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羡人间(五)

    我该怎么形容这一切呢?

    水浸的楼房,独特的质感,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世界,一切模糊、虚虚切切,绮烂的现实一样的世界像乱翻的书页一样在我脑中流动,就这样牵引扭转着我的视野,疯狂的撩乱下,我几乎眼花。

    在草野上奔跑的少女自由绮烂得似乎要枯萎,春光迷乱春和景明后的长风沛雨、冬日飘雪与街角野猫,眼前画面疯狂流转,走马灯一样绮烂似乎在提醒着我——暗哑的灵魂被喧腾的躯体埋没,这具幼小的灵魂正在呼号般地求救——雪白的天色忽为炎夏,街角又翻转出莫名其妙的镜月水花。这一切,招摇而又蹊跷,怪奇而又吊诡。

    我才意识到,这是少女藤崎小夏的精神世界。

    炫乱迷奇。

    梦境,总会以一种独特的信号来提醒你这不是现实。

    就像现在。

    视中人抬头,一对寒星般的眼睛望向我,盯着我,面无表情。

    那是藤崎小夏,真正的,“藤崎小夏”。

    意识到此后我浑身打了个寒颤。我像被冻住了,愣在原地,突然一只飞鸟穿过我的胸膛,一惊,我这才发现。

    我是透明的?

    我是飞在天上,我是一只鬼。

    我不是全知视角,我是一只魂。

    我不是旁观者,我是这场梦境的。

    参与者。

    ……

    一种强大的无措与恐惧感像潮水一样,向我席卷开来,我感受到我浑身的毛孔忽然张开,全身汗毛应激,危然耸立,原来人到极度恐慌的时候真的会浑身肌肉颤抖,就这样,我抖成了一个“筛子”。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以一种怎样的表情,但是我脸上的肌肉好像僵了,我想向藤崎小夏露出一个相对温和的微笑,但我这才发现,我的的嘴角,连牵都牵不起来了。

    冻住了。

    眼前的蜂飞蝶舞突然转换成了冰天雪地,万里冰封下的雪花,像雹子一样,坠落,坠落。

    眼前的少女由短裙突然转换成了厚厚的白色棉衣,与这天地似乎合成一体,无边无际的、令人恐惧的白色,像血一样滴下的、流动着的,是她脖间、北风翻动着的、纯色的,红围巾。

    我呆愣地看着她:零丁枯萎“寄生者”该怎么向血肉丰盈的“被寄生者”解释这一切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我无措地看着他,她也这样,沉默地盯着我。

    我忘记这样僵持的场面持续了多久,我听到天边突然一阵巨响,接着是霹雳万惊的几道闪电。我惊了,我知道这是她的内心世界,望着寄生者的被者会想些什么呢?就像铁线虫之于螳螂一样。她在愤怒吗?她在抗拒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思绪万千,纷繁而又扰乱,我的脑子又开始疼了,像是被铁丝网紧紧掴住了一样,脑仁好像从缝隙里,一格格微微溢了出来。它像绑了绳的肉一样,几乎动不起来了,紧迫、绝望。

    我看着她的眼睛。

    我这才意识到藤崎小夏的眼睛很大,是桃花眼,一对双眼皮像半展开的古典折扇一样,眼白清澈得几乎看不见血丝,眼睛真的像寒星一样,乌黑上是一点明亮,就像庙中神像的那点高光、这双眼睛就这样有了神色。

    我这才意识到,这样的眼睛,不该是一双,愤怒的眼睛。

    ——这是一双“伪装”的眼睛。

    这样,我的心慢慢的疲软了下去,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刚冷冻中的大福慢慢融化了一样,我又变得柔软鲜活了。脑中那根弦慢慢松了下来,我有了思考的力气:该怎么办呢?

    思绪收起,

    我如愿的扬起了一个温和的微笑,我意识到她的神色松动了一下,我全身血液彻底通畅、慢慢地暖了起来,我询问地开口:“你是‘藤崎小夏’嘛?你好,我是夏祉,种花家学生。”语气温和。

    这是彰示她的身份、肯定我们的不同。

    “我不是故意来到这里的,但是我听说,我应该只能待一段时间”

    流露我的“无辜”,我只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罢了。

    “这段时间过了,我就会走了。”

    别担心,你会回来的。

    “如果是你提的,我能做的,我一定尽全力帮你实现。”

    我不是白瓢你的,我是有价值的。

    她的神色再次松动,这回是由她流露出了无措的表情。

    就这样,凝结了几秒。

    接着,她微扬起眉毛,然后眼睛微眯起染几分戏谑,接下来,似乎是笑着道:“没意思。”

    “没意思?”

    ……

    这是什么意思?

    “和你一样,我是说,这个世界没意思”她桃花眼下的卧蚕更显那双好看的眼睛了,她揶揄地说“你别吓着了,我就意思意思。”

    “没事……”敲你妈其实你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才没几章我就要挂了。

    真是有意思……

    我这才想起来,关于她的回忆,一面绚烂得几乎要枯萎、另一面颓唐得近乎要凋零,很显然,这两者都是不健康的不幸福的——这个世界如此荒诞,诚然,她也不是一个快乐的人。

    她这么说,我想,她也应该看过我的记忆,我想说:其实我比你更惨。但是望望这漫天飞雪,想到那句:这世间本就是各下各的雪,各有各的隐晦和皎洁。是啊,幸运的人都是相似的,可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我们都有各自的苦,都有各自,说不出的不幸。

    生命的零度各自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寒冷。不论是在颠沛流离中骨肉分离,还是在巨大的压力下无望地内卷,甚至是整个东/亚人织在细密针脚里压抑无声的心理创伤。这些都是真切的痛苦。

    我想,要真正理解一个人,不要去承受他的寒冷,要先进入他的季节,感受他的温暖。

    “你为什么觉得没意思?”

    ……

    如果说我的季节是无边无望、寝食不安的苦夏,那么她的季节就是朔雪无尽、冰封万里的隆冬。

    “那你为什么觉得没意思?”

    ————

    在许久后,我们都意识到的那一刻,也就是此时,我们真正穿过了将二者隔开的东西,生命回归了最初的相遇,那是一个婴儿向另一个婴儿伸出了手——此时阅历尚未获得,眼界尚未打开,分歧尚未形成,有相同的温度。

    ————

    我们短暂地交换的人生。

    她说:时间未定。

    我说:好好活着。

    ————

    灵感来自于:铁生《我与地坛》,知乎@周女士,BGM是单依纯《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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