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栖月小心拎起木箱,转身朝门外走。
东西有些重量,张惠伸手欲接,被姜栖月拦住了。
“不用了,我自己拿着。”
知道小姐一向宝贝那东西,张惠没再坚持。
一路上,佣人都毕恭毕敬。
姜栖月虽说不是傅家亲生,但这些年傅光明和高玉兰待她简直比亲生的还要疼爱几分。
在傅家,没人敢小瞧这位姜小姐。
出了小楼,视野一片开阔。
傅家庄园前有湖泊,后靠檀山,郁郁葱葱的植木环绕四周,所有的建筑加上花园,占地将近一百八十亩。
主楼别墅一共有三栋,呈扇形分布,位于整个庄园的正中央。中间那栋是傅光明和高玉兰住的,两侧的则分给他们小辈。
姜栖月一个人住在左边那栋,傅唯阳和傅斯年安排在另一栋,虽说是左右两侧,实际就在她正对面的方向,一抬眼就能看到。
姜栖月走在前面,张惠撑着伞给她遮阳。
刚进入四月,天虽说算不上炎热,但对姜栖月这种体质差的人来说,日头也已足够难受。
“小姐。”
司机站在车旁,同她礼貌问候。
她点点头,径直坐在后面。
“去傅唯阳那儿。”
园内代步常用高尔夫球车,四面透风,行驶中微风拂面,格外惬意。
她抚了抚放在身侧的木箱,想到等下要送给傅唯阳,心里就一阵泛酸。
为了好感度,她真是牺牲太大了。
昨天晚上,姜栖月抽空研究了一下系统。
结果她发现,这个所谓的好感续命系统,居然根本就没有可攻略人物的具体好感数值!
所以白天播报的时候,才会只有生命那一栏能看到数字。
姜栖月气愤不已,质问的时候,系统美其名曰:
[人的好感无法用具体数字衡量,也无法准确触摸上限。]
那凭什么她的生命值就有上限啊!
她不能永生不灭吗!!
系统直接装死。
姜栖月简直生无可恋。
看不到好感度,就意味着她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判断和他人关系的亲密程度。
那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纯拿她的血条蹦迪吗?
更可恶的是,别人的系统起码还会给点建议,要么是剧情上的,要么是人物喜好上的。
而自己这个,除了关键时刻跑出来念两句话,其他什么金手指都没。
唯一的用处就是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姜栖月简直无力吐槽。
从车上下来,姜栖月把张惠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
昨天虽说她主动揽下责任,但父亲还是罚了傅唯阳禁足,学校都不准他去了。
好在只有半个月,比起之前减轻了不少,傅唯阳应该也能少发点疯。
“小、小姐。”
佣人们乍一见到她,都有些惊讶。
姜栖月直接问:“傅唯阳呢?我找他有事。”
“少爷在楼上。”
姜栖月径直朝左侧的旋转步梯走。
“……小姐!”
姜栖月疑惑回头。
是傅唯阳这边管事的。
那人目光闪烁,欲言又止:“小姐,少爷今天心情不太好,您……”
姜栖月看了眼周围人的表情,心下了然。
这几个人估计误会她是来拱火的。
“没事,我今天是来哄人的。”
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几人,转身上了楼。
傅家是法式风庄园,内部装修也基本以奶油白为主。只有傅唯阳这儿明显改动过,更偏向现代艺术。
客厅后面有一整面长约15米的透明亚克力鱼缸,是傅唯阳亲自选的。
据说花了几百万,为此没少挨父亲的骂。
厅内没开灯,只有鱼缸内泛着蓝色的光,鱼儿游动的影子映在墙上,仿佛真的沐浴在海洋。
傅唯阳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打游戏,眼前是巨大的投影幕布。不知是不是不太顺利,眉头一直紧紧锁着。
姜栖月走过去,把木箱放在他身前的茶几上。
男人抬头看她一眼,眉头蹙得更紧,视线重新落回前方的巨幕。
“怎么,父亲又送了什么好东西安抚你,值得你专门跑来我面前炫耀?”
姜栖月:“没有,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傅唯阳看都不看:“滚,不稀罕。”
巨幕上,男人操纵的角色一个闪避没闪好,被从天而降的怪物踩在了脚下,血条瞬间蒸发。
傅唯阳看着画面又回到之前的存档点,太阳穴突突的跳。
“操,碰见你就他妈没好事。”
见他脸色沉下来,姜栖月生怕好感度又往下降,连忙说:“傅唯阳,我们讲和吧!”
她打开箱子,朝他面前推了推。
“姜栖月,你到底想搞什么——”
傅唯阳扔了游戏手柄,正要发火。骤然看见她手边打开的木箱,愣住了。
里面躺着一幅画,虽说被油纸包着看不清内容,但傅唯阳还是从模糊的色彩轮廓,一眼认出那是戴利维尔的《无题》。
戴利维尔是抽象艺术派的画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无题》是他生前的最后一作,傅唯阳作为画师的忠实粉丝,对这幅画十分看重。
当初傅父把它从拍卖行拍回来,傅唯阳就一直想要,没想到被姜栖月抢先拿走了。
这些年,姜栖月没少拿这幅画威胁他。
傅唯阳终于舍得抬眼看她:“你什么意思?”
“想和你友好相处的意思。”
姜栖月直视傅唯阳,语气郑重:“这幅画就是我的诚意,希望你考虑一下。”
探究的目光落在姜栖月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姜栖月努力保持面上的柔和,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攻击性。
半晌,傅唯阳眉毛一挑,身子向后靠在沙发沿上。
“姜栖月,你来真的?”
“当然,我们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都是一家人,干嘛非要闹的那么不愉快,你说是吧?”
不知是哪句话不对,傅唯阳突然笑了一下。
姜栖月浑身发毛,心里顿时没了底。
傅唯阳:“可以,我收下了。”
姜栖月睁圆了眼,没想到这么顺利。
她以为傅唯阳起码还要跟她掰扯一会儿。
“你不信?“傅唯阳瞥她,“刚才是谁说要好好相处的,现在就开始怀疑我了?”
见他又要找事,姜栖月赶紧打住。
“信信信,你说什么我都信!行不?”
傅唯阳难得见她这幅吃瘪模样,眯起眼欣赏了好一会儿。
半晌,感慨道:“姜栖月,你要早这样就好了。”
“什么?”
“早这么识趣,我也不会那么烦你。”
“……”
姜栖月嘴角抽了抽,很想揍他。
[提示!傅唯阳好感度上升。]
[当前生命值:10天]
算了,她感觉还能再忍忍。
苍蝇腿虽小,也是肉啊。
正出神,傅唯阳手机响了。
姜栖月本来也没打算多呆,只是想先来示个好,顺便拉点好感度。既然他有事,正好撤退。
她给傅唯阳打了个手势,转身下楼。
刚下了几个台阶,就听见傅唯阳喊:“喂,等等。”
她原地没动,回头看他。
男人把手机塞进裤兜,朝楼梯这边走。
“妈刚才打电话说让去主楼吃饭。”
姜栖月有点意外:“我也去?”
“嗯。”
“妈知道我在你这儿?”
傅唯阳摸摸鼻子,“她不知道,所以安排我先去找你,再一起过去。”
姜栖月懂了,母亲是想趁机缓和两人的关系。
以往她和傅唯阳每次闹矛盾都要冷战很久,连带着家里的气氛都变得紧张兮兮。傅唯阳有时候甚至直接住在外面,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
这次他被禁足,恰好给了母亲斡旋的机会。
两人心照不宣,并肩下楼。
佣人们见确实没什么事,惊奇之余也都放下了心。
出了门,张惠赶紧迎上来,把伞打在她头顶。
接近中午,这日头明显大了不少。
“小姐,现在回去吗?”
姜栖月摇头,“不,去主楼。”
张惠应了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招手。
傅唯阳盯着眼前的小车,好笑道:“不是吧大小姐,这么近还要坐车?”
两栋别墅之间不过也就十分钟步程。
姜栖月多聪明,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
可她现在的体力维持日常活动都已十分勉强,若还想在一天内多做点事,必须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
反正傅唯阳一向觉得她爱摆谱,再解释也没用。
姜栖月不在意地说:“那你走过去,我自己坐。”
司机启动车子,掉头转弯。
傅唯阳本打算步行,忽然想到高玉兰刚才的嘱咐,迈出去的一条腿又收了回来。
如果让母亲看见他俩是分开到的,肯定又要唠叨。
他喊停了车。
前面坐着司机,后面坐着佣人。
傅唯阳上去,一屁股坐在姜栖月旁边。
姜栖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傅唯阳抱臂,“不坐白不坐。”
姜栖月:“……”
主楼的别墅更大,佣人也更多。
甫一进门,向他们问好的声音就源源不断从身侧传来。
“小姐!”
“少爷!”
两人礼貌地点头回应,熟门熟路朝饭厅走。
傅家是红三代,傅老爷子傅国华为国家立下过汗马功劳,曾任军政高位,如今退下来,在傅家老宅养老。
儿子傅光明从小耳濡目染,走上了从政的路,娶了世界第一大财团高家的女儿高玉兰为妻。政商结合,为傅家积攒了不少家业。
傅家如今的名声和辉煌之所以无人可望其项背,基本都是傅老爷子和傅光明夫妻俩挣来的。
人人都说富不过三代,姜栖月却觉得不准。
傅光明和高玉兰育有二子,个个俊朗不凡。
老大傅斯年,人如其名儒雅斯文,可做起事来却是雷霆手腕。
现任国华集团总裁,集团自从交在他手里,不仅没有衰落,反倒不断向外扩张,愈发势如破竹。
不过这段时间事务繁忙,已经一个多月没回过家了。
老二傅唯阳,野性、叛逆、不服管束。性格跟他哥完全相反,但头脑却不差,一路保送跳级。
目前正在京大读光电信息工程,不过刚二十岁就已经要硕士毕业。
按照后面的剧情,傅唯阳虽没什么经商天赋,却在军营中格外亮眼。他提干速度很快,加上傅老爷子的人脉,没几年就升了少校,调回S市驻扎。
简而言之,都是人中龙凤。
只有她,不过仗着已故父亲与傅光明的战友情,一直养在傅家吃白饭。
一路无言,进了内厅。
“妈。”
高玉兰见二人一起进来,赞许地看了一眼傅唯阳,忙张罗他们坐下。
姜栖月坐在高玉兰右手边,傅唯阳本想坐另一边,被高玉兰伸手拦住。
“你坐那儿去。”
高玉兰指了指姜栖月左手边的位置。
傅唯阳不解:“为什么?这儿空着也是空着。”
高玉兰瞪他:“谁跟你说空着?今天斯年回来,估计马上就到了。”
“真的假的?”
傅唯阳被转移了注意力,顺着高玉兰的话坐下,“哥工作这么快就忙完了?”
“怎么,不想我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