇合。
季垣坐在向渺渺身旁，尽管又困又累，但一直强打起精神让自己不要睡着。
他今天穿了白色短袖衬衫，在烧火时已经弄得有点脏，衣服上有好几块黑团。
上车时向渺渺先坐下，他跟在后面，在她身侧落座，整个过程一直被向渺渺注视着。
他一坐下，她就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这还能洗掉吗，好可惜。”
“可惜什么？”季垣有点没明白。
“你穿着还挺好看的，干净清爽。”她笑了笑，“洗不掉的话，不就是很可惜。”
季垣回味了两三遍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想她是单纯喜欢这种服饰还是指这件衣服很适合他。
“你……喜欢我穿这样吗？”纠结一番，季垣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向渺渺转过来，又上下打量了他的服装，思忖着说道:“嗯，挺好看的，我觉得你的衣服都挺好看的，看着不花哨，很舒服。”
季垣心中暗喜，这不就是说他有品味嘛！
公交车晃晃悠悠，忙碌了一整天，两个人都很疲惫，向渺渺靠在椅背上小憩。
终于等到她睡觉，季垣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又将肩膀歪过去一点。
接着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季垣屏住呼吸，轻轻地伸手去拨她的头，但又不敢使劲，总觉得她随时都会醒过来的样子。
就在季垣进展不下去的时候，随着车辆一个转弯，向渺渺的头恰好落下去，准确地停留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季垣深吸了一口气，不敢有任何动作。
但他的心中，已经雀跃万分，就像有一群小鸟扑棱棱飞过了他的心上一样。
-
“到啦。”
季垣被叫醒，公交车已经到街上，他迷迷糊糊地拉着背包下车，努力回忆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令人尴尬的是，刚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头靠在向渺渺肩膀上。
怎么回事，怎么和一开始不一样，怎么反过来了。
好伤脑筋。
更让他郁闷的是，和蒋青以及刘正一汇合以后，四人一同坐大巴车回学校。
上车后蒋青和向渺渺很自然地坐在了一起，他没得选，只能和刘正一坐一块儿。
他和刘正一坐在蒋青和向渺渺后排，她俩被高高的椅背挡着，连半个头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他们俩说话的声音。
“你怎么一脸幽怨的神情，谁惹你了？”刘正一注意到季垣脸色很臭，于是问道。
“大巴车。”季垣回答道。
“哦，晕车是吧，我也是。”刘正一表示理解，“我反正是不行了，睡吧，睡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刘正一往后一仰，不管不顾地闭上双眼，神情安详。
“……”
他好想像刘正一这样单纯地活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