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风一脚将冲来的野狗踹飞。
林初急忙冲了过去,蹲下身查看猎犬的情况,猎犬呜咽一声,冲着马车上下来的狂吠。
锦风抽出佩剑,却被拽住胳膊,力道之大令他微微蹙眉,只得看向身旁的王爷。
顷刻间,府卫将女子与狗团团围住,侯府下人更是吓得两眼一黑,赶忙回去通知老爷夫人,小姐这回可真是闯了天大的祸。
沈冽挥退府卫,凝视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怎会在此?”
话音刚落,他就对上一双质疑的眼眸,仿佛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初抱着猎犬直勾勾的瞪着他,眼神十分复杂,“昨夜府中出现盗匪,臣女带着猎犬追踪至此。”
“此处怎会有盗匪?林小姐可是在开玩笑?”锦风目光凌厉。
林初唇角微抿,“若是没有,它怎么会叫?难不成是我得了失心疯,让它出来咬人?”
沈冽垂下眼眸,“你的意思是盗贼在本王府中?”
林初牵着自己的狗,扭过头不再说话,狗不咬别人,怎么偏偏只咬他?
该给说法的应该是男主才对。
可很快府卫就再次将她包围,还要带走她的狗。
林初只能将视线投向男主,后者用余光扫过她,声音冷漠,“你纵狗咬本王,此事还需晋阳侯给个说法。”
闻言,林初只能幽怨的望着男人,牵住绳子不松手,然后被他们带进去。
一旦她松手,狗性命难保。
上一回在王府住了两年,对这里林初也算经车熟路,可此时周围的府卫对她都充满敌视,仿佛她就是不怀好意意图刺杀他们王爷。
被关进一处院落后,门口还有几名府卫把守,仿佛只能让他爹来赎人。
沈冽竟然就是那个采花贼。
林初只觉得难以置信,可是这狗是府中专门饲养的猎犬,怎么不咬别人就咬他?
沈冽半夜过来偷窥自己做什么?偷香窃玉?他什么时候落魄到要做采花贼的地步了?
而且居然还把她扣在这里,剧情里男主明明已经开始心动,现在却只把她当刺客。
不管怎么说,男主半夜潜入她房间就是事实。
不多时,外面忽然有了动静,几名婢女陆陆续续端着一桌菜肴糕点进来,很快就摆满了一桌,比她在晋阳侯府吃的还丰盛,还都是她爱吃的。
可是她也不敢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期的男主她不敢相信。
“汪!”
狗盯着桌上鸡腿叫了一声。
林初摸摸它脑袋,想告诉它不能吃外面的东西,可是架不住狗渴望的眼神,她只能拔下银簪试毒后,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拿了一个给它。
见狗吃了没有问题,她也不敢动,只能趴在那打瞌睡。
沈冽一进来便看到女子趴在那,柳眉如月,面颊带着些许稚气,他伸手欲轻抚,却停顿在半空,须臾,还是收回了手。
林初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眼前似有人影,一睁开眼就看到对面坐了个人,矜贵疏离,令人不敢靠近。
“王爷……”她忽然坐直身子。
“上一个刺杀本王的刺客,你猜去了何处?”他面色如常。
林初唇角微抿,她当然知道,对于威胁,哪怕是亲弟弟,他都可以斩草除根。
“狗不通人性,并非故意咬王爷,都是臣女未能约束,还望王爷息怒,我若是回家晚了,娘亲会担心的。”她挤红了眼。
现在唯有离开这里才是正事,前期的男主是真的会对她下狠手。
对上女子水汪汪的眼睛,沈冽指尖微动,眸中凝聚一股暗涌。
和男主相处这么久,林初明白一个道理,眼泪永远都会让他妥协。
“狗不通人性,那人呢?”他眼中全是审视,“你抓贼都抓到本王府中了,你父亲教的?”
他的视线过于压迫,林初下意识往后靠了靠,他真是平等的怀疑所有人。
“汪!”狗继续冲着男人叫了起来。
林初扯了扯狗绳,再叫就要被炖了。
沈冽微微蹙眉,“你怕本王伤害它?那你就不怕它伤害本王?”
“……”
他们两个谁更危险,是个人都一目了然。
“启禀王爷,大理寺卿来了。”
门外传来通报声。
林初心下一沉,男主不会要把自己送去大理寺严刑拷打吧?
沈冽余光扫过女子,“接着吃。”
说罢,径直迈出屋子,消失在院外。
林初坐回桌旁,看着满桌的美食,随后又给狗拿了个鸡腿。
她以前是怎么攻略男主的?怎么感觉对方越来越难靠近,上一回明明不是这样。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她爹。
“微臣定协助大理寺办案,王爷放心。”晋阳侯走在后面。
大理寺也赶紧附和,“若真有贼子,下官定日夜缉拿归案。”
在看到屋里的女子后,晋阳侯不由松口气,起初他还真担心熠王伤害自己女儿,还想过去求皇上说情。
可看到女儿无事,随后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气,熠王是什么人,她怎么敢放狗咬人,都是他与夫人惯坏了这丫头!
“此事都是微臣之过,多谢王爷海涵,微臣回去必定悉心教导女儿。”他再次颔首。
大理寺卿站在一旁扫过屋里的女子,从未想过晋阳侯女儿如此胆大包天,熠王府是什么地方?平时他们大理寺办案都得绕道走,这小姑娘竟然敢纵狗咬熠王,这事情他都不敢想,换作旁人不死恐怕也得掉层皮。
林初乖乖的站在她爹身后,此事并非她理亏,只是哪怕她说出实情,也不会有人站在她这边。
高高在上的熠王岂会做偷香窃玉之事。
晋阳侯拉住女儿,“多谢王爷海涵,那微臣就带小女回去了,改日定登门谢罪。”
沈冽没有说话,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眸中凝聚一股驱散不开的情绪。
“晋阳侯女儿不会无故冒犯王爷,此事恐怕蹊跷。”锦风远远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不如属下让人彻查一番,看看究竟是否如她所言。”
沈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想怎么查?”
锦风立马低头,不再说话。
那狗也奇怪,竟然偏偏只咬王爷。
难不成王爷还能夜半三更跑去晋阳侯府盗窃?
大理寺卿眼珠一转,躬身道:“下官会抓个盗贼向晋阳侯那边交差。”
沈冽闭上眼,“寻个女贼。”
闻言,大理寺办案立马点头,“是。”
说罢,随即退了下去。
沈冽伸出手,望着掌心的珠花微微晃神。
锦风呼吸一顿,握紧了佩剑,赶紧别过头。
等离开熠王府上了马车,晋阳侯顿时沉下脸,瞪着女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敢放狗咬人,熠王是圣上的皇子,还是唯一封王的皇子,你不要命了?”
林初皱皱眉,“爹爹怎么不问我缘由,我又不是傻子,岂会好端端放狗咬人。”
晋阳侯沉着脸,让她老实交代。
林初没有隐瞒,只能将事情全盘托出,但没有说是采花贼,而是普通的小偷。
若说男主偷偷进入自己房中,哪怕说破嘴皮子,她爹都不会相信。
听到这话,晋阳侯神情有所好转,似没想到府中竟让盗贼自由出入,真是岂有此理。
“那你也不该如此莽撞,你可知你娘亲多担心?”
晋阳侯无可奈何望着女儿,不由叹口气,“罢了,如今抓住贼人要紧,这段时日你就在府中静思己过,待水落石出,再随我登门谢罪。”
林初没有说话,回府后她娘也数落了她一顿,不过更多的是担心这个贼子有何目的,府中守卫如此森严,竟让他自由出入。
一时间,侯府守卫又加了一倍,她的院子也日夜有女侍卫把守。
可能是男主亲自下令,大理寺动作非常快,不出两日就找到了这个盗贼。
原是上回替她调香的工匠家里剩余了些香粉,恰好被这个女贼拿走,而此人又买通了侯府的下人,趁着夜里守卫松散盗走库房的稀奇古玩倒卖。
前几日被官府追捕,藏于王府后巷,故而狗才会追至熠王府。
看似没有任何漏洞,林初却觉得不对劲,这个贼子明明是男人的鞋子,怎么会是女贼。
可是更奇怪的是,她的首饰的确少了,往日倒没有发觉。
一切都太过巧合,但她又觉得奇怪,如果真是男主,以他缜密的心思,怎么会找个女贼来顶案,就不担心漏洞百出?
他来自己房间做什么,真是让人难以费解。
为了防止这种事再次发生,林初把那条狗养在了院子里,这样夜里才能睡的踏实。
往日的香粉不能再用,于是在经过她娘许可后,林初才出府去了城中的香粉铺子,只是身边跟了不少下人。
铺子有许多人,待她一进去,便看到几张熟脸,不同于往日的热情,如今都对她避之不及。
“那不是晋阳侯府嫡女吗?我听说她当街纵狗咬熠王殿下,也就是王爷看在晋阳侯面子上,不然岂会轻易放过她。”
“晋阳侯是武将出身,你还指望其女能有多温柔贤淑?”
身后的嘀咕声林初无法忽视,其中赫然就有上次她救下的裴琳,但她不想与人争这些无用之事。
“听闻晋阳侯接回来一个庶女,还是乡下来的,想来与她并无差别,都是无知莽撞之辈。”几人掩嘴低笑,又在货架上挑着胭脂。
林初挑了两款香粉让掌柜结账,然后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人,“若无我这个无知莽撞之辈,你今日恐怕得去阴曹地狱议长短。”
“上回是我救的你吧?你不知恩图报,反而在这诋毁救命恩人,不知是何道理?”
听到她的话,裴琳面上有些过不去,见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她只得恨恨的说道:“你那是救我吗?你把我打晕,哪有这样救人的道理。”
林初上前几步,面露不悦,“我不把你打晕,难道任由你把我拖入水中?你好歹毒的心呀。”
裴琳的同伴也都眼神微变,似乎也曾听闻过此事,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典故,当即远离裴琳几步。
“你……怎可血口喷人!”裴琳握紧手心。
林初接过掌柜包好的香粉,斜了她眼,“我就是救条狗还会冲我摇摇尾巴,可见有时人还不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