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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线-[no wonder]-6

    夜里的西鹊山,这会儿都已经安静下来,道旁的路灯照着无人长路。

    章榕会瞥过一眼那个被杭敏英攥在掌心里格外秀珍可爱的小老虎,模棱两可地道:“你要金的我送你一个。”

    那一年的十二月份,章榕会在江津置业。

    房子是章思晴夫妻俩帮忙去看的,从开发商手里流出的精装好的顶楼现房,从看房、下定到交房,一个月就办完了。

    章思晴很高兴,觉得章榕会常来,总住酒店不像个样子。

    虽然比起正儿八经的家,这套房更像一个仅供落脚的样板间,但章思晴还是给足了仪式感,找人上门检查了水电线路,又挑了个好日子,正式给他乔迁新居。

    章榕会穿着家居的常服,刚起床不久,头发也没打理,就被杭敏英拉着打游戏。

    其实跟她玩游戏很没意思,爱玩又菜,没有对抗性,偶尔哄小孩开心,还得想方设法送杭敏英两局。

    他很快没有耐心,丢下手柄,拿借口打发了她,转到客厅那块去喝水,一旁开放式的厨房里章思晴和新雇的阿姨一起包饺子。

    章思晴在特别嘱咐平时的一些注意事项。

    说这家主人不会常来,千万不可以带外人进,也不能有屋内的任何拍摄上传自媒体。

    卫生要每天做,蔬菜水果常备,只有小区外某家超市的小票可以拿来报销,额度要合理。

    冰箱里的食物过了二十四小时没用掉的,就可以自己带回去吃云云。

    章思晴自己过日子都没这么讲究的,但是对章榕会的事总是更谨慎一些。

    他大差不差地听着,倒了一杯柠檬水。

    “路意浓呢?”他的口中第一次吐出这个名字,似不经意,“她不是在校上学?您没喊她来。”

    “问过了,” 章思晴的思路顺利被他岔开,“来不了呢,这周末回桐南家里去了。”

    “那是哪儿?她不是垣城人吗?”他只大约知道路青的出身是这么个地方。

    “是垣城人啊,桐南是垣城下面的古镇。”

    章思晴手里忙活着包水饺,一边开始跟他科普,也是闲聊天。

    聊路意浓爸妈早年离婚,她随母亲生活。

    李茹锦先在钢厂里做文员,后来厂子在路意浓高中时变卖关停,她在垣城陪读意浓考上大学,就回桐南去跟家里弟弟弟妹做生意去了。

    所以路意浓一般有点时间都会去桐南。

    “我还去玩过一次,那边现在弄得真是不错,干干净净的。”

    章榕会也就没有再问了。

    自那次搬迁她没来,他们一直没机会再见过。

    章榕会来K省的机会不多,一个月也就那么一两次,像过个中转站,偶停下来歇脚。

    去章思晴那里吃饭,也总是很巧地同路意浓前后错开几天。

    “意浓前两天过来的时候——”

    “她说过两天——”

    没有约定的错过好像是人生的常态。

    最近的一次,是他和章思晴在外面尝完菜,带着蟹黄水饺去学校里送给开会的杭老师。

    他饥肠辘辘地拆开打包盒大快朵颐,玩笑说:“你们早两分钟来就好了,意浓刚从我这儿走,早点她也能尝个新鲜。”

    章榕会站在楼上,看着脚下层层叠叠,漫无边际的树木。

    倏然又想起那一年头顶青涩未成的葡萄,好像也是这样,差了一步,等了很多年。

    那一年后面唯一可称的交集是在年夜饭的餐桌上,路青举着手机打视频,喊路意浓给章培明拜年。

    甜脆清爽的女孩子的声音说着吉利话隔着网络传过来,背景里有嘈杂的吴侬软语的乡音。

    章培明也是起兴逗她:“意浓,这话要用你的方言讲一遍。”

    她便又换了一种,说了什么都听不懂,全靠路青在旁替她做翻译。

    这点小事儿也让章培明很高兴,他说:“也祝你新年快乐,意浓。一会儿姑父给你发个大红包。”

    他们没有联系方式,自然谈不上祝贺新年,仔细算起,也只见过三次面的认识的人罢了。

    三面。

    于章榕会这样的人,少也不算少。

    他几乎不会与亲人和同学以外的人重复见面。

    相亲对象里面唯一的例外是盛婧。

    她从杭敏英那里打听到他最近买了套房子,在他回江津的时候,特意打飞的楼下给他送乔迁礼物。

    章榕会没收。

    当面拒绝一个女生对他来说是很有碍涵养的事情,尤其是对方千里迢迢专程来这一趟,却只在门口的咖啡厅喝了杯美式。

    有失体面,还是这么做了。

    男女间交往不外乎如是,互赠东西,吃饭约会,一来二去,表达好感,就此落定。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应与外公允诺的一样,挑选一个条件最好的女孩开始发展稳定的关系。

    但是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抗拒在说。

    不行。

    真的不行。

    哪里不行,又说不清。

    长相、身材、学历、财富,那些可以被量化的数据值没有产生理论上的吸引力。

    这种感觉非常麻烦,但是进不到心里的,确实也不喜欢。

    他曾以为自己是看惯王家谨流连花丛,对待感情已经超然物外,到头来,其实好像一窍不通、全然不懂。

    阳春四月伊始,清明假期。

    章思晴为给准高考生放松身心,就近安排了一趟去桐南的行程。

    (杭敏英:大可不必!)

    章榕会恰巧也在K省,出发前便也问了他一句。

    章思晴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埋在被窝里睡觉,这头说完,就听那头闷着声说了句可以。

    章榕会这几天有点季节性感冒,杭老师开车来接的时候刚吞了药,头还有点晕。

    他戴着口罩坐在后排闭目养神,杭敏英在他一旁的视角盲区一直悄悄拿他手机的玩游戏。

    度过了药效后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几个小时,车开进了桐南。

    清明假期迎来了景区的游客小高峰,进入行人密集区简直寸步难行,万幸有李庆提前在门前留好车位,不至于为停车的问题烦恼。

    章榕会背着包,跟着下了车,在章思晴夫妻俩同李家人寒暄的时候,他打眼一望面前的二层木质小楼和斜插其上黄色迎客的幡旗。

    李茹锦回桐南以后,用工厂清退的赔偿盘下了这里的二楼,在一楼李庆原有照相馆的基础上打通开了一间民宿,只有四五间客房,装修都是用心做的,很有仿古的意境。

    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生意忙的时候互相帮衬看顾。

    章思晴顶喜欢这样一家团圆的热闹氛围,在她眼里简直比没什么人情味的自家强上百倍。

    寒暄过后,李庆领着他们去一楼办入住登记,章思晴从包里掏出证件,才想起来才到处找:“意浓呢?怎么没见她。”

    李茹锦在旁笑:“说是要给你们买好吃的去。估计这会儿人多,排队挤不上趟。”

    路意浓长得更随父亲那边,性格上又很像她的妈妈。

    章榕会的脚步落在姑姑一家后面,目光落到紧挨着在旁的一条醒目透明的玻璃柜台,他垂眸一扫,宽大的口罩遮住隐约的笑意。

    之前在西鹊山看到的文创产品,被她有模有样地搬了过来做了展示柜,那个悬在他车里的小老虎吊坠也在其中。

    清明假期正是客流量当好的时候,其他房间早早预定,李茹锦只给章思晴预留了两间房,章榕会便跟杭老师一间。

    路意浓在他们都安置完,在二楼露台聊天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她急匆匆地地茶几上搁下新蒸出来的桂花米糕和芡实糕,又跑来跑去地摆果盘,煮水给大家添茶,忙得跟什么似的。

    杭老师被她殷勤逗笑:“这又不是在学校,没有课堂表现分。意浓,你别那么紧张,也歇一歇。”

    她即刻像个小鹌鹑被点住了穴位傻傻地站在那儿,瞥到一侧坐在竹椅上戴着口罩的章榕会,与他露出的平静双目对视的瞬间,有些闪烁地飞速地移开了。

    两人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是几次私下里的相处还算可以,也不至于是这样招呼都不打的关系。

    他微微皱着眉,总不会以为自己戴着口罩,是嗓子哑了,不便说话?

    杭老师捧着茶杯吃着热腾腾的糕点,看着楼下的街景和远处流动的河,不忘赞叹:“要是下点雨就更好了,诗词里的江南水乡啊。”

    舅妈和李茹锦都笑起来:“这会儿雨水多着呢,下起来就没完,地上都湿漉漉的。拍照倒是很好看,出片的。”

    他们来的迟,中午简单吃了些家常菜,杭敏英就闹着要去玩,路意浓和舅妈做了专属的导游和摄影师与他们随行。

    章榕会还是有点晕,又厌烦假期人挤人,自己留在了民宿里。

    章思晴和章榕会是北方人,杭老师是西北人,说起来,只有落生江津的杭敏英勉强和她们能算上老乡。

    当然她还是完全的北方基因,拔条以后个子很高,被带着逛桐南古街的时候,也一直高高仰起的脖子,跟小天鹅一样。

    以往有路意浓在的场合,她很难成为人群关注的中心,但是这次到了桐南,被路意浓的家人一顿夸赞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她对这一天的评价非常好,心情很美丽。

    晚上在预定的水榭吃当地特色菜,她还有闲心碰了碰一旁章榕会的肩膀,让他看路意浓那边,低声八卦:“她是不是谈恋爱了?今天怎么一直看手机。”

    章思晴立马拍她,偷偷喝止:“你少胡说八道!”

    章榕会随她的话慢慢带过去一眼。

    这也不是今天的第一眼。

    他发现路意浓今天一直似乎有些回避他,这是一种有些古怪又玄妙的直觉。

    那些刻意被避开的对视,偶有关联的对话也会被尴尬地处理为视若无睹。

    她这时候吃得差不多,依偎在李茹锦的身侧,听大家聊天说话,也不太抬头。

    看来是要将鹌鹑做到底。

    但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忙碌了一天,大家回到民宿很早就歇了。

    章榕会白天吃药睡了很久,又不太适应跟别人同住,在姑父轻微的鼾声中,没有太睡着。

    半夜听见外面密集的细雨开始唰唰响,还有檐下汇成的水滴一颗一颗轻轻砸在窗棂上。

    他闭目养神。

    又过一会儿,隐约听到楼下有拖鞋踩着木质的步梯上来,一步再一步。

    明明也没那么熟。

    却凭脚步声轻易地认出她。

    脚步停在楼梯的拐角,有人摸索着窗户黄铜的环扣,往里一拉。

    木头相互摩擦时的“吱呀”一响,像是什么钝物闷闷地一下砸在胸口上。

    章榕会翻身起床,将门拉开一隙,影子在脚下落成模糊的一团。

    走廊开了一盏浅黄色小灯,灯光像温暖的烛火合围包拢,她的长发披散着,飘斜进来的雨丝凉意似乎还停留在那张花朵一般的脸上。

    路意浓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内的人,对他说了这次见面来的第一句:“吵醒您了吗?”

    章榕会问她:“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那双本来就很圆的眼睛,此刻又瞪大了一些。

    路意浓本来这会儿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深夜里,看他那张冷淡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想到路青说的那些话,又生出一点点惧意。

    她古怪的表情验证了章榕会没有多心。

    但是路意浓还在嘴硬,目光落在脚底:“没有。您是不是睡迷糊了?”

    “是我姑姑跟你说了什么,还是路青跟你说了什么?”他还在追问。

    “真的没有,”她有点急了,“您还是先回去睡觉吧,我继续关前面的窗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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