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已是晚上近八点钟，一伙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季垣刚一下车，就准备发扬人道主义精神，请大家吃饭，所幸在开口前就已经反应过来，暗中给自己嘴巴来了轻轻一巴掌。
这臭毛病，得改。
四人在校外的一家面馆简单吃了一点面食，进学校后就分别了。
季垣独自回到宿舍，空空荡荡的宿舍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一开始还觉得清净，但刚经历一天的的热闹，突然回到宿舍，真是一个“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他心念一转，重新出门，特地去刘正一宿舍里逛了一圈儿，确认他也是一个人在宿舍，这才感到心里好受了点，慢慢悠悠走回宿舍洗漱。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想起向渺渺会不会也像他们这样一个人在宿舍孤单寂寞冷，于是编辑好一条消息发过去。
土亘：【你一个人在宿舍会不会害怕呀？】
然而那边很久都没有理他，他只好在各大社交平台上胡乱刷了一通，再回去看，仍旧没收到回复。
他将手机丢到一边，拿起平板看了一会儿游戏实况，整个过程不长，但他也时不时地扭过头看一眼手机有没有收到新消息。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在不知道第几遍偷看手机之后，季垣终于认命，在某个视频软件上随意点开一个电影，决心要沉浸式看完，不要再在意手机消息。
他努力了二十分钟，最终还是在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来后功亏一篑。
打开手机，结果他发现那是李展发来的消息。
驰名帅哥：【上号不？】
……他很无语。
土亘：【上毛线，睡了。】
驰名帅哥：【才十点，你小子就睡了？】
土亘：【累了。】
驰名帅哥：【就跟你说别去做那个什么调查吧，你能吃得了那苦？】
季垣不理他了。
驰名帅哥：【真不上号了？行吧，我自己上。】
季垣本打算松口，这时候终于收到了向渺渺的消息，至于李展，随他去吧。
AAA脐橙批发：【不害怕呀，也不是一个人。】
AAA脐橙批发：【我和蒋青是一个宿舍的。】
季垣不免觉得有些委屈，等了半天等来的回复居然是这样的，他一时冲动，编辑回复道：【那我一个人在宿舍有点害怕行了吧，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他点击发送后不到一秒就被自己恶心到了，赶紧撤回重新编辑。
土亘：【是吗，挺好的，有个伴。】
却没想到向渺渺已经看到了那条撤回的消息，在他重新发送编辑后的消息时，她的回复也已经传达过来。
AAA脐橙批发：【可以呀，但是我不怎么会开启话题，你有什么想聊的吗？】
但偏偏这个时候季垣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要和她聊什么好，最后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之前说你喜欢织毛衣，真的吗？】
AAA脐橙批发：【真的不能再真，因为我妈妈冬天的空闲时间就会织毛衣，我有时候就跟着她学。】
土亘：【真厉害。】
AAA脐橙批发：【没有啦，那你呢，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呀？】
季垣立即陷入心虚状态，要是说以前他喜欢做什么还有点说法，现在嘛，和李展他们整天不是打游戏就是打游戏，完全说不出口啊。
思忖良久，他只好回味了一下他哥哥有空的时候都干点什么，最后昧着良心准备回复：【逛逛艺术展、骑骑马什么的吧。】
但转念一想，这好像又不符合他的“人设”了，赶紧选中一键删除。
土亘：【我喜欢看电影。】
“这么回复应该没问题吧？”季垣嘟囔着。
AAA脐橙批发：【那你看到什么好看的电影可以推荐给我，我也观摩观摩。】
土亘：【没问题。】
季垣回复完，赶紧去扒拉最近的观影记录，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影片，痛定思痛，决心以后好好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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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垣捧着平板睡着了，屏幕画面还停留在某个高分经典电影片单上。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向渺渺在教他织毛衣，他笨手笨脚的，怎么也学不会，可是向渺渺一点都不生气，还一直笑盈盈的。
她说：“没关系，我这件织好了，给你吧。”
向渺渺三下五除二给他套在头上，“来，试试合不合适。”
季垣穿进两只衣袖，随后把衣摆往下拉，可是衣服好紧，箍在他腰腹上很难受。
他看见向渺渺皱起眉头，有些懊恼：“不应该呀，怎么会不合适呢？我可是按照你说的尺寸做的呀。”
这时候突然涌过来一群人，伸手来脱季垣身上的毛衣。
“不是你的，不合适。”
“不合适，你撒谎了。”
“不合适，不合适。”
……
季垣彻底吓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平板压在他的胸口，他把它放到一边，坐起身深呼吸。
梦境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下意识地，季垣拿起手机，点开了向渺渺的朋友圈，除了几条学校强制要求转发的公众号消息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无可奈何地关上手机，放到一边，重新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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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流程还是和第一天一样，一路坐车辗转到明澜镇。
完成了今天第一户人家的面访后，向渺渺和季垣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沿路经过很多农地。
向渺渺停下来，指着其中一块问季垣:“那是什么？”
季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小块绿油油的植物，像是小草一样，他完全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你觉得呢？”他只好把问题抛回去。
向渺渺蹲下来，凑过去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准:“这是韭菜吗？还是葱呢？”
在她观察的时候，其实季垣已经飞快地拿出手机智能识图了，在得到现代高科技的助力后，他一边收起手机，一边果断回答:“这是小葱。”
“是吗？你肯定？”向渺渺仰头看他。
“我肯定啊。”季垣自信满满地点头，“我以前经常扯，扯回去当佐料，炒个菜吃个面什么的，很适合。”
向渺渺被他说服了，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季垣没动，低着头看着土里那一片嫩绿的小葱，轻笑了一声，“哼，小葱。”
语调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你干嘛呢，走呀。”向渺渺在前方叫他。
“来了！”他小跑几步跟上去。
微风轻轻拂过，地上的小葱随着风儿左右摇摆着，不远处，少年的衣摆也在风中飘摇，像许许多多青春电影里一个最简单不过的过渡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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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四人重返街上找了家店吃午饭。
几个人都吃的馄饨，起因是在街上四处找地方吃饭时看见这家店里面人很多，四人一合计，这家店恐怕味道不会差。
果然如他们预想的那样，虽然用来装馄饨的容器是一个不那么好看的大铁碗，但是吃下第一口后，四人都在各自的脸上看见了惊讶之情。
“好好吃！”向渺渺说。
蒋青点点头，“看来咱们选对了。”
刘正一也说:“不错，之后可以常来了。”
季垣不一样，他惊讶纯粹是因为——太烫了！
“呼呼呼，呼呼呼。”他又不好吐出来，只能在嘴里将馄饨来了一遍“爆炒”。
“心急吃不了热馄饨。”蒋青说。
“你吃之前不吹，现在知道烫了吧？”向渺渺也笑话他。
季垣囫囵把嘴里那一口馄饨咽下去，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下回不敢了。”
吃过饭后继续面访，然而没想到下午第一家就遭遇到了困难。
这户人家中冷清，似乎只有一位老人在家，一头白色短发的老太太坐在大门口的长条板凳上，茫然地看着四周，手中拄着根木制拐杖。
向渺渺他们无论怎么和她解释，费了半天口舌，她仍然只是一味地摇头。
两人也不知道她家中还有没有别的人，季垣试图越过她进到屋里面去，结果被她一拐杖敲在小腿上。
“嗷！”
季垣吃痛，赶紧往旁边缩，但老奶奶还不肯罢休，直接站起身，高高扬起了拐杖，作势还要打。
两人大惊失色，向渺渺慌了神，被季垣一把拉过才跟着他跑起来。
一溜烟儿跑出去很远，两人才停下来，弯下腰大口喘气，随后彼此一对视，都忍不住笑出声。
“季垣你知道吗，”向渺渺嘴里止不住地笑，“你刚刚被她打的时候，叫的那一声，真的，好像狗叫啊。”
“是这样吗，”被说像狗，季垣一点也没生气，反而开始模仿起来，“嗷嗷嗷——”
“嗯……这样有点像狼了。”向渺渺装模作样地撇嘴，假装不太满意的样子。
“嗷，嗷嗷嗷。”季垣又学了两声。
“这下像了。”向渺渺认可地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开始大笑起来，在狭窄的小路上笑得东倒西歪，向渺渺站立不稳，伸手去拉季垣的胳膊。
季垣身子僵住一瞬，旋即又强装自然地继续笑下去。
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快乐，如果可以的话，这一刻他愿意无限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