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林潇潇当时正在院里打拳,看到她哭着回来忙收住拳,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人也放下手里的活围了上来。

    铮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把事情说清楚:“我在他床头发现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全是他写给别人的信。”

    将军府请了先生教林潇潇读书写字,几个丫鬟跟在她身边,也能认识些字。

    林潇潇打开一看,是写给一位叫做楚楚姑娘的情诗,落款正是李嘉,其用词之大胆直白,令在场的女孩子们都红了脸。

    刀光小脸一沉,直接啐道:“不要脸的下流胚子,简直斯文扫地!咱们赶紧去洗洗眼睛。”

    剑影虽然也很气愤,但理智还在,细细地问她:“李书生既用着你的钱去外面养别的女人,是万万不能再嫁的,你有什么打算?”

    鼓角直接就说:“咱们跑去书院告诉夫子,打他一顿!”

    铮鸣从出生开始就被父母灌输她会是李嘉妻子这一观念,如今发生这样始料未及的事情,她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林潇潇。

    林潇潇把袖子掀到手肘处,双手抱臂,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她一锤定音,直接做了决定:“剑影姐姐说的对,这种男人绝对不能嫁。”

    林辕婚后身边只有江兰舟一人,即便江兰舟只为他生了林潇潇这一个女儿。父母做出表率,言传身教下,林潇潇也认为夫妻之间是容不得第三人。

    她继续说:“我能让他写下退婚书,还能揍他一顿帮你出气,铮鸣姐姐你同意吗?”

    铮鸣被她说的颤了颤唇,“这、这,不太好吧。”

    她一直将李嘉视为终身依靠。即便他如今背叛了自己,铮鸣也无法做到马上将他抛之脑后。甚至,她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会让李嘉喜欢上别人。

    鼓角气她优柔寡断,呛声道:“你俩还没成亲呢,他就在外面胡搞。若是后面成家,不管脏的臭的他都往家里带,到时候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铮鸣被她这么一说,也害怕起来。她的舅妈,就是被舅舅和外面的女人合起伙来磋磨,最后受不住上吊自尽。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去舅舅家讨吃的,一进门看到的是舌头拉的很长的诡异面容。这成了她一身的噩梦。

    剑影察觉到她不对劲,紧紧握住她的手,想给予她鼓励的力量。

    铮鸣擦了擦眼泪,语气逐渐变得坚定起来,说:“小姐,您真的能做到,我就一辈子不嫁,一心一意伺候您。”

    *

    店小二加了三次水,茶已经没有味道,林潇潇出了两次恭。老板白眼儿快飞到天上去了,看她们穿着也不差,怎就如此抠门呢?

    她们来的确实有点早,等了好久,西州书院才散学,学子们三三两两结伴出来觅食。

    “终于可以行动了!”林潇潇磨拳霍霍。

    西州民风开放,西州学院也不禁止外人进入。

    郭槐花的哥哥郭天野,块头很大,一身蛮劲,原本是练武的好材料,结果被他老子扔进书院,不让学武。每当看到他握着笔写字的时候,林潇潇总觉得跟黑熊精在绣花很像。

    郭天野忘记告诉郭槐花李嘉所在的学屋,她们进去后一顿好找,终于找到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李嘉。

    屋子里面没有其他人,刀光、剑影会一点功夫,就让她俩在外面守着,以防李嘉待会逃走或其他突发情况。

    轻轻关上门后,林潇潇和郭槐花一个箭步冲上去,逮着他身上挥拳头。

    李嘉还在梦中私会佳人呢,就被身上传来的阵痛弄醒了,他刚想张口说话,口里就被小菊塞了一嘴布条,那是郭槐花从她娘那边薅过来的。

    她娘是贫户出身,即便如今做了参将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节俭,会亲手给孩子们做衣裳,多余的布条也舍不得扔掉,收集起来缝成一块块鞋垫。

    李嘉看清楚来人后,眼神充满不解,他不能说话,又尝试站起身来,郭槐花一把将他按住,林潇潇趁机抽出鞭子将他捆住。

    她拍了拍手,叉腰问他:“知道我们为什么打你吗?”

    李嘉疯狂摇头。

    林潇潇从怀中取出那封信,拍了拍李嘉的脸,“这东西你应该还记得吧?”

    李嘉的眼神从疑惑转为惊慌,糟了,难道铮鸣知道了?

    林潇潇给了他确定的答案,说道;“没错,这时铮鸣姐姐从你住的地方找出来的,你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李嘉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郭槐花没耐心,干脆把他嘴里的布条扯了出来,“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嘉咽了咽口水,语速飞快:“我不是要狡辩,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都怪同窗带我去那种地方,让我迷了心智,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马上跟楚楚一刀两断。”

    开玩笑,铮鸣背靠将军府,就是他的摇钱树,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妓子而放弃长远的利益。

    郭槐花被他的无耻惊到了,叉着腰忍不住啐了一口。

    林潇潇把郭槐花那副鞭子要了过来,撑开往地上一甩,扬起一层灰成,她阴测测地说:“晚了,你对铮鸣姐姐不忠,她不要你了,赶紧写退婚书,不然抽死你!”说罢又狠狠地抽了下地板。

    李嘉打了个寒颤,仍旧梗着脖子说:“我不退婚!你这分明是以权压人,即便你是大将军的女儿,也不能强逼我退婚,我对铮鸣是真心的!”说完趁她们不注意,高呼‘救命’,郭槐花反应过来重新把布条塞进去时,声音已经传出去了。

    林潇潇见他油盐不进,还口口声声说一片真心,火蹭蹭地上来了,一连用鞭子抽了李嘉十几下,把他衣服都给抽烂了。

    李嘉在地上翻滚躲避鞭子,撞到了好几张桌子,笔墨纸砚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把屋子弄得一片狼藉。

    “你们、你们这些泼妇!”虽然被打,嘴巴还是硬的很。

    可巧,离这间学屋不远的地方,有位夫子正在散步消食,他闻声赶来看到守在门口的刀光和剑影,又听到里面的哀嚎声,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溜走把山长和其他夫子喊了过来。

    刀光、剑影四拳难抵众手,众人撞开门后,引入眼帘的是这么一幅画面——一位身穿红衣的小姑娘用鞭子抽打他们的学生,旁边站着另外两位姑娘口里在骂不堪入耳的话,真是、真是有辱斯文!

    *

    江兰舟命令林潇潇在正厅门前的青石板上跪满一个时辰。

    李嘉掸了掸新换的衣服,背着手林潇潇面前转了两圈,赢得两记眼神飞刀后,志得意满地进了正厅。

    他今天这顿鞭子挨得值,不然怎么有机会见到将军夫人呢?

    不等他虚与委蛇,江兰舟直接开门见山:“西州城的守将是大将军,此刻我即便将你杖杀,朝廷也不会降罪于我,你信不信?”

    李嘉心一沉,知道此人不好对付,语气变得慎重起来,“我信,但我更清楚,以夫人的智慧,绝对不会轻易杀我。人做事一定会有目的,您现在杀了我既不能得到退婚书,又不能挽回小姐的名声。”

    江兰舟眼神一凌,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缓缓地说道:“哦?按照你的意思,我竟然奈何不了你。”

    李嘉故作笑容,试图缓和降至冰点的气氛,陪笑道:“您就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我之后会一心一意对待铮鸣。至于山长那边,我也会和他解释,小姐是出于误会才会打我,不是诚心的。您看怎么样?”

    昔日在京城,江兰舟见识过多少阴谋诡计,她是没想到李嘉这种年轻人也敢在自己面前卖弄,冷笑一声后,扬了扬手。

    断墨、端砚一人捧着一个盘子,从外面进来。

    “左边是五十两银子,右边是笔墨,赶紧写退亲书吧。”

    李嘉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双眸带火,质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蠢材,这都不明白?夫人让你写退亲书,拿上五十两银子走人。”端砚说着把盘子移到他跟前。

    李嘉不怒反笑:“五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休想,我绝对不会写退婚书!”

    江兰舟兀自欣赏着昨日染好的指甲,不用正眼看他,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还能拿到银子,等将军回来了,别说银子了,你可能连这间屋子都走不出了。你说,西州书院的山长是更相信你的说辞,还是将军的解释呢?至于小姐的名声,你觉得,将军女儿的名声再差,会让她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吗?”

    这些年林辕四处征战,早些时候是为了建功立业,现在更多是想为妻女搏个优渥的生活条件。

    她这是明晃晃的阳谋,李嘉无可奈何,他原本以为她是深宅妇人,很好糊弄。

    李嘉仍不死心,还想补救:“我跟铮鸣青梅竹马,她对我有活命之恩,我不能就这样抛弃她,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发誓……”

    “行啦!”江兰舟打断他,“听说你还想入仕?”

    李嘉脸色煞白,眼前这名贵妇人能轻易地毁掉他的前程。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那么多封书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积成的,你早就变心了。赶紧写吧,不要耽误时间。”

    江兰舟戳破他的谎言,李嘉僵在原地,最终还是拿起毛笔,签下退婚书。

    林潇潇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她看到李嘉手里攥着银子,失魂落魄地从正厅离开。

    时辰到了,她已经站不起来,江兰舟命婆子把她背回关山院。

    林潇潇躺在榻上,江兰舟把她的裤子撩起来,膝盖青紫一片。她指尖挑了一坨军中特制的伤药,用手掌把膏药化开后,手掌覆在林潇潇的膝盖上,慢慢地揉搓。

    林潇潇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别嚎出声。

    揉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膝盖火辣辣的,倒是不疼了。

    林潇潇就想站起来活动一下,江兰舟按住她:“先别动弹,等药水干了再说。”

    刀光端了热水上来,江兰舟洗干净手,林潇潇感觉她娘现在心情应该还行,于是问:“娘,事情你都处理好了吗?”

    江兰舟捏了捏林潇潇的鼻子,“你啊,性子跟块爆炭似的,做事只图爽快不顾后果是不成的,今日不是差点就着了李嘉的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娘是赞成的,但也要试着学会转圜和计谋。就像《水浒》里的鲁智深,他在野猪林用恶语和武力镇住薛霸和董超,既不用造杀孽,还能将林冲安全送到沧州,这就是粗中有细,做事讲究智慧和策略。娘希望你也能如此。”

    林潇潇听得一知半解,愣愣地点了点头。

    江兰舟叹了口气,“不用着急,之后会有更好的师傅教你。”

    她陪着林潇潇用完晚膳,嘱咐她早点休息莫贪玩后才离开。

    夜凉如水,关山院里一片宁静。铮鸣捧着断婚书,泪水夺眶而出。林潇潇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哭,铮鸣姐姐,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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